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八章（1 / 1）
他们一起走到学校停车场，林芊珏把车钥匙递给路之遥，撒娇般地对他说：“你来开。”然后她又转身帮夏如栀打开了后车门，冲她调皮地笑着说：“师傅请上车吧。”
夏如栀就上了车。真奇怪，就好像明明知道是个陷阱的，却还是义无反顾心甘如饴地上套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车子驶动，林芊珏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看着她心爱的男人开车的帅模样一边同他亲亲热热地打情骂俏，而夏如栀，则坐在后座上被迫欣赏。
无处可逃。
就这样硬生生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无声地淌出血来，却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她本来就是那个局外人。不受欢迎的局外人，硬要挤进来，也只能说是自己的错，死也是自己找死。
她一边想着快点到目的地吧，不然就连呼吸好像也快要被迫停止了，一边又想着，还是不要那么快就到吧，最起码还可以让我跟他再呆一会儿……即使是只能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却也感到幸福。
啊，真卑微啊，也真卑鄙啊，她这样骂自己。
车子在乐菲家楼下停住，夏如栀快速下车跟两位道谢告别，林芊珏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头来：
“师傅明天见喽！”她弯起的嘴角可爱得像只精灵。
“呵呵，明天见。”她傻乎乎地笑着应，眼角无意中的一瞥，看到路之遥在驾驶座上对着林芊珏略显无奈地笑，眼里依旧是那种无边无垠的宠溺。
她赶紧转身，不然，她害怕自己眼里的那些再也掩藏不住的羡慕与心痛就会像洪水一样奔涌出来……
看着夏如栀的身影走远，路之遥侧头问林芊珏：“怎么样？接下来送你回家？”
林芊珏摇头：“陪我逛街吧。”
半小时后，路之遥把车开上了繁华的商业街。将车停好，他与林芊珏肩并肩往商场走。
“有想买什么东西吗？”路之遥一边接过林芊珏买来的水一边这样问她。
“没啊，就随便逛逛呗，想跟你呆在一起。”林芊珏这样说着，就将两只手紧紧地挽在了路之遥的肘弯里，肩并肩就像只树袋熊一样把自己的身体牢牢地贴着路之遥的身体。
路之遥微微笑，没有推开半分半毫。
他们一路看一路笑闹着过去，商场里有强劲的冷气与亮如白昼的灯光，人流汇织，夹杂各种气味，楼下面包房冒出的甜味，一楼化妆品专柜散发出来的香水味，还有各类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雾一样在身边团团笼罩，整个空间，因此呈现了一种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林芊珏忽然在一个地方停下了脚步。
路之遥问：“怎么了？”
林芊珏歪着脑袋紧紧盯着橱窗里的一件连衣裙看。
路之遥笑起来：“喜欢这件衣服？”
林芊珏咬了下唇，没有回答。
路之遥一把牵起她的手走进专柜对售货员说：“请拿那件衣服给我女朋友试一下。”
林芊珏冲他眨起眼睛，模样可爱极了，嘴里说着：“不用了……我其实……”
路之遥在她后背上轻轻一推，笑得一脸狡黠：“快去试给我看看，我想看！”
林芊珏害羞般地红了一下脸，然后就被售货员带进了更衣间。
路之遥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揉了揉因为白天坐了一整天而显得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后将背往后靠去。
只要一放松下来，疲累的感觉就会来袭，肩膀重得发沉，所以实际上，他宁愿自己是能够一直忙碌着的，就好像陀螺一样，只有一直将它旋转着它才能保持平衡，而一旦停下来，它就死了。他闭了闭眼，手搭上渐有不适的胃部悄悄地揉了揉。额上似乎有一丝冷汗静静地迸出。
几分钟后，林芊珏换好衣服出来了。
洁白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大大的圆领，微小的装饰，精致的细腰，不张扬、像是夹带暗香一般微微展开的裙摆，衬得她那双白皙而修长的小腿越发楚楚动人，她微微仰着一张羞怯的脸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路之遥十分满意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站起身掏钱包准备付钱。
林芊珏伸手拦住他：“干什么呀，我又没说要买呀？”
路之遥摸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很漂亮，我喜欢，所以买来穿给我看。”
林芊珏实在是很喜欢路之遥对她的这种表面霸道实则温柔的强硬口气，有一种被他签字盖章说是专属于他的感觉，令人想要幸福地叹息。
林芊珏又小小声地说：“我有卡。”
路之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难道我没有吗？”
