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三 争执（1 / 1）
夏季正悄悄的来临，夜晚慢慢的变得短暂。
汝南很早就醒了，她用手垫着头，望着窗外那灰朦朦的天空渐渐的亮起来。
昨夜实在睡得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有个女人一直不停的叫她“汝南……汝南……”她想看清楚她的样子，可是怎么看都很模糊。
阿彤，阿彤，阿彤……
汝南叹了口气，看看手表，不早了，该出去吃早餐上学了。
她换上校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姣好的面容，越来越成熟的少女身段，满意的转了个圈，她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从小就知道。
这时，欣然推门走进来，看见汝南已穿戴整齐，嫣然一笑：
“我以为小懒猪还没起来呢！”
汝南看了看欣然，其实欣然相貌平平，就是皮肤白皙，今天见欣然一身淡绿色的职业装，一双高跟白皮鞋，竟也大方自然，一头披肩的长发，淡淡的彩妆，却也温柔恬静。
欣然被汝南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今天去应征，这样穿是不是会什么不合适……”
“不不不。”汝南忙道：“合适，合适极了！”
“这身衣服是徐美依的，她说她最近胖了些，这套衣服穿不下了，就送给我了，她知道我今天见工，就连这双皮鞋也一起送给我了。”
“美姐！她从美国回来了吗？”汝南问。
“是啊！她一个人回来的，大概快两个星期了，她说改天请你去吃饭。”
“怪不得，原来是美姐送的。”汝南夸张的拉着袖口：“这可是名牌，不便宜。”
“对呀，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欣然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美姐和你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人家家里有的是钱，才不会和你计较呢，欣然，你这人就是这样扭扭捏捏的，人家美姐多爽直。”
“是啊，你应该叫美依做姐姐啦！”欣然笑骂着，捏了捏汝南的鼻子。
汝南觉得，只有她和欣然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欣然才会显得这样轻松。
汝南故意围着欣然转了一圈。
“欣然，你以后就应该这样，平日里那些衣服都别再穿了，别忘了，你也是爸爸的女儿。”汝南认真的看着欣然，又加上一句：“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不要弄得自己好象个佣人似的，听那老妖怪和小妖精呼呼喝喝！”
话音刚落，就听到李惠如尖叫：
“欣然，欣然，我那条蓝色的长裙在哪儿，帮我找一下，我待会上街要穿！”
接着，又听见华雪梅的声音：
“欣然，欣然，我的校服烫好没有，帮我拿出来，我快迟到了。”
“我……”欣然正想答应，汝南心里有气，拉着欣然的手往外走。
“别理她们，我们吃早餐去！”
“这……”
“什么这呀，那的，走！”汝南不由分说，拖着欣然走进客厅。
早餐是欣然一早煮好的，已经摆好，盛好了。
欣然和汝南走到餐桌前的时候，华振扬正坐在桌前看报纸，姐妹俩便招呼了一声：
“爸，早！”
“爸，早！”
“嗯！”华振扬哼了一声，抬头看着欣然的打扮，不禁多看了几眼。
欣然有些不安，怯怯的解释说：
“爸，我今天去见工！”
“噢！”华振扬又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报纸，“坐下吃饭吧！”
欣然和汝南刚坐下，欣然连稀饭也没喝上一口，李惠如就穿着睡衣走了出来，见欣然不但没有帮自己找衣服，反而穿戴“体面”的坐着吃早餐，不觉气由心生，怪里怪气的说：
“哟，我可真没认出来，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样一打扮，嘿，这华大小姐，还真是个模样！”
汝南气极，望着李惠如那没化妆苍白的脸，稀稀疏疏的几根眉毛，连讽带刺的冷言冷语，让她真是憎恶极了。
“妈，吃早餐吧！”欣然低头喊着。
“哟，这身衣服可不便宜啊！”李惠如不满的瞧了一眼华振扬，她当然以为这套衣服是华振扬买了。“当然啦，女儿大了嘛，做爸爸的自然是要送几套衣服打扮打扮了，不过，总应该公平些才好，女儿，可不止一个。”
事实上华振扬每月都给李惠如足够的钱做家用，可李惠如把这些钱多数用在自己的打扮和打牌上了，这些华振扬是知道的，但他并不说什么，所以，他每个月也会给欣然一些钱做家用，这引起了李惠如很大的不满，她说认为这些钱原本是应该属于她的，或者还有更多，可她也知道即使是给她，她也不会去考虑柴、米、油、盐……
“妈，这套衣服不是爸爸买的，是朋友送的，”欣然委屈的说：“今天我要去见工。”
