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夜。
饭桌上，饺子丝丝冒着热气。
窗边，南宫玉瑞冷然望月，圆叶则睡在里屋窗塌上，仍然未醒。
她已经昏睡三个时辰，对于一个之前已经睡了八个时辰的人来说，这样的困倦根本不正常。
他为她把过脉，脉象却正常看不出任何异动。
他神色冷凝。
从明沙那里把圆叶带回来的时候，明沙身边有一个很奇怪的红衣男子。
气息孱弱受制于明沙，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
带走圆叶那日，明沙气急败坏，那红衣男子却一派从容。
那时他已抱着圆叶离开百里只远，所有人都失去了他们的踪影，唯有那红衣男子却翩翩追了上来。
妖媚微笑，诡异倾城。
“你一定会将她送回来。”
说完便毫不留情地离去。
他如此笃定，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月光下，南宫玉瑞微笑，笑容温柔，眼神深邃。
不管有什么内情……伤害圆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床上之人终于有动静。
“恩……”圆叶迷糊地哼哼，边起身边揉眼睛，下了床无视般走过南宫玉瑞身边到桌边坐下，筷子也不拿抓起饺子就吃。
“会脏。”南宫玉瑞走过去，很自然地一只手抓过圆叶沾满油腥的手用湿布巾擦拭，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起饺子喂圆叶，圆叶想也不想就张开嘴巴咬下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默契得让人心颤。
“奇怪，我不是在做饭的吗？”圆叶被人喂了半天，忽然咬住饺子偏头思考：“怎么会从床上跑下来，我又睡着了吗？”
“不吃了吗？”南宫玉瑞作势要收碗。
“要~~~~~~我要！”圆叶赶紧拦住他，猫咪般泪眼汪汪可怜兮兮。“我饿到胃痛。”
南宫玉瑞温柔微笑，夹起一个饺子递过来，圆叶连忙张嘴一口吞掉，皮薄馅厚鲜嫩多汁，甜中带辣很有嚼劲，咬一口满是汁，鼓着腮邦幸福地说不出话来。
南宫玉瑞静静微笑看着圆叶。
圆叶脸红。“我脸上又有脏东西？”说着就去抹脸。
“没有。”南宫玉瑞任圆叶抹了半天的脸，才温柔微笑着说。“本来没有，被你一抹就有了。”她嘴角还有零星未抹去的油腻，这样胡乱抹反弄得脸上一块一块的油。
“你、你怎么不早说！”圆叶照了镜子又开始大叫。
南宫玉瑞吃吃的笑，抬手抓住帕子越过桌上的食物细细替圆叶擦脸。圆叶全身僵硬抓住椅子一动不动，只觉柔软的异物感在脸上轻柔游移滑过，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砰！砰！砰！砰！
“你的心跳的好快。”南宫玉瑞微笑道。
轰！圆叶脸整张脸通红，愤然墙过南宫玉瑞手中的帕子自己擦脸。“你少罗嗦！”
南宫玉瑞单手托腮，偏头仰看圆叶，脸上的温柔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圆叶极力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却紧张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南宫玉瑞温柔微笑。“你说。”
圆叶咬唇，定定看着南宫玉瑞。“你其实还是把我当作磷是不是。”
南宫玉瑞微笑。“你是磷。”绝对肯定的语气。
“我说了，我不是……”圆叶的语气渐缓，有种淡淡的悲哀。“为什么大家都要把我当作磷呢？我根本不是磷啊。”
南宫玉瑞静静看了圆叶一会。“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的确是磷，就算你忘记，就算不承认，你是磷，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圆叶死咬下唇。