林芊珏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路之遥肯为她做一切的，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所有。
她看着路之遥走去收银台，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新衣服，耳边传来售货员充满艳羡的夸赞：“小姐，你男朋友可真疼你。”
她笑起来，单纯就是为这一句话而感到开心无比：“是啊，”她大声地应，语气里充满骄傲：“他就是喜欢这么疼我的，呵呵……”
付钱收货，然后他们继续往下逛，从这家商场里出来又往另一家商场走进去，时间越来越晚，城市的夜空越来越深暗，而林芊珏的表情却还是异常兴奋，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最后，他们进了一家奶茶店稍做休息。
路之遥抬腕看了一下表，将近10点半了：“这么晚回家，你爸爸不会骂你吧？”
“他才没空管我咧。”林芊珏一脸无所谓地回答，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吸着冰奶茶。
“他最近怎么样？还是每天很晚回来吗？还会时常喝醉酒吗？”路之遥看着她，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一边从桌上抽出纸巾帮她擦拭鼻尖上的细汗。
“嗯。还是老样子。”林芊珏随口回答。语句很简短，略微有一种嫌烦的样子。
路之遥叹口气，不再问了，也低下头默默地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芊珏抬头，摸了摸他的奶茶杯：“咦？不是让他们给你温的吗，怎么还是冰的？”
“没事，可能疏忽了吧。”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喝冰的呢？你这个笨蛋啊，搞错了干嘛不让他们给你换啊？”林芊珏气呼呼地说，而且还大有要站起来去找服务员理论的样子。
路之遥赶紧扯住她的手：“没关系的，刚好我也想喝冰的，这么热的天，他们一定也是因为习惯了才会送上冰的来。”
“可你喝了会胃痛啊！！”林芊珏还是气呼呼的。
“没事，我少喝一点就是了。”路之遥说。
“嗯，那就不要喝了。”林芊珏却干脆把他的奶茶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嗯，也好。”路之遥一点脾气也没有，笑得跟一尊弥勒佛一样。
终于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
车子在林家门前停下来，可是林芊珏却一点也没有要下车的打算，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懒懒地赖在位子上，蜷成小小的一个团。
路之遥笑她：“好啦，快起来了大小姐。”
林芊珏撇撇嘴，不动，继续耍无赖。
路之遥干脆亲自动手，俯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谁知，脖子却出奇不意地被林芊珏一把给搂过去了。
“怎么了？”他笑着问。
林芊珏没回答。
他将手覆上她的手臂想要拉开她，可是突然间感觉到与她的肌肤相触之处，冰凉得犹如在触碰一具尸体，他略略一惊：“怎么了芊珏？”
“不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之遥？”她在他的耳畔微弱地发出一种小动物一般的哀鸣，脆弱地令人想要跟她一起哭泣。
他没做多想，一下子就抱紧她。
有一种令人心慌与心疼的感受，让他冲动地在这个窄小而密实的车厢里抱紧了她。他用尽了他最大的力气。他想要给她安全感，从来都是，只是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力。
“他呀，”这时，林芊珏出声了：“他每天都是在凌晨才会回来，有时，甚至是不回来，他每天都在和不同的女人寻欢作乐……我知道，他恨我，因为我长得越来越像他心里所恨的我的妈妈，可是他每天还是寻找各种与母亲相似的女人，跟她们一起醉生梦死。”
她说的，是她的爸爸。
“他如果喝过酒你就尽量少跟他碰面吧。”路之遥抱着她这样劝她，而转头看到车外的林家，那硕大的房子一片黑暗，就像一头怪兽一般在黑夜里蓄势待发。他理解林芊珏的害怕是什么，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嗯。”她乖乖地应。
“如果有事的话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她还是很乖地答应着，然后更紧地抱住路之遥，将整张脸埋入他的胸口。
这样的拥抱，几乎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其间没有动过一下，像是连心跳，都不想要让它继续了似的。像是——要抱在一起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