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续六(1 / 1)
同一个夜晚,原本安静下来的大楼,正快速的被大火侵蚀,让原本慢慢陷入沉静的角落瞬间被恐惧包围,叫喊声,鸣笛声,警报声,混乱中大火渐渐吞噬了整栋居民楼。
方启彦接到电话,正在往家去的路上。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他一个可怕的事情。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慢慢颤抖,脑中一片空白。他一边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一边紧踩油门,但电话那头只有系统声音提醒她的手机关机,他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而车子在黑夜中更快速地奔驰着。
紧抿着双唇,看着远方,那片悲伤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平常简单的推门动作,现在变得是如此的难,他喘息着靠在椅背上,踩上油门,快速冲进警戒区。疏散人群的消防员此刻都被快速的车子搞得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朝着大楼驶去,无法阻止。正当人们都屏息瞪大眼睛看着,以为车子会冲进去时,车子在楼前几米处停下。
很多玻璃从高出飞溅下来,噼啪砸在车玻璃上。
他窒息残喘。许康,你敢离开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当车里的温度一升再升时,车窗被砸开,他被人拉了出去。
他想获得救赎一样,看着面前的火警,理智也慢慢回来了。
“里面什么情况?”
原本怒气匆匆的消防员,看到他的表情,此时带着包容的语气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希望先生配合我们,先退出警戒线。”
他点点头。
他从不知道许康已经侵入他的各个细胞,他已经不能失去她,什么时候开始,十年前,还是这十年的每一天。此刻他才明白有一种爱想细水慢慢渗透你全身,你拥有时不知道她多重要,但当你觉得会失去时,你是如此的绝望。是的,他此刻是绝望。
十年能爱上一个人,已经是他的幸运了,但他却从来没有去努力,他开始恨自己了。
一直到早晨,火势在慢慢熄灭,原本白色的楼房,此刻已经漆黑一片。
“怎么样了?”他低哑着嗓子,看上去疲惫不堪。
在一边周旋的助理心里也急的没办法,但还是老实回答。
“此刻还没办法查清有多少人。”
“快去查,给你半个小时。”他不可理喻地朝身边人咆哮。
一个多小时后,有人才回来告诉他。“方先生,目前没有发现。”
他紧绷到极点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心中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此刻才想起她车子上的定位跟踪系统,忙吩咐道,“定位查一下她的车在哪里。”
这一次,助理很快回来了,脸上也带着一丝兴奋,“夫人的车在城隍街。”
“城隍街?”他此刻有些缓慢的反应了几秒,眼神慢慢变得清亮。然后站起来朝车走去。
几经辗转,他在一幢别墅的门前停下来,这里他来过多次。
门开了,是顾晓枫。
他什么也没说,推开顾晓枫走了进去,在看到坐在客厅有些呆滞的女人时,他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的松软下来,一夜的担忧和恐惧,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都变成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看着她许久,只是说了句,“你知道我这一晚是怎么过的吗?你真的让我失望。”
他是该庆幸她的一夜未归,如果不是这样,后果不可想象,他现在回想过去的几个小时,还是心有余悸,但心中的愤怒让他还是压抑不住朝她发脾气。
她有些紧张的站起来,想解释,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助的看向顾晓枫。
顾晓枫看着她,安抚的笑笑。
“我们什么也没有。”
方启彦嘲讽的笑笑,“我该庆幸。”
然后转身走出去,许康站起来追出去,但最终只能看着他的车子驶出她的视线。
她不想他误会什么,她跑回去,找到自己的手机,开机,一直给他打电话,但他一直不接。她焦急的追车,但坐上车她不知道他往哪去,她发现她对他了解的太少了,只有他自由出入她的世界,而她一直在他的世界外徘徊。
她最后回到住处,可在她眼前出现的不是熟悉的小区,不是熟悉的家,而是一片漆黑的废墟,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她还没来得及了解问题的始末,她的电话有进来了。
“许康,还好你没事,真的是万幸,万幸。”是啊,万幸,真的很幸运,如果、、、她不敢想下去。她的世界一下子一片空白,她迷茫的站着好久。
疲惫的找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一夜的宿醉,让她倒头睡下。
她在一阵熟悉的铃声中醒过来,一看是方启彦来电。
她立刻欣喜的坐起来,马上接起。
不等对方说什么,她就开口说道,“对不起,请相信我。”
那边停顿了许久,带着沙哑的声音,“许康,对不起。”
她莫名奇妙,心里害怕他说出什么,对他说,“我知道昨晚是我不好,真的,以后不会了。”
他语气温软的打断她,“过去的事情,我知道的太少,我要为我过去道歉。我很庆幸,真是万幸。许康,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能离开我。”
“好。”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中蓄满了泪水。
“昨晚是我的一个噩梦。”他自言自语道。
“是的。”眼泪随着脸颊流了下来。
“许康,我告诉你我以前的事没有?”
