55 第五十节:炮灰是不会絮絮叨叨地死掉的(1 / 1)
我做了很多个梦。
它们明明毫无关联,却又纷纷地重叠到了一起,我分明是一个不爱做梦的人,我有着良好的睡眠,一闭眼便可以轻易进入深度睡眠,一觉到天明。
我记不清我做过些什么梦,它们全部都乱七八糟地拼凑在一起。
我的意识绝对是清晰的,我知道我想醒过来,可是我的身体没有感觉,我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我甚至不能睁开眼睛。我醒不过来了,我以前是听说过的,这种意识清晰却完全不能移动的状态,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吧。
只是鉴于我对晕倒之前的唯一记忆是我在不停地吐血,所以我悲哀地断定。我怕是快死了。
现在这样的状态应该是传说中的弥留之际,可是我还没有回光返照啊?
我现在思考活跃,我现在在盘算着所有会发生的可能性。或许是我现在的状况是已经死掉了,即将灵魂出体,然后过一会儿黑白无常就会拿一把大锁将我捆起来,把我抓进阴曹地府?
于是,最大可能性:我死了。
第二大可能性,我是在穿越的前夕。在我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之后,我的眼前会是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再不济也是好友A,他们会说“哎呀喜喜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晕倒x天x夜了”。
第三大可能性,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在我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之后,我的眼前回事我的爸爸我的妈妈,再不济也是我的好友A,他们会说“哎呀喜喜你终于睡醒了,快点去大学报名啦”。
第四最最不可能性,我还活着。
因为我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我绝对清醒再也睡不着,却也醒不来,于是我决定在这种来之不易的情况之下,好好理清下我的思绪。
首先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我会吐血,从始至终都像是一个喜剧,当然,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喜剧,不过对我而言是一场绝对的悲喜剧。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不明不白地得个什么肺结核——我根本还没有咳得死去活来过。
既然没有病痛,那根据我武侠思考模式,我啊,大概是中毒了吧。
中了什么鹤顶红之类的吧。不过我还没有拿到过那种有红色盖子的瓶子咧。那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毒的?我吐血的环境是潮湿的地牢,我觉得我还不至于柔弱到,林黛玉似的一不小心就吐血了。
那么照理说来。我确实是中毒了吧。
谁可以下毒?我想象不出个所以然。兔子?第一不可能,第二还是不可能。狐狸?他要杀我的话何必用这种迂回的办法,在我亵渎蓝眼睛的时候明明一掌就可以把我拍死的吧。左右护法大叔?虽然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或许是因为我对他们的教主大人不敬,他们决定暗自给我点颜色瞧瞧,于是在我某一天睡着的时候,掀开瓦片,或者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每天给我来一点毒气,然后我在地牢里因为环境恶劣,我娇弱的身子承受不住积郁的毒气。
终于。“砰”爆发了。
不过可真是悲伤啊。电视剧里死掉的女主角往往是知晓了一切的阴谋,抱着宽容的心态,抱着圣母的慈祥,安然离开了。
死得不明不白的人都是炮灰。我啊,果然只是在一场,以蓝眼睛为主角,或者是以狐狸为主角,取名为“我的花心罗曼史”的狗血剧的一名炮灰。
我还是一个不称职的炮灰——炮灰是不会絮絮叨叨地死掉的。
然后我听到了声音。
是兔子的声音,他好像很着急,他是紧紧抓着我的手的——虽然我挪不动身体,可是我的触感还在——我做不出回应。
好像兔子推攘着我,探着我的鼻息,我知道他想让我醒过来的。
啊。不知道我还在流血没有,我都不想让他看见我那副七窍流血而死的样子的。丑死了。
然后他的手越握越紧了,我知道他试图想要搂住我,可是那些讨厌的栏杆阻碍着他,让他挪动不得。我想象得到他心中所累积的怒气,我知道的。
他很久很久,一直握住我的手。
半晌,他又沉默地松开了。
他似乎是站了起来,我好像能依稀听到他紊乱的呼吸声——那是气愤——他站起来——
“砰”
“砰”!
“砰”!!
他好像在踢着那些讨厌的栏杆。踢得很用力,用力得那样的回声在这个潮湿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的震耳欲聋。然而那些长期受潮的栏杆似乎并不如想象中不堪一击,却也禁不住兔子大力地破坏。
我知道,我知道他想要做出来的努力。
即使兔子没有咆哮出“不要死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留下我”。可是我好像啊,是知道的。
说起来很贱的我,我这样感知着兔子的一举一动,让我异常虚荣。让我异常高兴。我甚至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浓郁的幸福。我觉得我是这样深刻地被人爱着的。这样幸福的感觉深深刻入了我的骨髓。
于是我脑残地想着,或许我这么死掉的话还可以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呢。可惜我还没有说出我的遗言,我还没有一脸圣母地说“忘记我”。
黑白无常为什么还不来勾走我的魂魄呢。
耳边还是“砰”“砰”的声音,只是能够明显感知声音的变化——听起来栏杆是瘪了,兔子重新抓起了我的手。
他到了我这边,他一直握住我的手。他好像把我放在了他的怀里,我的头能够感知到他的怀抱,真是讽刺,这是我第一次和兔子这样亲密,却更像是阴阳两隔的亲密——我的血会把你搞脏的啊。兔子。我身上好脏的。你是毛茸茸漂漂亮亮的兔子,我不想把你搞脏的。
兔子还是搂抱着我。他一直沉默着——他明明是一个那么爱吐槽,脑子里是满满肥皂剧情节的兔子。在这个时候兔子你啊,应该要轻松地戳我的脑袋,然后一副不满的样子说“啊~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醒来了不是么。你因为受到了爱人的召唤,而醒来了不是么”。
那样才是你啊。兔子。
我的死不应该带走这样的你。那样我会成为一个罪人的。
我现在那么想探起脑袋,来笑嘻嘻地回应他的“按照常理来说”,可是动不了,我想挪一挪我的我的手指。我想回应他。
可是这个时候,我的额头感受到凉凉的什么东西。是一滴液体。
它从我的额头上往下流,掉到了我的眼角——我能感觉到呢。
啊。兔子。这样看起来的话。更像是我的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