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知真相，阴阳隔（1 / 1）
秦故脚伤痊愈后便整军待发，奉命去围剿叛军。可是一路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如武进桓如此正直的人居然也会跟着其父谋反。如今昭曦帝已经发布了讨逆檄文，全宣国上下应该
都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是叛军仍呈进攻之势，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愿。
现如今，宣国通往静国的消息全部已被封锁。秦故要去边境，只得往捷径走。除此之外，他还忧虑一件事，武进桓所带的兵力多过他，他这方的胜算不大。
对此，上官芸倒是给出了建议。通过她与武进桓的接触，她直觉上觉得武进桓并不是什么会意图谋反的人。或许此事还有什么隐情，所以还是先行与武进桓取得联系为好。再者，若他们与之硬拼，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秦故采纳了上官芸的意见，凭着多年的经验，悄悄的抄小路带了小队兵马前往静国边境驻扎。他趴在一个较低的山头，拿出单望镜望向山谷处。那里便是叛军驻扎的营寨，莽莽草坡上营帐延绵不断，一眼望之不尽。
营外兵马声沸，铁骑人马着甲，□□槊戈，弯弓臂弩，整装待发。
营中四角，十六面黑底金字旌旗顺风展扬。秦故挥了挥手，唤来一个副将，轻声道：“等天黑后，你带一小队人马……”
那副将细细的听了，半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间一到，叛军营中火光乍起。武进桓本在主帐中看着地形图，忽的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着“走水”。他猛地起身用力掀开帐帘，质问道：“出了何事？！”
赶着去救火的士兵被武进桓拉住，忙解释道：“粮草、粮草起火了！”
武进桓一惊，忙跟随士兵往储藏粮草的地方跑去。可是跑到一半，却注意到了夜空中响起了尖锐的声音。这分明就是宣国军队特有的联系方式，难道……
武进桓立即收回了脚步，指挥了一队人先去救火，而后便带着一大队人马便急匆匆出了营寨。
在营寨五里开外处，武进桓看到了盈盈火光。身后护卫的士兵纷纷拔出刀剑，更有甚者出言阻止武进桓走近。
武进桓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紧后便看到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走出来。借着月色和火光，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而武进桓身后的士兵看到了此人也将手中的兵器收了起来，紧绷的状态瞬时便消退了，还有人更是亲厚的叫道：“秦将军！”
不错，来人正是秦故。
武进桓诧异的看着秦故，疑惑的问道：“秦兄怎会在此？开阳城不是被太子封了么？”
秦故皱眉，反问道：“太子？原来你真的被蒙在鼓里。”
“什么意思？”
秦故叹息，解释道：“你可知，武王已经因为谋逆罪而入了狱么？你可知，你的父亲，包括你都已经成了宣国的叛军！”
武进桓和一众人等皆惊讶的看着他，半晌才缓过神来，道：“秦兄这话，我不是很明白。”
秦故走近一步，道：“起初谋逆之人是武王而非太子。这一切都是武王与右相的计划，意在早日登基。宣国至静国的一切要道和消息都被全面封锁，也难怪你不知道。”说着，他便把昭曦帝亲手书写的圣旨和檄文交给武进桓。
武进桓接过，怔怔的看着圣旨上的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原来这就是真相。
秦故又开口对武进桓身后的人说，“你们都是上官将军的旧部，与我也曾一起争战过沙场。难道你们还打算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么？！”
那些人有些犹豫，好似不太能确定秦故所述的真实性。
“我们都是军人，这么多年共事，难道我的为人如何，你们还不相信么？我在此以已故上官源大将军起誓，我秦故所说的绝无虚假！”
武进桓回过神，见秦故如此郑重其事，自是没有去怀疑他。只是，他还不愿意就此接受，父亲欺骗他的事实。
“今夜之事，所有人无我命令皆不可多说一句！”说罢，武进桓便上了马返回营寨。
秦故看着武进桓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已经笃定，他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武进桓回到营寨时，大火基本已经被扑灭。他径自走到右相武鸣复的帐篷里，没想到里间通明。他一把将配件取下，用力的放在案上。
武鸣复起身，抬着头朝他走来，道：“这大火是怎么回事？”
“天干物燥，自燃而起。”武进桓僵直的回答，直视着他的双眼。
