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十三 辞世（1 / 1）
汝南起得很早，她看着晨曦把白色的窗帘染成金色，然后点一点的照进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该回家了。
一直以来，她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父亲，总觉得他自私，毫不在乎她和欣然的感觉，可是她从未设身处地的为父亲想过，自己的那股独占欲，不也是自私吗？同样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欣然可以温柔如水，善解人意，自己就那么暴躁易怒，不可理喻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辉的故事给了她很大的启发，要他一样和父亲闹得那么僵吗？
不！她爱父亲，正象父亲爱她一样，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他呢？就因为他结婚了，以前的种种都被抹煞了吗？
不！
“对不起，爸爸。”她心里想着。“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不会再和你顶嘴，我会试着去和李惠如相处，和华雪梅勾通，相信我，以后我会做个乖女儿。”
她吸了口气，嗯，空气真好，欣然还在睡，不忍心把她叫醒。
她饿了，快七点了，这个时间阿香应该在弄早餐了。于是她走下楼，不出所料，阿香正在厨房。
“华小姐，早！”阿香叫。
“阿香早！”汝南笑盈盈的。望着锅里的早餐，咽了咽口水：“好香哦！”
“是吗？”阿香笑起来。
“昨晚的红豆汤很好喝！”
“难得你喜欢，你也去坐坐吧，一会儿就有的吃了。”
“我帮你吧！”汝南热心的说。
“不用了！”
汝南知道，阿香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插手的。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大声的响起来。
“那我帮你去听电话吧！”汝南跑出了厨房，拿起听筒：“喂！”
“喂，”对方是个男性的声音，“我是警察局打来的，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华振扬的中年男人？”
“认识，认识，他是我爸爸。”一种不祥的感觉抓住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今天早上发生一起车祸，伤者证实是华振扬！”
汝南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父亲出了车祸！？
“先生，请问华振扬他伤得严重吗？”
“这个要问医生了，现在正在圣心医院急救！”
……
半小时后，汝南、欣然和美依赶到圣心医院。
从警察那里知道，华振扬是在离徐家不远的公车站被撞伤的，他手里攥着徐家的地址和电话，所以警察才直接通知到了汝南。警察还说，出事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生日蛋糕。
汝南一直坐在急诊室外掉泪。她很明白，父亲是来找她的，他提着生日蛋糕来找她，……怎么会这样，想到这里，就觉得心脏象被针刺般的痛楚。
她懊恼极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如果，阿辉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就进屋去向他认错，向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那么，今天父亲不会来找她，就不会出车祸。
如果不是她任性，她坏脾气，她一早就接受了李惠如和华雪梅，也不会一天到晚的和他顶嘴……
欣然一直在心里为父亲祷告着，汝南抓住她的手，抓得她好痛，望着汝南那苍白的脸，感到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往下沉，沉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医生出了手术室。
三个女孩立即扑过去：
“医生，怎么样了？”
“会不会有事啊？”
……
“对不起！”医生拿下口罩说：“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你们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噢，不……”汝南哭喊着冲了手术室，欣然、美依也追了进去。
“爸……”
“爸……”
“华伯伯……”
汝南握着华振扬的手：
“爸，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华振扬被一大堆仪器包围着，头包得严严实实。他已经感觉到汝南和欣然的存在，费力的睁开双眼，虚弱而无力的说：
“汝南，……对……不……起！”
“噢，爸爸，别这么说……”汝南泪流满面：“不会有事的，爸爸。”
“汝南，……不要以为……其实……其实……爸爸好……在乎你……”
“爸爸，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汝南一叠声的说。
“听我说……汝南，……这么多年……我从来……不在你面前……提起你妈妈……不是因为……我忘了她，而是我和你妈妈……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那段……沉痛的回忆……剥夺你应有的……快乐。……你妈妈……是个那么好……女人……，不能跟她……在一起……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他说着，把手伸伸向脖子，好象要拿什么东西。
“爸爸，你要什么，我帮你。”
“汝南，我……脖子上……有条项链，……你……帮我……取下来……”
妆南把项链拿下来，项链很别致，特别是链坠，是一个梧桐树叶的形状，正面还有个“桐”字，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东西。
“你妈妈……叫……吴桐，……这……条链子……是她的，……她很喜欢这条项链，……这上面嵌着她的名字，这是……那天她被人抓走……的时候，挣扎着掉出来的，……已经十七年，……现在……我把它留给……留给你，……或许将来……你有机会……见到她……”
汝南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那么喜欢梧桐树，原来是因为她的母亲叫吴桐，原来父亲那天叫的名字是“阿桐”，不是“阿彤”。
“欣然，……”华振扬喊。
“爸爸，我在！”欣然忙应道。
“欣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汝南……”
“我会的，我会的，你放心！”欣然哑声说。
“我已经……叫胡律师……做好了……遗嘱，……我之所以……过清苦……的日子，……其实……是为了……躲避……”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华振扬说不下去了。
“爸爸，你怎么样，你别说了，医生，医生……”汝南喊。
华振扬抓住她的手，挣扎着说：
“不说……就没时间了，……汝南……生日……快乐……！”
华振扬慢慢的阖上眼睛，喊出最后两个字：
“阿桐……”
握着汝南的手渐渐的松开了，心电图也停了。
“不！爸爸！”汝南猛烈的摇撼着华振扬的手，“爸爸，你起来，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爸爸，你起来，爸爸，……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她一连声说了几十声“原谅我”，然而，华振扬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