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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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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社稷稳固和皇权至上很大程度上仰仗于形式化的仪仗,所以由他统治的震旦拥有空前严谨而繁复的礼仪制度。仪式的用度基本上和军事支出持平。这是一场奢糜风气的发端。从我回京都的那一天起,皇室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开始整体地由庄严蜕变为华丽。人们认为这是我的审美情趣所致,即使做决定的是他,也必定有迎合我的因素。对此我不能完全洗脱,我的确在不知不觉中领导了一种浓丽奢华的时尚,尽管是他为我找到这么一个麻痹心神的方法。我们回京的仪式在东都可谓盛况空前。

东都,这座掩藏着原始生气的都城,它的人民有着单纯而狂放的艺术性格。歌声或是舞蹈,忘情的表演也令他们忘情,喷发着一种让人心震撼的浓烈情怀。

我的座骑是一匹宏朗进贡的象。而在狂欢气氛中,我犹如逡巡于梦境。他以他的想法重新设置我的生活,我不明白的很多,也没有办法解决疑惑,他让我难以琢磨。

“东都好象世外桃源。”出了城,我终于塌实地坐在了车舆中,抱着他的胳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

他的一根手指从我的额头上滑过,“狂欢而来的振奋终归是暂时的,会随着灼热的空气很快在萧瑟的风中挥发。激情过后,人们仍然孤独,冷清伴随着悲哀接踵而至。那些共舞的陌生人,虽在当时毫不吝惜地彼此付与慷慨的笑容,而之后依然仅仅是一双警惕的眸子。于是王统需要成为凝聚人心的标志。统一而强大的皇权是上天赐予千百万国人的福音,而帝王就是这福音的宣道者。励精图治而使百姓安居乐业、官员勤政爱民……”

我回头凝视着他的脸庞,那样的神情令我不安。

“第一次带我到东都的是我的叔父。我崇拜他,是他过人的才智和胆略导致了自己的悲剧。他始终不可能取代他仁厚的哥哥成为天下的主宰,但他一生拒绝平庸和屈从。”

“他在哪儿?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他?”

“他已经死了。敕令死罪,永远削籍。他在我父亲驾崩之后企图篡位,终于被出卖。我在顾命大臣拟定的诏书上盖上玉玺……至今我仍然崇拜他,但我比他幸运,江山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他一生最大的价值就是作为我的蒙师,而我多少在贯彻他的理念。”

“那个出卖他的人是谁?”

他看着我,笑了笑,严肃的语气顿时转为轻松的表情。

“是谁?”

他伸手揽过我的肩膀,“他最爱的女人。”

我无语,转身面向窗外。

“她不值得他那么信任。”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她爱他的敌人远胜过他,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绵绵春雨伴随着从东都到京都的皇家车队。我眼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雨雾。随行侍从神色黯淡地蹒跚于泥泞的道路。小巧刁钻的雨点借着灵动的风挑逗着他们轻盈的玄色麻衣,在死气沉沉的潮湿空气中坚持着最后的一点无辜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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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期,我时时自觉像是流于眼前的世界之外。当我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快乐与否交与其它人或事时,就将自己装入了由敏感、脆弱、痛苦、无奈的循环构成的囹圄。

沁春园的池鱼与山菇是我京都生活的又一个开端,我发觉自己突然对一些以往忽视的小东西产生了莫名的兴趣。我需要某种寄托,而他是不是可以寄托的对象?

一日我撩开帐帘,窗口强烈的日光使那个身影成为一个令视力紧张的黑色轮廓。

他背着手站在那儿,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窗外。我一手扶着帘帐,无声地看着他。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撒在地上,屋里恬静而温馨,间或一两声小鸟的啁啾传入。

终于他转过身来,我们同时问道:“你在看什么?”

他笑了,走过来,“我看你的鱼,你在看我。”

“谁看你?”我坐起来。

“你的鱼看来有福了,被你养得个个精神抖擞。”

我为他的措辞一笑,“也不见得,昨天就死了一只,恐怕是撑死的。我一直喂它,它就一直吃,我还以为它吃不饱,没想到它一不吃了就翻过身来,一个大大的肚皮。”

他看着我笔划的手势爽朗地笑,“好心倒坏了事。”

“是啊,只因为我不了解它,自以为好的反而害了它。”

他低头半晌,而后站起来,朗声道:“今天去山上看你的蘑菇吗?”