“你会告诉我吗?”
“我十二岁那年,发生了我人生一件噩梦般的事情。当时的司机伙同其他人合伙绑架敲诈,我被关了整整三天,三天,差不多70个小时,那是我过的最黑暗的70个小时,那时的我不过十二岁,但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截手指被砍下。那一之前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吓唬我,可没想到是真的。当时虽然被打了麻醉药,但那种恐惧已经揪的我的神经都快断了。在那之前,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也没有人可以强迫我的,所有人都对我客气、恭敬,他们讨好我,宠我,你知道那刻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整个人都崩溃。”
他说的很平淡,但她的心一下子像被绞着一样,她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掉下来,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从来不知道,他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以为他一直是一帆风顺长大的天之骄子。
“麻药退后,是锥心的疼痛。那一瞬间,我恨我的家族,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如果是一个不同的家庭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那之后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们想尽办法,把我的手指接上,然后一次次的整容,直到我看着不会再时刻想起那件事。”原来是这样,她才一直没有发现他有一截手指是假的。
他顿住,像在想着怎么继续说。她再也忍不住,跑出酒店,直奔他的住所。
“十八岁那年,到法国。十九岁,认识孜童,当时我只不过贴出一张招聘单子,要求能做地道的中国菜的保姆。结果,她来了。她的到来,我很奇怪没有排斥她靠近,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让我原本封闭的世界开始慢慢打开,她温柔有耐心,对别人冷冷淡淡,对我却真心的嘘寒问暖,她能无限包容我的坏脾气,而且总是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们就那样在一起过了三年,慢慢的我依赖她爱上她,也以为她也爱我时,她说,她有个弟弟从小得了自闭症,她只是把我当弟弟照顾罢了。三年的朝夕相处,三年从陌生到爱上,最后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但在我内心中,孜童他即使不是爱人,也是亲人,她把我带出黑暗,让我不在活在过去,让我重新面对社会,我该感激她。”
他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许康,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她是我的亲人,我希望她幸福,只是如此而已,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现在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重要,昨晚的一切让我依稀感觉那种心揪着的恐惧,你在我心中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的多,要相信我。”
他刚说完,就听到门外有警报声,他打开门,还没看清,就被人紧紧抱住。
他愣了几秒,才恼怒的说,“你不想活了,开那么快、、、”
但他再也说不下去,抱着她,许久,哽咽着说,“许康,对不起,这十年。”
她泪流满面的笑了笑,“我很高兴,十年能等到,真的,真的很高兴。”
她边说边亲吻他,亲吻他的眼泪,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流泪,更没见过一个男人为她流泪。她心中满怀感激,抱着他亲吻他。
他们一遍遍的亲吻,一遍遍的爱抚。
此刻的他们需要太多来表达心中的感激,来疏散心中的恐惧,不会再患得患失,以前一句我爱你,是多么的空泛,多少句我爱你,也没有一次真正身心的沟通来的豁然开朗。
她慢慢的亲吻他的全身,带着无限的爱恋和珍惜,最后认真亲吻他的手指,断了的那截,看上去完好,其实冰冷异常,她希望能温暖她,虽然他已没有无知觉,但她却希望能通过如此来消除他心中的伤痛。
他被折磨到极致,拉住她、、、、
他抚摸着她的腹部,低声说道,“真的对不起。”
许康很莫名的看他,今天他说了太多遍对不起了,她一眼便明白,应该是孜童与他说了什么。她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笑着说,“我没有什么伤痛,有两个儿子,我心满意足,真的。”
她顿了顿,假装皱眉道,“你那么喜欢女孩,怎么办呢?”
他听了,笑了笑,“我不喜欢小孩,等兄弟俩小学毕业,就把他们送出国。以后我们两个多好。”
“可以领养啊,我们去领养一对双胞胎女孩。”
他没多大兴趣,回道,“就我们俩吧,小孩子还是挺麻烦的。”
她想起,他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问,“你最后说了什么,我没怎么听清,现在再说一遍吧。”
他有些不自在的又咳了几声,带着一丝招牌的冷调说,“没听清就算了,我只是说这一次,以后别再莫名奇妙的多愁善感,真的不像你。”
她抱着他哈哈大笑,这男人还会有疑似害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