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阴谋与真相（1 / 1）
“你？！”颜少羽惊道。
“在我十岁的有一天，我的父母一同出门，临行之前他们摸着我的头，嘱咐我乖乖在家里呆着，他们会带好吃的糕点回来。那天我真的很乖，我安安分分的在家里看书，等着他们回来。可是一直到了深夜还是没有他们的影子，我等啊等，等啊等，直到等来—”她的脸上滑下大颗破碎的泪珠，手中的伞落到地上，“一个噩耗。我的父母因为意外，永远离开了我。”
颜少羽站在雨中，定定的看着她。
“所以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很奇怪为什么，对你会有那么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看见你笑得那么明朗，我却觉得有一种莫名哀伤。现在我才体会到，你分明就是镜中的另一个我，外表云淡风清，把内心的疼痛紧紧包裹起来，在别人看不见的黑夜里舔舐自己流血的伤口。不想让别人同情自己，也不想把心交付与别人。独自背负所有的悲伤，痛苦，命运，一直到死。”她缓缓说道。
颜少羽的眼睛里面闪现出震动。
“我能体会那份无力回天的痛彻心扉，也许在你的心里，还有我不能了解的刻骨仇恨。但是，我心疼你，你知道吗？不是因为你救过一命，而是每当我看见你笑容后面的凄凉，就会觉得心酸。不想你这么辛苦，这么孤独，我想关心你，行不行？”她面色凄楚。
他用力的把她拥在怀里。
“谢谢—”他喃喃道。有冰凉的水滴落到她的脖颈上面。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泪水。
雨过天晴，瞬息万变。
“我爹是个非常特别的男人，”他淡淡一笑，“别人都说他是世间少有的风雅男子，可是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个痴情傻子。”他看看简风。
“叶雨寒？”
“不错。他每日凝视那副画，称呼她为小九，对她说话，与她谈心。无比珍惜。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他的最爱。”
“你恨他？”
“不。我并不是那么狭隘的人。我娘也从来没有怨过他。况且他对我们非常好，非常好。他对我娘，十分细心，体贴，也许除了爱情不能给予之外，他毫无保留。”他陷入回忆。
“我爹认识叶雨寒在先，只是颜家容不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那时候，他年少气盛，毅然带叶雨寒私奔。他们去了京城，凌伯父是我爹的好友，所以他把她安置在那里。后来他收到祖父病重的消息，就独自赶了回来。为了给祖父冲喜，他们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他自然不答应。就在这时侯，他得到消息，叶雨寒不巧被出宫的皇帝邂逅，已经带到宫里去了。”“怎么会这样？”她惊诧。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如坠地狱，当时祖父病情日益加重，族中对他不断施压，况且他已经心如死灰，便不再反对。我娘就是这么嫁过来的。他从来没有对她隐瞒过真正的心思，我娘更是通情达理。从我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对我说，不能恨他，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印象中，他似乎并不把我单纯看做一个儿子，他把我看做朋友。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练剑，第一笔生意，他都是在我身边。”他脸上浮现宁谧神色。
“后来呢？”她小心翼翼问道。
“再后来，想必你也明白了，天下大乱，东方家起兵，他参与其中。颜家一向富庶，可以说东方家的成功与颜家财力的鼎立支持是密不可分的。我一直猜测，他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黎民苍生，他只是为了他的红颜。但是我不反对，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庸俗的男人，我愿意帮助他完成心愿。大军攻入皇城的那天，他对我说，他很幸运娶了我娘，很幸运有了我这个儿子，但是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他希望我们原谅他。”他的表情阴郁起来。
“那竟然是最后一面，从此以后，我和他，阴阳永隔。”他用力握紧自己的拳头。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冬天的雪夜。我在城西的树林里面找到了他。他静静的靠在一棵树上，胸前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他死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告别，没得来及告诉他我们从来都没有怨过他，他却死了。而我娘，得知了他的死讯，留下一封遗书，殉情而去－－－”他压抑的哭泣，泪流满面。