我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

“难道我的生活就只有鱼和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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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来临,沁春园绿树葱茏。

“祭天大典过了这么久了,圣上还要您在这儿待多久?”柳珊琢看着地上鹅卵石拼凑的花纹。

“这里不是很好?”

“宫里近日,宜和帝姬和太子的关系依然如故。永宁王成康奉诏进京。他是一个嫔的儿子,虽比太子年长,但因为庶出、生母早逝,此前一直在封地……”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摘了眼前的一片绿叶,在手指间旋转。

“您要知道这些。”

“为什么?”

“您是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我继续朝前走:“他已经答应我夏季过去就游幸黛山。”

“圣上恐怕没有那样的心情了。”柳珊琢看看我,“与纥垆战败的残局还没有收拾停当。还有您的问题。”

“我?”

“您的父亲被擢升为侯,但是听说永州那边传来‘请不受’的消息。”

“什么?”

“令尊似乎也应该为了您着想。”

“圣上什么反应?他怎么没有对我说起这件事?”

“这是圣上的决定。您不用担心,他会为你好。只是您的父亲……”

“不,他更会为我着想……他是个严肃深沉的人,他的关怀宽阔、绵长,像大山大海一样。他把爱埋得很深,而我总是看到他道学的一面,却没有真正体会他的用心良苦……我让他很失望。”

柳珊琢吐了一口气,“夫人,我的命运始终与您维系。老实说我曾经觉得自己很不幸——我的价值就在于协助一个占有欲强大的人追求他最难得到的心爱女人。而那个深秋,圣上游幸黛山——您正怀着安平郡主——我随侍离宫,目睹了一个拥有至上权力的男人对于爱情的执著以及失意的痛苦,那让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了一点意义。从我成为‘学伴’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与爱情无缘,可我以另一种形式参与了您的感情生活。您要明白一点,您的命运不再属于您一个人。对您的心情,我已经习惯感同身受。如今,我们需要在这个宫廷中生存下去,并且活得更有价值,很多时候就不能太顺从纯粹的感觉。”

我一手撑着树干,感到日光的眩目。

“夫人……”

“把你所有隐瞒的事情趁现在都告诉我。”我的声音低沉而略微颤抖。

“夫人?”

“你到我身边来究竟是干什么的?监视?还是教化?”我的目光定格于她的眼眸。

柳珊琢忽地跪下,仰视着我,眼神错乱,“夫人,你怀疑我什么?”

我震惊于她的行动和表情。

“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对您不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您好的……”她看到我的身后,“圣上来了!”说着迅速站起身来。

我稍稍整顿服饰转过身去,看见果然是他远远地走过来,后面跟着布雷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是永宁王。”柳珊琢镇定的语气和刚刚判若两人。

他示意我免礼,看起来他格外愉快,“瑽瑢,这是成康,近日才回到京都。”

我对于陌生人有着天然而顽固的隔离感。看着眼前的人,我刚刚略微欠身,永宁王便立刻上前一步,跪下拜道:“儿臣拜见燕国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他笑着站到我旁边。

我伸手虚扶,“王请起,您的礼太重了。”

永宁王站起,含笑抱拳道:“儿臣久仰夫人名声,如今真感闻名不及见面。”

我觉得他的话并不顺耳,应了一句,“王过誉了”

永宁王逐渐站直了身子。他的相貌怎么看都有点外族人的影子,眉毛粗浓,肤色较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人感到莫名的紧张烦躁。

“夫人应该赏赐点什么。”他悠闲地说。

我毫无准备,转脸看看他。这时柳珊琢不知从哪儿端来一个托盘,盛着一串黑珍珠和一柄金玉如意。

永宁王跪接道:“儿臣谢夫人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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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象太紧张了,成康不过是家里人。”房中只有我们两人。他在背人的时候会提醒我的言行,但不论语气和措辞如何委婉,我都会将之视作难受的苛求与束缚。其实他比当年代他传道的女官宽容得多,但耳提面命的成为他本人,我便渐次地觉得难受。