南宫玉瑞忽然轻叹，随手轻挑起圆叶一丝发丝。黑亮如瀑的柔顺长发滑落于修长晶莹的指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呢喃。“你是谁，有这么重要吗？不管你是谁，我爱的是你。”
心悄悄颤动了。圆叶开始发抖，浑身上下，剧烈地发抖。
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自己是喜欢这个人的，就在那个有着灿烂烟火的夜晚，南宫玉瑞开口说想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他。可是不行，爱上一个把自己当作替身的人，一定会受伤。所以逃避，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爱上，假装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不值得自己停留脚步。可是，可是……
心很痛。
“我是圆叶。”圆叶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肯定与决然，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南宫玉瑞。
“？”南宫玉瑞有些讶然望着她。
圆叶笑了，绝美的容貌笑起来倾国倾城。“如果我不是磷，没有和磷长的一样，你会爱上……不，你会注意到我吗？”
南宫玉瑞伸手想要抓住圆叶，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抓住什么，这样做纯粹本能。
“我是圆叶。”一瞬间，圆叶的眼睛变的悲哀。“你是否，有一次真正注意过我，注意到我这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南宫玉瑞漠然望着她，眼中有着迷茫。在那一刹那，圆叶仿佛散尽光华，耀眼夺目无法可挡。
“你的眼睛很漂亮。”圆叶微笑着，食指轻抚上南宫玉瑞的眼睛。“为什么这样漂亮的眼睛，却从未注意过我的存在，总是穿透我寻觅另一个影子呢？”
南宫玉瑞微微震住。
纤纤十指自南宫玉瑞的眼睛，缓缓放到自己的胸口。“看着我。”圆叶低下头与南宫玉瑞对视，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有种异样的光华，迷惑人心。“我是圆叶，我只是圆叶。不要我看别人，从头到尾我只是我。”
南宫玉瑞怔怔的。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看我。”圆叶笑得很幸福。“你已经让我心动，我不会放弃你了。所以从现在开始，请你看着我，我、是、圆、叶。”
夜色迷朦。
南宫玉瑞怔怔看着圆叶，好一会眼中只有空白和迷茫。直到，圆叶笑着前倾，清香柔软的唇轻碰上自己的。
花香四溢。是夜。
一户庄园大门前。
脚步声。
“就在这里吗？”一人抬头望向大门的匾额，漆黑月色下，这人大半张脸用黑布紧紧包着，唯留两只眼睛，一黑一绿，在暗夜闪动着残冷的光。
“是啊。”大门右侧边娉婷依靠着墙娇柔笑望着蒙面人的正是明沙。“和那个女人一起。”
刹那间！蒙面人眼中阴狠一闪而过，握刀的左手紧了一紧。
“很惊讶吧，明明已经死了，就死在我们大家面前。要说一个人弄错还有可能，没可能我们这边多人一起弄错。”明沙咯咯捂嘴笑，起身，走近浑身紧绷一触即发的蒙面人。“虽然我也很惊讶，不过，是那个女人本人没错。她没有死，又活着回来了。”走过蒙面人身边时，盈盈玉手不经意轻拍了拍蒙面人的肩。
“你！”闪电间！蒙面人惊跳转身，同时左手出剑旋身刺向明沙。
叮！剑在离明沙纤细脖子两尺的时候，被明沙两指轻易夹住，剑身震颤久久不能停止。
蒙面人恶狠狠看着明沙。
“你还真是紧张呢。”明沙娇哼一声，两指轻挑拨开剑尖，笑着继续往前走。
“那个女人现在什么记忆也没有，甚至根本不相信自己就是她，你完全不用这么惧怕。”
阴恨的目光毒蛇般追随明沙离去的背影。
“再说，”明沙看好戏般地又回头望了蒙面人一眼。“就算她回复了记忆，也是应该她怕你吧，毕竟你可是……”