武鸣复自是不信武进桓所答，如今正值春日，又怎会天干物燥？
两人沉默了一会，武进桓又伸手，取过那桌案上的剑，手自剑鞘下端一路滑上去。他垂眼，从一旁抽过硝软牛皮，轻轻拂拭剑尖，剑锋，剑柄。半晌，才道：“我以为父亲是信任我的。”
“我当然相信你！”
“是么？”武进桓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武鸣复，径自说道：“可是我却听说，皇上病重是因为武王谋逆。”
武鸣复瞪大了眼睛，盯着武进桓，道：“你、你从何处听来的？”
“从何处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也成了造反之人。”呵呵，真是讽刺，枉他武进桓自恃忠君报国，殊不知早已成了大逆不道之人。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便不瞒你了。”于是，武鸣复便把前前后后安排的计划细细的说给了武进桓听。
武进桓听完后，并未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是陡然问道：“父亲，上官源将军的死因是不是跟你有关？譬如，那颗东珠？”
武鸣复见瞒不过，也不打算瞒了，道：“是！一切都是他多管闲事，知道了不该知道了！所以我才派人杀了他！如今我们父子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不为了我，你也要为了你自己想想！好好掂量掂量吧！”
武进桓无语的看着武鸣复，良久才点着头拿起剑离开了。
武鸣复看着帐帘，心道，他是他父亲，他会站在他这边的。
可是显然，武鸣复太过高估武进桓了。因为两个月后，季王与秦故会合，带着一万兵马朝驻扎的营地进攻。这一万兵马而已，武鸣复本不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武进桓却并不率军迎战，反倒是大开中门。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佩剑□□，挂于营寨之上，三叩首后大声道：“我、武进桓，枉为军人！在此，我要声明一件事！”
秦故看着武进桓的举动，有些不明白，问身旁的季王：“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王摇摇头，道：“听下去。”
近十万的士兵耳朵里皆充斥着武进桓高亢的声量，只听他道：“上官源将军一世英豪，最终却非死得其所！而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是我！我是害死上官源将军的凶手！”
众人听了皆震惊的看着武进桓，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这里头自然包括了秦故和季王。秦故怎么也想不到，义父的死会是武进桓所致。这明显说不通，从平时的言语中便可看出，武进桓十分敬仰义父，既是如此，又怎会做出杀人这样出格的事呢？
这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在保护一个人。一个他至亲的人——武鸣复。
除了他人，武鸣复亦是呆呆的看着高台上的武进桓，真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竟然会因为什么礼仪道德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竟会说，他才是害死上官源那个老匹夫的凶手！
他这么做，是何等的矛盾啊！他背叛了他，却又保护了他。
此时此刻，那些听了武进桓所说的士兵，皆气愤的欲冲上去把他拉下来，幸而有秦故及时拦住。这些人都是跟随了上官源很久的部下，其中有些还与秦故共生死过。见到秦故后，他们自然便倒戈相向。最终，秦故和季王不费吹灰之力便平了这所谓的叛军。
武鸣复见大势已去，只心灰意冷的看着儿子，眼睁睁的任由别人将他们俩个押解回京。
武进桓有些抱歉的看着武鸣复，心道，对不起父亲，我只是过不去自己这一关，过不去自己的良心。他这么做，不为上官芸，不为上官源，而是为了以前那个忠心耿耿的右相武鸣复。
◆昭曦十八年六月，罪臣武鸣复兵败服毒自杀。武王被圈禁，贵妃武氏自缢。滕王侧妃入庵为尼。武进桓被焚于天牢内。◇◆
昭曦十八年六月，武鸣复和武进桓被押解进京，分别被关押在天牢的两处不同的地方。同一天，得知兵败消息的贵妃武氏在冷宫中自缢而死。武王从天牢中释放，改迁至开阳城西的西山别庄，圈禁。
几日后，武鸣复亦在牢中服毒自杀。而这□□正是当初，贵妃给昭曦帝下的毒。
至于武敏佑，瑾瑜在得知消息之时，便将她之前的恶行报至宗正。就此，滕王再无侧妃，武敏佑被皇室除名，就此入庵为尼。
而武进桓，外人只知一天夜里，天牢发生大火。待火势扑灭后，只看到几名囚犯被焚烧而死，不见武进桓身影。
对此，刑部只称，武进桓便在那几个囚犯中，死于这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