“你不能毫无准备地让我见一个生人。”

“成康不算是生人。不过这次曹集提醒了我。成康,他在南疆待了很久了,她母亲是个宏朗人……这个孩子聪明又恭顺,我见到他很喜欢。”

我一笑,“我只是不怎么愿意见到陌生面孔。”

“可你不可能……”

“我宁愿只见到你一个人。”我漫漫地说,但一瞬间,我感到心痛。我对周遭的一切胆怯了,失去了曾经的一点点对于自身及与我有关的事态的把握。哲臻在很多时候显得很无助,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成就了我的清醒与坚强。然而在他的面前,我的思想和情绪常常像是无人照管的小孩。

他被我的话感动了,无言地抚摩着我的头发,我已经熟悉他释放感情的一些习惯。然而我根本不是要感动他。

他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而在表现形式上和他的嫡子基本相反。哲臻的压抑是被迫的,而他自然天成地深沉内敛。只是他对于追求的对象目标明确、不遗余力,对于震旦的王统,对于纥垆,甚或对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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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活的时代正处于刚刚过去的一段重要历史的阴影中,他的前半生我完全不了解,因为他太善于篡改太史的记录、混淆过去的现实。我一生将近一半的时间和他在一起,而我对他事实上知之甚少,但是没有人会体谅或是原谅我的无知。有人认为我是他忠诚的卫道士,也有人认为我一直在搅扰甚至颠覆一朝天子的治国理念,他们都太高估了我的能力。我却不得不原谅他们的无知,因为冤屈的感觉对我而言是最无谓的。

炎夏早早的就来了,沁春园的鱼和蘑菇都再也调动不起我的兴趣。我想起过去的一些消遣,但是都不适用于现在。我这才感到在东宫的日子非常随性,哲臻对我居然那样的放纵。

“您想去哪儿?”柳珊琢对我的要求表现得异常慎重。

“我,我就是觉得烦,像被囚禁一样。”

“您可以考虑真正住进宫里去。”

“珊琢,我希望你不要让我感到无法包容你!”话音刚落,我自觉失言。

柳珊琢沉默了一会儿,“那么夫人您想去哪儿?您哪儿也去不了。”她的语气平静得冷酷。

“为什么?我只想在城里走走。”

“不可能。您为太子妃的时候可曾单独出过门?”

“当然有。”

“单单是您一个人?”

“……没有。”

“京都内防明文规定,皇室因私游幸城区为免滋扰百姓必须微服。且须事先通报太常寺和皇城督护。由前者安排出游日期,避免与其他的王公贵族同游引起不便,后者则负责保卫。因此您如果想‘在城里走走’,必然要通告两大府衙,而圣上也一定会知道。”

“他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那么您准备以怎样的身份向两大府衙通报呢?如果是‘国夫人’,恐怕要排到下个月,这个月很多人要到护国寺进香。而皇妃或皇后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柳珊琢的意思。我不是一个惯于主动冒险的人,但也不会因为他人的积极煽动轻易改变自己的态度。

“你给我准备一辆严实点儿的马车。”

“夫人您?”

“我就去护国寺走走。我知道从沁春园出禁城没有那么麻烦。有你在,我不会出不去。更衣。”我对她笑了笑,走进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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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已经落了,一树郁郁的绿叶。住持对我的到来难免惊讶。

柳珊琢道:“夫人来这里进香祈福,不会耽搁太久。”

当我上过香准备到后院走走时,住持的神情明显有些慌张了。

“怎么了?”我问。

“夫人,您突然造访本寺,有些不便。”

“哦,是有其他贵客吗?”

“是。”住持欠了欠身。

我虽感扫兴可不好勉强,转身之前,我向里面望望。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野。

“住持,今日寺里来的是谁?”我望着前方,几乎失神地问道。

“这……”住持刹那的犹豫肯定了我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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