“罗嗦！”蒙面人怒吼一声一剑划过劈开明沙的身体，却见明沙身体裂开来时悄然化做一团轻烟消失无影。
“可恶，是幻影。”蒙面人野兽般喘息着，转身回望。夜色平静，小庄园朴实无华，平凡的就像附近的每一户农家。
许久，蒙面人缓缓地，沙哑嘶声，眼光流动复杂多变。
“磷……”“天亮啦——起床啦——”接着是咚咚震天的敲鼓声。
一大早，南宫玉瑞便是在这种穿肠魔音中醒来。
“早，圆叶。”南宫玉瑞睡眠有些不足地走到院子里，微笑看着蹲在地上不知道搞什么鬼的圆叶。“你在做什么？”
圆叶回头发现南宫玉瑞，站起身来，忽然就微笑。“早啊，瑞瑞。”
静默三秒。
“你……”南宫玉瑞微笑如玉，近看的话却可以看见额上一滴晶莹冷汗。“你叫我什么？”
“瑞瑞啊。”圆叶爽快回答笑容甜美。
“为什么？”南宫玉瑞仍然温柔微笑，额上冷汗变成两滴。
“你问我为什么？”圆叶托腮望天思考：“叫少爷不是太生分了吗，现在我们是恋人啊。啊，对了！”她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猛然望着南宫玉瑞笑容灿烂。
“磷以前怎么称呼你？”
“南宫玉瑞。”南宫玉瑞想了想：“叫全名。”
“那就决定了，我要叫你瑞瑞！”
“可是——”未等南宫玉瑞来得及阻止，就听见圆叶自顾自在那里兴高采烈地说。“比起磷，我和你更亲近呢。”
“诶……”南宫玉瑞温柔微笑着算是默认了。
“还有还有，”沉醉在幸福中的圆叶根本没发现南宫玉瑞的冷汗。“磷以前有送过什么东西给你吗？”
“送倒没有……”南宫玉瑞话还没有说完，圆叶跳起来就大声欢呼。“太好了！”
南宫玉瑞微笑着。“太好了是指……”
“哪，哪，这个。”圆叶不知道哪拿出个荷包递上来。“送给你！”
“这个是？”南宫玉瑞迟疑着接过。之所以迟疑不是因为这个荷包丑，相反，这个荷包虽然很朴素，绣工也简单，但也算整洁秀丽。但是，这个荷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的……奇怪。
“香包。”圆叶灿烂回答。“我做的。”
南宫玉瑞微笑说不出话来。说是香包……应该是臭包吧？这么难闻的气味，到底是——“你里面包的什么？”微微侧身，看到圆叶身后脚下，那只被拔光了毛的老母鸡正异常幽怨的望着他们两。
“鸡毛啊。”圆叶理直气壮的回答证实了南宫玉瑞心中的猜测。
“鸡毛……”南宫玉瑞十分无力。
“那我想送定情信物给你，可是太赶了什么材料也没有，只好用鸡毛先代替啦。”原来圆叶不是不知道南宫玉瑞的汗颜。“你就先将就着吧，以后我补个好看的给你。”说完就高高地举起双手摊开在南宫玉瑞面前，一副“我很眼馋”的样子。
南宫玉瑞了然，将圆叶所说的“香包”放进怀里，微笑着解下项上锦玉放到圆叶摊开的两手上。“回礼。”
“诶——”圆叶接过锦玉放在脸上蹭啊蹭高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夏暖冬凉，防蚊除害，可解百毒，磨碎服用百毒不倾，能卖不少钱……哎呀！”
头顶上被轻敲了一下，抬头却见南宫玉瑞温柔微笑。“这块玉不准卖。”
“知道知道。”圆叶笑的很幸福。“瑞瑞给我的定情信物，不拿金山银山来，我不会卖的。”
脑袋上又被轻敲了一下。“拿金山银山也不准卖。”
“呵呵，我开玩笑的。”圆叶揉着头闭着一只眼调皮笑望南宫玉瑞的样子好幸福好幸福。“喜欢你。”
“什么？”南宫玉瑞温柔微笑着怔住。
“好喜欢你。”圆叶把玉放进怀里同时上前踮脚仰头，柔软的唇羽毛般自南宫玉瑞唇边划过，接着迅速退开想要逃跑，却被南宫玉瑞一把抓住。
“啊！”圆叶轻叫，回头望南宫玉瑞，却见眼前一黯，南宫玉瑞的吻落下来。“唔……”清甜柔软的物体划过自己的唇，小蛇般窜进口中，吮吸着甜蜜。
挣扎推托的手渐转为抓住南宫玉瑞的衣襟，圆叶满心感动，幸福愉悦几乎无法呼吸。
爱你，我爱你，好爱你。你是我的，绝不把你放开，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即使诅咒降临，即使下一秒就会死去，我亦不后悔。
顷刻间的幸福，已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