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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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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州到京都走官道要将近两个月,而我们在京都停留的时间仅仅只有三天。我对那次进京路上的见闻印象很淡薄,原本不该这样,但我总的感觉是那并非一程心情愉快的旅行。

清风园的赏花安排在第二天下午。母亲因为行旅劳顿一到京都就再也没有精神做任何事,而我必须一个人去。朝阳门外站着几百位等候入宫的华丽光鲜的夫人以及她们的女儿们。我可能是唯一单独前来的,只穿着一套家常的稍好一点的粉红色衫裙,在人群中相形见绌。宫门打开,我攥着领到的通关牌随着异常安静的人流走过朝阳宫高大深长的城门,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那城门的穹顶。走到清风园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但这座花园凉凉的风松松爽爽地很快赶走了我的燥热和紧张。我发觉人们已经散开了,园子里也逐渐充盈了热闹的人声。

我舒了一口气,正在这是我看到了我面前的清风殿。

我几乎立刻愣在那里。清风殿泛着玉石碧绿的光泽。看上去它的质地比家中珍藏的那些玉石都要纯粹完美,可它的规模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宫殿。在午后绚烂的阳光中毫不媚俗地彰显着自己最奢侈的瑰丽,却又有着朴素清雅的气质。当我发觉有人走到我前面时还回过头来看看我,我立刻为自己过分的反应脸热起来。

哲臻说就在那个时候他注意到了我。在他的眼中我的背景并不是清风殿,而是盛开的魏紫姚黄。

我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都对那次的赏花活动耿耿于怀。它无疑是皇室的一次阴谋,更令我无奈的是它的目的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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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永州,对文菲讲不出什么特别精彩的经历。尤其在归途上更没有了去时的新鲜,觉得益加无聊疲乏。为了顾及母亲的身体,我们稍稍绕道改走了一程水路。晚了二十多天才到家。已近年关。

我对文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再也不去京都了”。

但是我的誓言很快被打破。仅仅在我们回到家中的半个月后,随着每年新年的例赏,又一封诏书传到了永州。

这次母亲在爆竹声中彻底病倒了。那封诏书瞬间将那年家中过年的喜庆气氛扫荡干净。

我在大年初三日跪在母亲床前。父亲、哥哥和文菲都在屋里。云娘悄悄进来在我的膝下塞了一个棉垫子。

天空阴霾,下着小雪,或许是小的冰雹,细碎地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你那天进宫到底做了什么?”母亲又一次重复这个问题。

“没有,真的没有。”

“那为什么就选中了你?”

我无言以对。

父亲慢慢走过来,要扶我起来,双手却又停在清冷的空气中。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不能怪你。你……不要随便地对我们下跪了。”

我心中一紧,这句话比母亲的责问更让我难受万分。眼泪立刻充盈我的眼眶。

父亲走到窗边去,像是故意回避我的表情,“我说过那次的诏书非同寻常,但是没有料到事实会是这样。”

哥哥把抽泣着的我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我到了云娘的怀里。其实,我当时的那场哭并没有多少充分的理由,我只是感觉犯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错误,或是第一次因为犯错而导致的父母的责备甚至更严重的后果,比如母亲病了。我心中仅仅是孩子样的对于未知情况的害怕。

而紧接着,哥哥的话第一次把我拉到我应该考虑的轨道上来,与此同时我的眼泪停住了。

“我到现在都觉得这好象不是真的。”他的语气一如惯常地舒缓沉着,“瑽瑢没有见过太子,甚至没有见过皇家的任何人,怎么会突然间就成了待选的储妃?……但也绝无可能是一个玩笑。”他看向父亲。

“当然不可能是玩笑,诏书是真的,只是内容实在令人……”

“老爷,夫人,”云娘正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止住我一连串抽泣引发的咳嗽,“这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小姐要作王妃了,是福气啊。只是要离家那么远。”云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这么着,我也舍不得小姐去。”

