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三 皇甫（1 / 1）

巧巧大修“以上就是李园这个月的产业状况，”连袭面无表情地汇报着，“那么，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抬头看着连袭，接触了一个月，为了确切地了解他，即使说过相信，可是却在仔细地考量之后向情寻阁下达了调查的命令。

连袭，李连袭，姨夫赠与的姓名，真正的身份却是那样的，让我多少有些介意。

李连袭，真名皇甫希，正是一月前那讨厌的皇甫绍明的哥哥，皇甫名青的长子，因其母20年前难产而死，又因后来的填房黄惜月的刁蛮而不得已于3岁时“失踪”，但所谓的失踪又哪是那么简单的。

黄惜月，当今左将军黄桦的独女，为人霸道无礼，当初嫁于皇甫名青虽是不愿，但3年未圆房，再坚贞的女子也是受不了那样的冷落的吧。皇甫名青爱极了他的长子和逝去的妻子，皇命难违，先皇的好意不能拒绝，出于父亲的责任，冷落了黄惜月。

为了什么？床笫之欢，抑或是名声，抑或是地位，黄惜月终是出手了，不得不说她是有手段的，皇甫名青因爱子失踪而酩酊大醉，这时候的男人是最好算计的，皇甫玲珑第二年顺利出生，之后又有了皇甫绍明。而皇甫名青，哪怕知道些什么，但是为了他现在的孩子们和忌惮黄惜月娘家的势力，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吧。

可是皇甫希呢，一人倒在江南的乞丐窝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巧合被前去查看产业的姨夫发现，恐怕就不会再活在世界上了。

我是决计不会觉得黄惜月是那么好心的人，会给他生路，只是面对那样小的孩子，总会有人会不忍心。

李连袭，姨夫为他冠上李姓，又取名谐音“怜惜”，怕是惜惨了这个孩子吧，否则也不会把他认作干儿子了，但这却是不能声张的，恐怕除了欢儿，也就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了。

17年前，那时别说欢儿，连我都还未出生呢，只是那时姨夫的大儿子，我的表哥因公殉职，给姨夫打击颇深。那次说是查看产业，其实是散心，而就在那时，姨夫遇到了皇甫希。

“少夫人，如果没有事，连袭先退下了。”见我半天没有反应，李连袭，或者说皇甫希再次开口。

“皇甫希。”我终是决定要和他讲清楚，而眼前的皇甫希很是惊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起身绕过桌台走到皇甫希的面前，“李连袭，你其实叫皇甫希吧。”

“呵呵，”淡淡地苦笑蔓延在皇甫希的脸上，“少夫人真不简单，据我所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在李园，少夫人却能知道我的身份。”

“谁知道你的所谓身份？”我抬头质问着他，“你必须回答我。”

“恐怕也只有欢……少爷和铁传甲了吧，”淡淡的哀伤弥漫在他的身边，我知道那叫悲哀，“还有，小星。”

“小星？”我下意识地问，小星的地位看来非同一般。

“小星和我一样是从小跟在义……老爷和夫人身边长大的。”平静无波地叙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的出来姨夫姨母很信任小星，”我如是说道，但这一丝探究，“那想必姨夫姨母也很信任你吧。”

“我只是个无用的书生，除了帮忙管理李园，其他的一无是处。”我的探究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李连袭的脸上平静无波，而我看不清他的眼。

“我讨厌姓皇甫的。”我看着他的眼，厌恶地说，那个皇甫绍明使我对姓皇甫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皇甫希20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少夫人面前的是李连袭。”只是平静地叙说，恐怕也不是为了对应我的话，他叙说的是一个事实。

“李连袭，吗？”我稍带不悦地看他，“为什么我觉得你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李连袭。”

“少夫人多虑了，李连袭就是李连袭，”肯定地应答着我，“李连袭绝不会背叛李园，这我可以保证。”

“李连袭是谁？”我终究是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李连袭只是李园的管家，仅此而已。”掷地有声。

“我明白了”长叹一口气，“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在我的眼前永远都会是李连袭，除非哪天你抛弃了这个身份，二表哥。”

“你？”是不可置信，昔日的皇甫希现今的李连袭，原本平淡无波的眼在我喊出二表哥的那时起，眼里除了惊讶竟还有一丝的惶恐。

“既然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要知道其他的也不难，”我转身，“难道是二表哥你不承认我这个表妹吗？你是姨夫认的干儿子，岁数又在大表哥和欢儿的年龄之间，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二表哥。说什么只是李园小小的管家，是因为不承认我吧。”

“好，表妹，不，弟妹，”淡淡的笑声传到我的耳里，李连袭的脸上是从没有见过的愉悦，“也许我更喜欢你和欢儿一起叫我二哥。我并不是不承认你，而是怕你不承认我，现在欢儿不在，我怕你……”

“二哥，”我轻轻地叫出声，然后对上李连袭的脸，“二哥叫我情儿吧，叫弟妹太过生疏了。”

