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从新面对(1 / 1)
巴黎到温哥华的飞机已经安全着落了已经几分钟,她和其他等待亲友的人一样,站在接机区盯着出口处等着她要等的人出现。
这三年,她往返机场的次数明显增加了,方家经常会过来,还有她的朋友,她有时候盯着出口处,脑子里却经常会忘了要等谁,这几年年她重复这个事情太多次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拖着一只箱子站在她面前,看着许康居然没反应,最终无奈的在她面前挥挥手。
“你出什么神啊?”女子温软的声音带着笑意说。
“嗨,你下次可要事先发张照片过来,一次一个样,我可认不出。”
“你不是一次一个样,我可一眼能认得你。”
她呵呵笑,也不辩驳,她和这个朋友相处时间并不长,只是她们认识太特殊,可以说她救了许康母子三人。当时孩子是早产,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她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开始阵痛,旁边有人帮她叫救护车,却没人带她去医院,后来是一个华人女子开车送她去医院的,孩子顺利出生后,她给许康安排妥当,才离开,后来几天她就经常去看她们母子,那人就是面前美丽的女子,孜童。
很巧的是,顾晓芸也和孜童认识,只是顾晓芸是在法国遇到当时还是学生的孜童,顾晓芸阴差阳错的帮助了孜童。在世界的不同国家,能遇到同一个人,是她们三人之间一种奇特的缘分吧。
回去的路上,许康开着车,孜童有些疲惫的靠在一边。
“这两年一直呆在巴黎?”
“一直工作。”
“这次呆多久?”
孜童看着窗外,“我辞了巴黎的工作,想休息一短时间。然后,”她顿了顿,“然后回中国。”
许康回头看了看她,这个快要三十岁的女人,离开中国已经快有十年了,她从没有回过中国。孜童从来不说她以前的事,但许康想也许在中国有她不愿面对的人或者事,只是十年,这是多么漫长的时间,这个女人最美好的几年就耗费在这十年的孤独中了,她真的不知道她们这群外飘的女人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挥霍。
“已经好久没看到干儿子,现在长大好多了吧。”
许康认真开着车,微微笑着说,“长高了不少,每次和你聊天完,都吵着要见你。”
孜童笑了起来,“还好我买了不少礼物,到时候想生我气都不行。”
许康哈哈笑起来,自家两个小家伙,可是越来越难满足了,可不是一点礼物就哄的了的。
孜童在温哥华呆了两个多月,五月的时候,她决定回中国,走之前,她对许康说,“我从没这么迷茫和紧张过,过去的记忆仍然那么清晰的在我脑海里翻腾,原来我从来没有忘过。”
许康看着她,说,“我明白。”
孜童走后,他们的日子也恢复平静,孩子上学,她上班。
这三年来,她回中国的次数只有三次,每次回中国,她只是简单的和家人和几个朋友聚聚,其余人她很少见,她不愿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也不愿见他的父母,每次方奇华他们到这边来见孩子,她从没有安排他们住家里,而是附近的酒店。每次他们和孩子视频,她不会坐在一边,她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已经离他远远的。
随着时间和年龄的增长,很多事情和人,她已经如愿的已经开始慢慢的淡忘,只是有些人总是在她快要遗忘的时候出现。
夏天来临的时候,她们迎来了不速之客,那个让她不要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男人,他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出现。
“我妈身体不舒服,我来接孩子。”他轻描淡写的说明了他的来因。
她点点头,没阻止他的登堂入室。
“要喝什么吗?”
“白开水。”
她给他倒了白开水,看了看手表说,“他们五点才回来。”
他点点头,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到客房休息一下吧。”
他也不拒绝,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她调好空调关好门出去了。
家里的外籍保姆忍不住问她,“客人留下吃晚饭吗?”
她点点头,吩咐道,“多做点素菜。”
她吩咐完,就回书房继续工作,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辞去在DT工作,很大原因就是工作相对自由,她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可以在家里办公,所以无论工作多么忙,她也没有辞去。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她听到外面孩子回来了,她等了等没有迎出去,孩子兴奋的尖叫声告诉她,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来看他们了。
方启彦其实早就醒了,他看着这个家,虽然不大,但很干净整齐,白净的墙壁和天花板,很像酒店,也很像她的性格,冷清、冷静。
他多次在视频里看到这个家的大概,但真正在这里,让他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明明清冷的四壁,但却奇异的觉得温暖。
五点左右,他走出客房,看到保姆在家,他好奇的问,“你不去接孩子?”
