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五 墨雨（1 / 1）
“他，怎么样了。”穿好了衣服的变态男人问得有些迟疑，我的视线集中在颜枢苍白地脸上，余光只能瞟到变态男人隐约的影子。
“昏迷中。”实在不想说太多的话，身旁的是留给我极坏印象的变态男。就在刚刚，我就要死在他的手上，那时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却是浓浓的不甘，脑子里闪现出爹娘姨夫姨母的面孔，还有欢儿。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人，一瞬间我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什么当初还不如落在黑衣的手里死得干净，都是屁话！只有活着，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保护我在乎的人。
我没有看变态男，但是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打在我的身上，飘忽不定，不知蕴含怎样的情感。
“他，什么时候醒？”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心，变态男问得有些犹豫。
“还要昏迷一段时间，”我回答道，随即意识到我们这样不是办法，想到自己心目中的种种困惑，我决定也许可以出去谈一下，“我……”
“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变态男也开口。
我望向变态男所在的方向，此时的他着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衣裳，披散的黑发胡乱扎在一起，脸上的肃杀之气收敛起来，神情让我难以捉摸。
“你……”见我直视他，变态男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眼神也有闪躲之意，这更让我奇怪。林傲的女儿而已，难道爹爹有事情我不知道的吗？为什么与黑衣，与眼前的人，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出去。”只丢下这三个字，我起身向药房外走去，直觉告诉我，他会跟出来。
寻了这一个小亭子，我侧坐在一边，跟随而来的变态男似是有些迟疑，但还是在我的对面正坐下。此时的他看起来颇有儒雅的书生样，但是请原谅我们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太匆忙，而且带有不一样的插曲，此时的他在我眼里，心里，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变态。
“我先问还是你先。”面对刚刚要杀了自己的人，我果然还是有些慌张，但是既然认定他因为“林傲的女儿”而不会动我，我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
“果然是他的女儿，有他几分风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眼前的人的眼里带着一丝伤感，一丝自嘲，还有一丝还念，甚至有一丝怨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眼神，我向眼前看去，略有些斑驳的柱子充满了沧桑感。
“我有许多问题，但是似乎你的疑惑更多。”没有正面回答，但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你……”我最先开口，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却不知从何问起了。
“我……”变态男有些自嘲地笑，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我不想解读，“你是不知道从何问起吧，可笑的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叫什么，什么身份，和我爹爹什么关系，”一股脑地，我脱口而出，“还有那个黑衣，他和我爹爹什么仇恨，还有……”
“我叫墨雨，”轻轻地，眼前的人吐出来这几个字，“在回答你接下来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墨……雨……”我却只注意这两个字，墨雨，很熟悉的两个字，我常常在爹爹的书房看到，我曾以为那可能是爹爹为弟弟取的名字，虽然娘因生了我和姐姐身体受创再不能生育，但是我还是一厢情愿这样认为，那时的我总是相信当我的医术达到一定成就就会只好娘的身体。
墨雨，这两个字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在以后也不断地融入到我的生活中。
墨雨，不知何时起，我就一直想找一个如墨如雨能配得上这个名字的人，在我的心目中，那是一种向往。情寻阁建立起的时候，看着流云，我觉得他是飘忽不定的肃杀的乌云，看着流风则像是那留恋凡间的清风，再后来我碰到了流雨，却是个个性活泼实则爱哭的小女生，还有流雪，沉静稳健，一直就担任着情寻阁的总管一职。不久前我知道了如墨，那是流云取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流云与他非一般的邂逅之后而从本名中取出的一字为他取的代号。
这些事情就这样发生着，但就是这样，我身边的人中，有了分别带有这两个字的人，让我总是回想起当初和爹爹一起的日子。
墨雨，眼前的人是墨雨，也许就是爹爹一直想念的那个人，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排斥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世界如此小，老天爷总是那么恶趣味。
“你知道我？”见我对他的名字如此反应，墨雨的眼里闪现出别样的神采。