“情儿。”李连袭的声音很温柔，让我想到欢儿，自从他走后就没人这么叫我了。

李连袭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竟有丝失神。一个月了，欢儿离开李园有一月之久，因为交通的关系，在昨天我才收到他的亲笔信，他在信中说一切顺利，但情寻阁的消息却不是如此，江湖，从来不是平静的地方。

我想欢儿已经知道我接手李园的事物，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表明了我想为他分担的心意。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如此地为我着想，不想让我担心。心里丝丝的温暖，但也暗自地内疚。我真是没用的人，明明不是小孩子了，明明就比欢儿活了不知道多了多少的年头，还是表现地这么地幼稚和愚蠢，看待问题也是那么地不全面。

收拾好心情，离开书房，独自来到小筑梅林。一月过去，雪还是那么冰冷，但我的心却被什么温暖着。

梅林的石桌上放着琅琊琴，是当初失忆学琴的时候，姨母为我买的。琴座之下，琅琊二字，是当时的欢儿为我所写，一笔一划尽显稚气，但却是我最为宝贵的。

当初学习了一年的琴艺，虽说是出师，但那仅限于琴技，毕竟当时的我的确是无心之人。弹起琴就想起冷夜，3年来，她再也没有讯息。

欢儿留下的帕子，是小李飞刀的精要所在，但我毕竟多年不练武，此时那些对我来说还是很困难的，于是决定从基础抓起。

一月来我总是在这里练琴，小李飞刀在于要心手合一，练琴是很好的方法，而冷夜留下的琴谱在这段时间内被我练得熟练了许多。

轻轻坐下，手放在琅琊古琴之上，瞟到了琴旁放着的糕点和檀香，会意一笑。这是小星为我准备的，今天的我又忘了吃晚饭，也就是小星这么细心我才不用挨饿，还有那檀香，是用这梅园的梅花加工而成，不但能提神醒脑，还使这梅园的梅花香更加醇厚。轻轻地拿起做工精巧的糕点放入口中，入口即溶，很是美味。

不客气地消灭了所有的糕点，闭上眼，将手放在琴弦之上，意随心动，手随意动，一曲高山流水，尽显我现在愉悦的心情。幽幽的檀香围绕在我的周围，更显惬意。

但当曲子弹到第二首的时候，我却莫名地觉得晕眩，终于陷入了黑暗。

意识稍微恢复一点时，我无限地懊悔，老是晕来晕去的，自己还真是没用。努力地要睁开眼，却被亮光刺痛了眼，急忙用手遮住。

“姑娘你醒了？”陌生的声音，陌生的称呼让我知道我一定不在李园。

强迫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清醒恢复理智，入鼻的却是浓重的脂粉味。

“姑娘好些了吗？”声音的主人迎上前关心地问，是个水灵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岁，此时正一脸关心地看着我。

“这里是哪里。”我质问道，我需要第一时间知道我所处的地方。

“这里是百花阁。”小丫头似乎被我的语气吓到，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我。

百花阁，如果我没记错，京城有家有名的妓院就叫百花阁，听说还是扬州百花阁的分店。仔细地打量四周，看起来是收拾过，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但是那难掩的脂粉气却使我确定了我的方位。

“我为什么在这里，谁带我来的？”我语气不佳地问着眼前的小丫头，我要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此时天已大亮，我至少已经离开李园一夜，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即使我也总是会在梅林弹琴至深夜，然后自行休息，直到第二天才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是我相信我的行踪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没有人关注。虽然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地被掳出来，但我更担心李园的人发现我不在了的时候，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我不知道，”小丫头明显被我吓到，“我只是百花阁一个身份最卑微的小丫头，妈妈让我来伺候小姐我就来了。”

小丫头怯懦的样子让我不忍，但却是被焦急冲淡。我起身，小丫头想要扶我，被我避开。

急急地朝门口走去，“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就问别人去。”

“不能出去！”与小丫头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我开门的声音，我在听到小丫头的声音的同时也看到了门口守着的壮汉，此时他们正用手中的大刀交叉挡住我的出路，看我的眼由凶恶转为惊艳。

“姑娘你回去吧！”小丫头拉住我的衣角，使劲把我往屋里拽，而大汉在经验过后也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姑娘你还是安分一点吧，如果你不听话会很惨的。”小丫头大大的眼里有恐惧，满是诚恳地看着我。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我有些内疚，我并没有给她好脸色，她却这么关心我。虽然内疚，但是对不起了。

“我饿了，你去给我拿吃的。”我命令道。

“哦，好，厨房其实有准备姑娘的茶点，我现在就去拿。”小丫头打开门离去，我坐在椅子上，眼角瞄到门边的大汉偷偷地打量我。但我注意的是门外，因为白天的关系，这百花阁并没有多少人烟走动，但是格局好像很复杂，对于我这个对它完全陌生的人来说走出去都困难，更别说我是打算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