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暗香浮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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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头飞过来吧,我接着呢回屋之后,知礼拿出新买的衣裳来试。她白日在绸缎庄里买了些换洗的衣物,听知义说她长得太惹人注目,扮作男装方便些,便买了一身月白色长衫和化妆用的小胡子。易钗而弁,换了长衫,系上方巾,打扮起来,照镜子一瞧,可不得了,宽袍缓带,眉清目秀,竟成了个风流俊俏的年轻公子。
她咯咯一笑,觉得很有趣,想起灵音辱骂毒打自己的事来,心道:“你既然诬陷我是淫贼,又诬陷我三弟是淫贼,我今天就当一次淫贼好了。”决意要捉弄她一番。于是便拿起两撇小胡子,贴在唇上。
化妆好后,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栈甚大,共有四个别苑。樊氏一行住在富丽堂皇的西苑,而她住的是普通的东苑。
知礼从自己的住处走出去,来到灵音的房间,略施法术,便把门打开,然后不客气地坐在床上。
等了许久,才见灵音回房。只见她双颊酡红,眼波朦胧,身子摇摇晃晃,似乎多喝了几杯,略有些醉意。进了房间,把门关上,正要上床休息,却冷不防发现她坐在床边。
灵音大吃一惊,双目圆睁,问道:“你是什么人?”
知礼呵呵一笑,道:“难道小姐竟不记得我了吗?”嘴角似笑非笑,一双贼溜溜的大眼也不忘直打量着灵音全身上下,声音阴阳怪气,带着促狭的意味。
灵音竟有些不知所措,怔了片刻,厉声怒喝:“你这人好不要脸!我何时见过你!这是我的房间,快给我滚出去!”
知礼起身向她走来,伸出一只粉嫩的手指,托向她的下颏,眼睛斜睨,带着挑逗的意味,一副轻薄公子哥的样子,笑道:“小姐这般花容玉貌,不如嫁给我吧!我真是快要为你神魂颠倒了!大美人儿。”
灵音贵为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她瞪大双眼,面红耳赤,后退了两步,恼怒欲狂,叫道:“我要杀了你这个无耻之徒!”拔出放在案上的青钢宝剑,向知礼攻去,剑招连绵不断。
知礼见她剑招虽是精妙,力道却差得很,更不放在心上,只用知义教的简易格斗术,空手防御,竟未落下风。灵音被逼得手忙脚乱,极为狼狈,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怒火攻心。知礼存心轻薄胡闹,左摸右弄,上碰下蹭,大占便宜,仿佛又变回那个在市井厮混的顽童,心中大为痛快。灵音气急败坏,衣衫散乱,空门大露,脸上更是红通通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美人儿害羞了!”知礼咯咯一笑,忽然出手如风,在她的胸部重重摸了一把,向后跃开,还扮了个鬼脸。
“你!你!你!”灵音急怒攻心,竟说不出话来,挺剑猛刺,竟是如同拼命一般,攻势凌厉。知礼被逼得连连倒退,却笑着说道:“我这小淫贼摸过了,你杀死我也没用啦。美人儿,别生气啦,你嫁给我不就成啦。”
灵音又羞又急,又怒又恨,眼中迸出泪来。
知礼见她这个狼狈不堪的模样,才停手笑道:“算了,不逗你了。”说着撕下两撇小胡子,扯掉头巾,让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
室中烛影摇红,照得知礼那如花笑靥娇艳无比。
灵音见知礼露出真面目,不由得惊呆了。她本来对知礼正眼都不瞧,又有些醉意,再加上夜里光线暗淡,才没认出来。否则知礼明艳夺人,樱唇柳眉,纵然男装在身,又有谁看不出她是个俏佳人?灵音恼怒未息,双眼通红,指着她的鼻子叫道:“龙知礼!你……你欺人太甚!”激动得声音都抖颤起来。
知礼格格而笑,道:“郡主娘娘,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动怒?”心道:“谁叫你诬陷我和三弟是淫贼?哼!”