“见工？见什么工啊？你要去找工作吗？”李惠如很清楚，如果欣然有了工作，那么她一天到晚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饭、洗碗……在她心里没有比留下欣然这个免费佣人更划算的事了。“欣然，女孩子在外面做事不容易，你想，咱们家住得这么远，你真要出去上班，不可能天天回来的，是不是，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很危险的，我和你爸爸会很担心的！”
李惠如假惺惺的样子，虚情假意的言语，让汝南越看越恶心，越听越生气。
“是啊，欣然，你想清楚了吗？”华振扬说。
欣然绝望极了，看了看父亲，还以为可以得到父亲的支持，结果……她闭了闭眼睛，委屈求全的说：
“好的，爸爸，我不去了，我去换衣服。”
“姐，你……”
欣然用手压着汝南的肩膀，暗暗对她摇摇头。
“欣然，欣然，”华雪梅大叫，“我的校服呢？”冲出来之后，发现欣然焕然一新，那套衣服越看越漂亮，不由得羡慕起来，“哇！欣然，你这套衣服真好看！”于是，走到李惠如身后，搂着她的脖子，撒娇的嚷：“妈……妈……”
“好了，雪梅，坐下吃饭吧！”欣然站了起来：“我去给你拿校服。这套衣服你喜欢的话，送给你！”欣然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
华雪梅立即满脸堆笑，坐到李惠如身边，还不忘对欣然喊：
“欣然，记得，还有那双鞋我也要！”
汝南努力压制着胸中的怒火，望着惺惺作态的李惠如，盛气凌人的华雪梅，无动于衷的华振扬，胆小懦弱的欣然，汝南感到那股火焰正越烧越旺。
欣然很快走出来。不看还好，一看欣然，汝南真的气死了，欣然居然又换上她平时穿的那件深蓝色的大得可以装下两个她的衬衣，那条洗得白得不能再白的牛仔裤，那双并不合脚的塑料拖鞋，把那披肩的长发也扎了起来，抹掉了唇上淡淡的口红。
“妈，你的裙子放在你床上了，雪梅，你的校服烫好了，在你房里，那套……那套衣服也挂在你的衣柜里了，那双鞋也放在你……”
“够了，够了！”汝南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叭”的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欣然，你这是干什么，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委委屈屈的，又不是没手没脚，用得着你去帮人家做这做那的吗？”
“哎，你这是说谁呢？谁委委屈屈？谁没手没脚了？”李惠如说。
欣然立即走过去，拉着汝南，汝南狠狠的盯着李惠如，甩开欣然的手，说：
“用脚指头那么大的智慧想一想也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你……”李惠如气呼呼的说：“振扬，你都不管吗？”
华振扬被吵得头痛：“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这大清早就吵，你们不累吗？”
汝南忽然感到眼前的父亲有种很陌生的感觉：“爸爸，你有没有关心过欣然，她是你的女儿，不是这个家的佣人！”
“汝南，你在说什么？”华振扬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
“你不要吼我！”汝南大声的说：“你不要每次心虚就这个子吼我，欣然也是你的女儿啊，不奢望你的疼爱，最起码请你尊重她的决定！”
欣然眼里噙着泪水，乞求的望着华振扬。
“汝南，你干嘛把欣然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李惠如挑着眉毛说。
汝南瞪了李惠如一眼，拉着欣然走到华振扬面前。
“爸爸，你看清楚欣然，她也不小了，她无非只是想出去工作而已……”
“出去工作！那家里的事谁做啊？”华雪梅说。
汝南大怒，不假思索的喊：
“你有什么资格叫欣然做这做那的，你是哪棵葱，哪棵蒜，居然在我家里大呼小叫！”
李惠如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也跳了起来，正欲发作。
只见华振扬飞快的打了汝南一个耳光：
“你越来越没规没矩了，雪梅是你姐姐！”
“爸！”欣然一声惊呼，眼看汝南为自己挨打，真比打在自己身上还难受，眼眶中的泪水便应声而落。
汝南捂着面颊，定定的看着华振扬的样子变得越来越模糊，眼泪已遮住了视线，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
“爸，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为了这两个女人，你给了我两个耳光，这两个耳光打掉了我对你所有的爱，所有的尊敬，所有的崇拜……你变了，你变了，你眼中就只有这两个女人，没有欣然，没有我……也没有阿彤了！”
汝南头昏脑涨，一时间，她只想打击华振扬，刺激华振扬。
她喊完，迅速的冲出了门口。
华振扬懵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个声音不住的狂呼：
“阿彤，阿彤，阿彤，不，怎么会没有阿彤，天知道，我那么的想阿彤，在我心里，阿彤的地位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啊！阿彤，阿彤，阿彤，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