“颜少羽－－－”简风拥住他的背，缓缓的安抚他。
许久，他慢慢平复过来，朝简风温然一笑，继而冷然望月：“那个夜晚的情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而这笔血债，我一定要东方家的人来偿还！”
“你怀疑令尊的死与东方家的人有关？我听说东方南轩为人醇厚宽和，不至于干这种卑鄙事情吧？”简风道。
“在上位者，或文或武，谋策不同，但是怎么会心慈手软。善人做不了皇帝。”他说道。
“这倒是。”简风点头。东方昊临想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当日我爹应该是打算带叶雨寒出宫，但是遭到了阻拦，以我爹的个性，走到这个地步了，他不会容忍功亏一篑，必然会硬闯，想必是死于追兵之手。至于叶雨寒，大概被带回了宫里，有人亲见，她被沉到了湖中溺死。”他沉思道。
“你爹当初和东方南轩联手时，应该就会把条件谈妥，东方南轩怎么能作出这种背信弃义无耻龌龊的事情！太可恨了！”简风怒道。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冷笑，“何况叶雨寒被天下人视为妖妃祸水，为平息民愤，保住他的皇帝宝座，他一定会全力铲除。只是可惜我爹他，被情所蔽，竟然看不破这个利害，或者说他根本一直就明白，却仍然无怨无悔，义无反顾。”
简风心中大悲，没有想到，颜家居然有一段如此凄惨往事。
“所以你要复仇？”她问，“你伪造了颖王爷的信件？”她很担心。
“原来被你发现了啊。”颜少羽道，“不是我伪造的。东方家的人天生就热衷于争权夺利。东方昊阳并不例外，他只是韬光养晦而已。不过人再聪明，也有死穴。他居然喜欢上一个与他貌合神离的女人，这就是他的可悲之处。”
那个笑得灿烂的东方昊阳真的是这样的人吗？她一直以为他会喜欢凌霜，甚至还预想过他和凌霜成亲之后甜蜜快乐的小日子。她一直以为他跳脱出了皇室的淤泥之外，与世无争，现在想想，那些不过是迷惑世人的表象罢了，是她太幼稚了。
“蓝望君真的站在他那一边？”她还是不太相信。蓝望君心里的那些情爱，她还是有些看得清的。
“蓝望君是个自私的女人。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和东方昊临在一起。如果有人对她稍加点拨，她什么都会做得出来。”颜少羽道。
“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简风望着他。
“你还是那么敏锐啊，”他笑道，“我只是提醒她，东方昊临之所以不能把她纳入后宫无非是碍于太后的面子，以及洛家的势力。如果把他们都扳倒了，她一定能够得偿所愿。而扳倒太后及洛家的薄弱环节就在东方昊阳身上。其实太后野心甚大，早就不满足于六宫弹丸之地，她妄图权倾朝野，而且先帝在位时，她的确常常干预朝政。东方昊临即位之后，很明显开始集权，两派人物利益相冲。所以太后渐渐有了废黜东方昊临再立新帝的想法。恰好送给我一个机会。”
“形势这么复杂？”简风皱眉。
“不错。洛允墨和洛端明老奸巨猾，太后更是为人强硬，只有东方昊阳，时日尚浅，也许可以为人利用。况且佳人销魂，蓝望君的魅惑功夫了得，他果然上钩。”他笑得清朗。
“上次在乐阳，其实你是在和蓝望君会面对不对？”她联想起来。
“是的。当时她得到了这封信，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行动，她没有机会再见到东方昊临，我便代她行之。”他点头道。
“恐怕东方昊临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她心中已经有数，“可是你这么做，岂不是成全了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东方家的人，总得一个一个除掉，不能操之过急。“他沉吟道，忽然转头看着她，认真问道，“我很险恶吧？”
“怎么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顺从你自己的意志就好，只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她真诚说道。
颜少羽静静看着她，目光柔软：“如果我完成心愿了，我们就抛下一切，去游走天涯如何？”
“好啊。”她莞尔说道，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我想我应该马上回京城！”她突然说道，“既然东方昊阳的事情已经败露，我比较担心凌家，他们一向和东方昊阳相交甚密。”她有些不安。
“你还是担心他啊。”他有些黯淡。
“凌巽救我一命，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的。”她直直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凌巽和我兵刃想向，你会站在哪一边？”他眼神萧瑟。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阻止你们，即使付出生命代价。”她面色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