灵音自幼娇生惯养,无人敢违拗她半分,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辱,愤恨之际,一咬牙,挥剑向知礼斩落。
这一剑虽然劲力极猛,但知礼早有防备,用双指夹住剑刃,微微一笑,道:“郡主娘娘也该歇息了,明日再比试吧。”屈指一弹,竟把剑弹飞,一笑而去。灵音只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
知礼奔了一会儿,便到了客栈后面的花园之中。脑中浮现出刚才气哭灵音的情景,长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兴奋得只想大叫起来。
银河耿耿,月影横斜。庭院中月光疏淡,树影参差,满院花木,在夜风之中摇动。她曲曲折折走过鹅卵石铺成的□□,绕过几处山石花木,身周树木葱翠,四下里笼罩着轻烟薄雾,但见月色溶溶,花香幽幽,只觉心旷神怡、舒畅无比。月光透过花树,满地花影扶疏。
却见假山石旁,牡丹亭边,一个绿衫少女正对天祝祷,神态虔诚肃穆。
月光照在少女白霜玉璧般的脸孔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更显得清丽难言、如梦似幻。眉如淡柳笼烟,眼似明月清波,神情迷茫凄婉,楚楚动人,不正是清心?
知礼好奇心起,便悄悄躲在假山之后偷听,屏气凝息,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只听清心轻轻说道:“老天爷,请保佑爹娘早日团聚,长相厮守,福寿安康,保佑哥哥和灵音姐姐平安喜乐,事事称心如意。”说到这里,她幽幽的叹了口长气,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泪光莹然。
知礼心中暗道:“三弟没看错人。清儿姑娘既孝顺又善良,真是个极好的女子。只是她正值韶华,贵为候门千金,本当无忧无虑,不知怀着什么心事?为何愁容满面?”
忽听她又轻轻道:“公子,你来了。”知礼不禁心惊,以为她发现穿着男装的自己了,正欲现身相见,忽听得西侧的花木之后传出哈哈一笑,一个少年大步走出,正是知义。只听他笑道:“我见清姑娘正在祝祷,不忍打扰,请姑娘勿怪。”
知礼暗暗好笑,心想:“莫非知义一直跟着这个清儿姑娘?”
清心转过身,面色凄婉,对知义柔声道:“我怎么会怪公子?”眼光中流露出朦朦胧胧的忧思,就如同夜空中缥缈空蒙的雾气。
知义眼中显出迷醉怜爱的神情,似乎有些踌躇不安。
两人一时无语。沉默了许久,知义才问了句:“怎么清姑娘还没睡?”
清心俏脸微微一红,道:“龙公子,您也没睡?”
两人对视一笑,神色平和了许多。
知礼暗觉好笑:“三弟平时聪明伶俐,巧舌如簧,但今日在心上人之前,怎么竟似变成了另一个人?”
知义干咳一声,道:“呃,我那天……向来鲁莽,对姑娘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多加谅解。”说话时,他神色有些忸怩,脸上微微泛红。
清心轻轻道:“我怎么会责怪于你?”
知义脸上显出惊喜激动的神情,笑道:“我今后,一生一世,决不会再对姑娘有任何失礼之处。”语气诚挚已极,直如赌咒发誓一般。
清心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慢慢低下了头去,轻轻地说道:“龙公子不顾性命地救我,我心里感激得很,也很钦佩你的侠义心肠,只是我命薄福浅,不敢再承受龙公子的任何恩德。”
知礼暗道:“她这是在拒绝三弟吗?想来她是个羞涩腼腆的女孩子,定然不会立刻就答应。只要她不讨厌三弟,就还有希望。”
知义脸上闪过失落的神情,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道:“是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
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清心俏脸又是一红,低头淡淡一笑,细如蚊吟地道:“我……我叫樊清心。”
“好名字!”知义原以为她不会说,没想到她竟说了,不禁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兴奋,遂大声赞叹起来。
路边,一朵紫红色的牡丹正自盛放,在夜风中微微颤动,花瓣上沾染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知义伸手过去摘下,递到清心面前,微笑道:“这花真美,送给你!”
清心接过牡丹,神情却黯淡下来,娇靥泛愁,柳眉微锁,凝目望着那朵牡丹,轻轻道:“你为什么要摘它?摘了它,它就活不长了。”
听到这柔和的话语,知义神情大震。他正为伊人神魂颠倒,全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心思,无意中竟使她伤心忧愁,暗自痛悔,向清心深深鞠躬,笑道:“对不起啦,花小姐。我向你赔罪!”