保姆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恭敬的回道,“两小家伙早就自己上下学了。”
他很惊讶,他的儿子七岁还不到,怎么能自己上下学。
他刚想去找许康谈谈,大门就开了,他刚说到的小家伙,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五六个月不见,又长高了。
两家伙看到站在客厅的男人,快速踢飞鞋子,尖叫着跑向男人。也不管保姆在后面叨叨骂。
这时保姆才明白,这个英俊的男人是孩子从没出现的父亲,她好奇的看看,就回厨房准备晚餐了。
许康坐在书房,也没什么心思工作,听着音乐,消磨时间,直到保姆来喊她吃饭,她才出去。
餐桌前,父子三人已经坐好等她开饭了,她对儿子笑笑问,“手洗了吗?”
儿子看着她做了个鬼脸,跑去洗手。
许康给他们每人盛好饭,他接过去,道了声谢,没再多话。
保姆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他们,他们客气的像个陌生人,心想许小姐不会是他家的代生孕母吧,现在这种事情还是很多的,保姆带着无限的遐想,回到厨房继续收拾。
以前吃饭的时候,她都要求孩子不能说话,但今天她没提醒他们,比她规矩还多的他都已经不在乎这些规矩了,一直应和这孩子的话。
她很安静的吃完饭,起身去准备水果。
她和他没有什么话可谈,包括孩子的事情,她也没什么话告诉他,通常只有夫妻间才会坐在一起聊孩子的成长和未来,她和他离的太远,连个朋友也不算,他只是她儿子的父亲罢了,如果没有这层联系,他们连见面的必要都没有。
她送他们去机场的路上,他问她,“你不是不开车的?”
“总会变的。”
他笑笑,点点头。
孩子对她会不舍,但已经习惯了这种多次重复的别离,离开的很干脆。
她在车里一连抽了好几根烟,直到心里的低落情绪不再侵蚀大脑,才发动车子回家。对,回家,她的家。
她从来没想过要回中国,但至从孜童走后,她一直在回想,难道因为他,她要一直呆在这里吗,这个地方她已经住了快七年了,但她还是经常会觉得陌生和孤独,温哥华是个好地方,但不适合她。
她在家里呆了两天,最终去公司辞职,在这个公司干了有七年了,从一个小职员到现在的技术总监,每一步都踩在她的青春和汗水,她很不舍,但她想她必须离开,这个公司也是他禁锢她的一个枷锁。
八月份的时候,她正式辞去工作,开始一人去各国旅游,第一个国家是法国巴黎,她以前一直听孜童和顾晓芸讲法国,一直想去看看。
每天她会抽时间上网和孩子视频聊天,有一天她逛街,差点错过和孩子约定的时间,回酒店肯定来不及了,就随便找了个网吧上网,孩子看出她后面还有一些人,就问她,“妈妈,你在那里啊。”
她笑着说,“我正在法国的一个网吧上网”
那边好奇的问,“妈妈,你怎么去法国去了,为什么不带我们去。”
她想了想说,“下次带你们来,这次妈妈先熟悉一下地方。”
她听到旁边一声模糊的笑声,尽管模糊她还是能知道是谁。
“和爸爸说句话。”
他坐在镜头前,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笑,“什么事?”
他心情很好,她可以感觉的出来。
“孩子就留在那边上学吧,麻烦你办一下手续,加拿大那边我已经办妥了。”
他顿了顿,“你要回中国?”
她没回答,许久两人都沉默,她说,“我有权利选择不是?”
他笑了笑,“你别想多,我没其他意思,这样也好,省得孩子两边跑。”
她和孩子聊了几句,就下线离开了。
她突然发现,在28年里,她居然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上学、婚姻、孩子,从来没一个人正真存在的空白。这一个多月她去了很多国家,她才觉得原来没有包袱,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看到顾晓芸给她的留言时,她正到达正开始进入春季的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顾晓芸的留言很简单。
“十月底结婚,速回。”
她看到不禁感到高兴,拿起电话问她新郎是谁。
顾晓芸嘿嘿笑了几声,“我这人越老越没什么志气,还能有哪个。”
许康了然,是杨显梓,她点点头,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了。
她在澳大利亚呆了不到十天,就回加拿大,办理房子和其他一些后续的事情。
她在走之前,约陈锐见了面,此时的陈锐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这两年多,他们见面已经很少,这次她回去,怎么也要知会他一声。
陈锐看上去很沉默,他没问什么,她也没回答什么,他最后说,“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
“谢谢。”她站了起来,由衷的道谢。
他也站了起来,看了她几秒,把她抱在了怀里,许康突然想到,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说爱她,第一个这么真心拥抱她的人。
“不要在执着过去了,从新开始好好生活吧。”
她点点头,“你也一样,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