“事情并非仅仅如此。嫁到皇家绝对不是一个女孩儿的福气,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其实展程,”父亲看向哥哥,“你也应该知道的。本朝初立时,高祖皇后何氏家族势力膨胀,险些江山易主。从那以后皇室以此为戒,却又矫枉过正,对后妃的家人极其严苛。哪一家若出了一个王妃等于断送了整个家族的前途。而宫中禁锢森严,妃子形单影只,要与家人重聚难过登天。”

此时母亲的泪眼望向了我。我慌张地不敢与它们对视,却在将脸别开的瞬间看到母亲眼中涌出的伤心。我偎依着云娘,感到无地自容又茫然无措。

那天上午过得十分漫长。午饭也记不得有没有吃。整个下午到晚上我都坐在房里的躺榻上。云娘安静地坐在我脚边,给我缝一个前两天我央她给做的什物袋。

夜幕降临,清冷的空中又飘起雪花。文菲来了,应该是晚饭后的时间,小桃的怀里抱着一个带盖的瓷罐。

“今年的雪还真的一场一场下起来了,这在永州可不多见。”文菲一面走进来一面轻声慢语地说。我看见云娘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还没有回过味来,只听文菲继续道:“娘说今晚就不要你去问安了,这是芙蓉鸡丝粥,你喜欢吃的,娘让我拿来给你做晚饭。云娘你也一并吃了吧。”

“哎!”云娘起来让文菲坐,从小桃手里接过罐子,“还温呐。”

“我一直抱在怀里捂着呢。”小桃也跟了云娘去。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文菲握起了我的一只手,“这原本应该是喜事啊。”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很怕……从来没有见过娘那样。”

“女孩儿家终有一天要出嫁离开家的。”

“文菲姐姐,你想过你的家吗?”我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没有,我没有一点那个‘家’的印象,从何想起?”她浅浅地笑笑,“可是我梦见过,家啊,爹啊,娘啊,模模糊糊的,醒来就忘了。”

我垂下眼皮去,“或许这样反而好了。”

“小姐,”云娘端了一碗粥来:“要我说,圣旨是定板子的,再怎么样都是要去了。我也舍不得小姐,要是能我一定跟着小姐去,京都皇城嘛,刀山火海也不用怕到哪里。小姐先不要急,骑驴看唱本,一步一步的走着瞧。”

“对,云娘话俗理不俗。瑽瑢,你该高兴点儿。高祖朝的事儿,都隔了两三百年了。”文菲的笑让我轻松了一点。

“小姐要养得好好的,不是宫里还要来看人的吗?还一看三个月。”

“什么‘看人的’?”我接过粥,“是宫中的教习官,来教授宫中礼仪的。”

“就是,什么古怪的?想也想不到。”

两个月后,宫中的教习到达永州府。我跪在全家人的前面听来使诵读冗长的圣旨:

“维正平二十九年,岁次戊寅,二月朔。皇帝昭曰:于戏,树屏崇化,必正壶阐,配德协规,允兹懿哲。尔永州府布政使玉堪宁长女,公辅之门,清白流庆,诞钟粹美,含章秀出。固能徽范夙成,柔明自远;修明内湛,淑问外昭。是以选及名家,丽效藩国。式光册典,俾叶黾谋。今谴使户部尚书郑辅机、文枢阁执笔兼教习女官韩采玉、宋启骋,持节册尔为太子妃。尔其弘宣妇道,勿忘姆训。率由孝敬,永固家邦。可不慎欤!”

我相信我身后的人一定都听明白了最后的几句话,这已经是一封册封诏书!

我在惊讶之余茫然地接了旨之后突然发觉站不起来了,我的腿已经麻木了。

此时,按照规程那两个女官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准备彼此见礼了,而我还跪在地上。这时跪在我身后的文菲迅速站起来,把我扶了起来。

两位女官并没有表现出对我们局促表现的丝毫在意,可这让我在刚刚走出茫然后立刻感到紧张。我当时还并不清楚女官究竟是什么样的官,甚至根本就以为没有女子为官的,此刻见识的所谓“夫人”也不过是一种区别于妃嫔侍女的名号。后来我知道这些女官往往掌握着这个国家文化领域的最高执行权。她们的首领封为婕妤。几十年后,一位叫柳珊琢的婕妤使全震旦人都震惊于这些藏于深宫的人物的能力。当年她还是一个小“学伴”,作为那两位女官的随从来到永州。彼此见礼时,我注意到她脸上有一枚小小的却很可爱的乌痣,不禁笑了一下。这引来了两位女官,以及这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明显吃惊的表情。