清心呆了一下,噗哧笑出声来,这一下比那鲜花绽放更加娇丽。知义瞧着她的笑容,不由得失神落魄。
不料清心只欢喜得片刻,眼光中又出现了那朦朦胧胧的忧思,见他痴痴瞧着自己,俏脸飞红,连忙裣衽施礼,道:“龙公子,告辞了。”匆匆转身穿花拂柳的去了。
知义微微一怔,还想说话,她早已飘忽折转,冉冉而来,冉冉而没,消失在花丛后,惟有一缕淡淡的幽香缭绕鼻息,挥之不去。
他怅然若失,恋恋不舍凝望着清心背影隐没处的花丛,呆呆出神。
知礼不禁暗叹道:“看来三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蹑手蹑脚地走到知义身后,在他的肩膀上猛地拍了一下。
知义吃了一惊,转头望去,见是她,眉毛一挑,道:“姐,你要吓死我啊!”知礼脸上泛起促狭的笑意,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知义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来了?”知礼扑哧一笑,道:“我瞧见一只呆头鹅,就过来瞧瞧。”知义讷讷地笑了笑,有些羞涩之意,问道:“姐姐,你觉得……清姑娘怎么样?”
知礼抿了抿嘴,笑道:“人美心善,出尘脱俗,简直就是完美无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知义连忙追问。
知礼脸上笑容陡然消失,问道:“你当真这样喜欢她?她毕竟是候爷的女儿,而且,你还说,她父亲是蜀山派的叛徒……”一整天了,这件事都在她的脑中徘徊不散,终于忍不住说了出口。
知义仿佛陡然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怔住了。
“对不起,”知礼见他脸色惨白、目瞪口呆的模样,连忙说道:“我不是说清姑娘不好……只是……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知义长叹了一声,眼中闪烁复杂的光芒,缓缓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莲出污泥而不染,她父亲是她父亲,和她有什么关系?”
“嗯,但是……”知礼听出他有些激动,暗道:“即使你不在乎,她的父亲能接受你吗?且不说过去的恩恩怨怨,候爷——在我们这些小民眼里就跟皇帝一样高高在上……”还想说什么,忽听知义惊叫一声:“姐姐小心!”伸手猛地推了她一把。
风声呼呼,剑光闪闪,一柄青钢剑劈将下来。
幸而被知义一推,知礼避开了剑锋,转过身来,原来挥剑砍落的是追来的灵音。
“又是你!”知礼望着头发散乱、喘着粗气的灵音,心中反而觉得好笑,毫无惧色地迎上她杀气腾腾的眼神。
灵音见她眼中含着讥诮之意,哪里还忍耐得住?挺起剑往她眼前刺去。
知义赶忙张臂将知礼护在身后,探手一掠,已夺下剑来,怒喝道:“你这个女人疯了怎的?要杀人么?”
灵音怒目相向,娇斥道:“你为什么夺我的剑?”借着酒劲,撒娇撒痴,大逞威风,对知礼破口大骂,什么“小贱人”、“骚货”的乱骂一通。
知礼涨红了脸,心中恼怒极了,暗道:“我只是与你闹着玩,至于发那么大火么?还要杀了我?”不过此时她已有些疲惫,无意争这些闲气,便一言不发。
知义气得铁青了脸,使劲把夺来的青钢剑狠狠一掰,竟掰成了两断,扔在地上,冷冷道:“你再胡言乱语,污辱我姐姐,我可不客气了!”
灵音吓了一跳,不再开口,满脸通红。
“音儿!”只见白影一晃,无拘快步走过来。他听下人来报,知道灵音大发雷霆,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无拘道:“夜深露重,小心着凉,快回去吧!”
“嗯。”灵音把头埋入他的怀中,撅起小嘴,像个委屈的孩子。
无拘不禁有些窘意,对他们抱歉地笑了笑,用手轻轻拍着灵音的背,搂着她走开了。
见他们走远,知义冷笑一声,道:“这千金小姐如此蛮不讲理,可有他受得了!”
知礼一怔,不知怎的,心中泛起一股酸意,想要讥讽几句,却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