“不知道。”果决地否定，我不可能把那段有关于他的往事讲给他听，那是实实在在是我不愿与人道的事情。
“既然如此，”墨雨的眼里有莫名的失落，“你叫什么？”
“我姓林。”也许是对墨雨这个名字的不满，我不太愿意把名字告诉他。
“你在敷衍我？”墨雨的眼里迸发出一丝凌然的怒意，但是却生生地压住，“你若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会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诗情，”我无奈地回答，即使不愿，但是为了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还是妥协，“林诗情，我的名字。”
“诗情……”墨雨呢喃着，“青儿……”
“不要那么叫我，跟你不熟。”误听为情儿的我不悦地说道。
“你可还有兄弟姐妹？”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墨雨忽然急切地问道。
“曾经有过双胞胎姐姐，但是因为娘难产，姐姐没活下来。”讲到此处，我却不免有些伤感。因为我的到来，她才会夭折的吧，如果她还在，尽管一生凄苦，但是也不枉走这一遭。
“她叫什么？”墨雨满是希冀地看着我，似乎想要证明什么。
“诗音，林诗音。”学乖了的我有问必答。
“音……”墨雨忽然狂笑起来，“林傲，既然你都记得音儿和青儿，为什么却绝口不提我墨雨？难道是因为怪我当初为了使你留下来而做的糊涂事吗？呵呵，呵呵……”
辛酸，这笑容中带着不尽的辛酸，我忽然觉得刚刚我否定了“墨雨”也许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但是眼前这个是刚刚要致我于死地的人，出于报复还不知是什么，我没说一句话。
“好了，不笑了，”有些自说自话地止住笑，我看到墨雨的眼角的泪痕，“真是蠢，我真是蠢。”
“站起来，”冷酷的声音代替了刚刚的狂笑与失态，墨雨起身，“我带你离开这里，不要问，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你？”我有些诧异，但随即明白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惨，起身，“我们走。”
“她不能走。”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和墨雨都很诧异，看着不远处脸上依旧惨白的颜枢，墨雨的神色有一丝凝重。
“我要走。”见墨雨不说话，我开口坚定自己的立场。
“你走不了，”颜枢不断上前，“进了药王谷的外人从未出去过，连死人也没有。”
“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看着近在眼前的颜枢，“我不会透露分毫这里的事情。”
“墨雨，”不跟我做无谓的争执，颜枢转而走到墨雨的面前，“你知道教规。”
“我要带她出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墨雨如是说道，他的表现使我对他的好感有一丝飙升。
“出去，然后被追杀？连带她的表弟一家，李园？”颜枢说得云淡风轻，但我却仿佛心头被重击。
“没有人知道，颜枢。”墨雨神色复杂地看着颜枢，似是在确定什么。
“药王谷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帮老家伙的监视之中，再加上黑衣对她，对林傲的仇恨，”颜枢淡淡地向我瞟来，“你觉得，我不说，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我们可以偷龙转凤。”墨雨看着颜枢，似是在请求什么。
“她是特别的，”颜枢低低地叹气，看向我的眼中有一丝哀伤，“没有人可以替代。”
沉默，死寂的沉默。
“其实，”许久，颜枢再次开口，却不知是对谁说，“你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可能！”听了颜枢的话，墨雨的反应很是强烈，“当初傲儿要离开的时候，我阻止了他，造成了我今天难以弥补的遗憾，我不能让他的女儿再次身处困境而无能为力！”
“你？！”我惊讶地看着反应如此激烈的墨雨，到底，我爹爹和他之间……
“她现在是我的人。”见墨雨的态度如此激烈，颜枢却仿佛视如不见，淡淡地宣布他的所有权。
“我不是你的人。”颜枢的言论不被我承认，“我们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你确定？”颜枢淡淡地看着我，“也许你该看看你的左手臂。”
“你什么意思？”我很奇怪地撩起左手的袖子，但是看到的却使我震惊，“子母盅，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墨雨抓起我的手臂，“怎么会这样？”
只见细如发丝的红残留在我的手臂之上，此时的长度已经达到一寸。
“你……”我感到了绝望，“为什么？”
“颜枢你为什么这么做？”墨雨的脸上满是暴躁，“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她？！”
“呵呵……”看着我和墨雨，似乎眼前的人不需他费多余的情感，还是说他真的一直是这样无情，“我将要任药王，自然需要找继承人，我觉得她很好，很适合。”
“解开！”墨雨几乎是发狂，而我则是呆愣，其中有许多我搞不清楚的地方。
“解开，吗？”颜枢伸出他的左手手掌，“看到了吗？”
“你的手？”墨雨很是惊讶，是的，他的手上几乎要到中指指尖的红色不见了，也就是说，子母盅，解开了。
“墨雨，”颜枢淡淡地笑着，“谢谢你为我谋位杀了黑衣，也许你不知道，只有怀有母盅的人在未来得及下司令的情况下死去，怀有子盅的人才会解开这个束缚。”
“你的意思是……”墨雨的眼里饱含无助与辛酸。
“对，”颜枢不理会受到强烈刺激的墨雨，慢慢走到我的面前，“除非我死，快得来不及让我对母盅下命令，否则，她将永远掌控在我的手中，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