在一段时间里,我似乎回到了童年时代,像一个无知无识的小孩接受着最初的启蒙。两位夫人唯一宗旨就是务必教会我所有我应该掌握的。母亲有时也来看我学习的情况,她偶尔流露的笑容令我感到莫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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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骑术的前一天晚上,柳学伴来我房里对我交代有关第二天课程的事宜。她每天都会过来做这项例行公事。但那天我可能因为第二天要去郊外的马场,比较兴奋,便在她交代完了之后留她多坐一会儿,她爽快地留了下来。

我为她冲了一盏碧螺春。柳学伴斯文地品了一品,“南方的茶多一份恬淡清香,地域有别,物产也相异。”

“是吗?我倒没有这方面的体会,不过上次去京都的时候,着实吃不惯那里的饮食。”

“京都虽然地处中心,但生活习惯偏于北方。永州是道地的南方州郡,有所差异也是自然啊。”

云娘过来在我们面前的炭笼里添一些烧红的小炭块。

“不过,我倒没有想到永州的春季这么潮湿清冷。”柳学伴说着目光转向了云娘。

云娘掀开一层笼盖,红红的炭火光映在我们三人的脸上,我看看柳学伴圆乎乎的脸,笑着问:“我能知道你多大吗?”

“我啊——”柳学伴的眼睛还盯着炭笼,好象很好奇,“十六岁,”她重新坐直了转向我,“没有小姐您大。”

“我十八岁,其实还不到,我们差不多。你一直待在宫里吗?”

“我是十二岁选进宫的。”

我喝了一口茶,“我都不知道宫中还有女官呢!”

“宫中女官不是很多……我们从小就选在宫里读书识礼,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然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站起来演戏似的挥了一下手臂。

柳学伴掩不住地笑道:“没有那么多,不过治国平天下也可以说和我们有关。”她也站起来,围绕着炭笼作势地迈着方步,“震旦王朝马背上得天下,而礼制乐章方是国家安定的保证。我们要举国的子民人人明智,在祥和安宁的礼乐中安居乐业。皇上是英明的君主,更知道智慧在男子和女子中的差别。他指挥英勇阳刚的战士守卫着万里边疆,而将女子特有的柔媚气息灌注于帝国宽容博大的文化。震旦要让世人看到,它不仅豪气冲天、气宇轩昂,而且千娇百媚、柔情似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的来自帝国京都的声音。我的心在那一刻好象很轻易的被它俘虏。当晚的梦境中,我看到了一园雍容璀璨的牡丹花,看到那座美伦美奂的清风殿,看到很多的萤火虫热情地舞动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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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日子里,我逐渐悟到现实有时就是那么讽刺。就在我感动于柳珊琢关于礼乐治国的演讲时,京都那边正收到西邻国纥垆进攻夏门关的消息。

震旦,在我还没有被卷入它的权力中心时,它就已经过于柔媚了。它在处于原始勃发期的野蛮外族的眼中简直如同一个知书达礼又柔弱不堪的高贵的处女。震旦名誉上的尊严越发的超越了它实质的坚强。这一点如果被一个虎视眈眈的外族分辨清楚那无疑是危险的。可当时身处其中的人们,谁也没有意识到震旦这种将自己推向悬崖之边的冒险尝试,包括它英明神勇的皇帝。那个骨子里崇尚武德的君主,统治着一群已然不知如何在战争中自处的臣民。而当现实的灾难已经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无以挽回的时候,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来向自己解释这种不期而遇的变故。于是,他们的目光投射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至今还是有人把震旦兵戎之灾推到我的身上,即使是内战。而尽管我已经为了这个国家的外交做出了最大的牺牲,但还是被一个临死的人当面指责为“女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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