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番外（1 / 1）
康道是一个怪人，真的很怪，作为狐狸精的弟弟林周生的小舅子，他哪来的胆量和脸皮，往我家打电话？要是被徐佩佩知道他是谁，估计又是一阵鸡犬不宁。
他说：“林宇航你出来，我想和你谈谈。”
我说：“谈什么？如果是房子就免谈。”
他说：“你说话不要这么尖锐好不好？我们不谈房子，谈你。”
我说：“我有什么好谈的？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他说：“现在出来，XX路5号，否则我今天一直打这个电话。”
我说：“我就不会拔电话线？”
他说：“可以，但是你总不能阻止我登门拜访吧。”
我说：“贱人！”
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乘车去赴约，出门之前徐佩佩正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午休，她从来不过问我的事情，而昨天那种情况，我说了，完全是徐佩佩自己无聊得要死在搞笑。光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很明亮，我抵着车窗向外看，浓郁的香樟树下散落着斑驳的光点，我看到祝安臣黑着一张脸站在梁小曼身旁，而后者则是很小心翼翼地瞄着身边的人，大概是有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伸长了脖子想要探出脑袋去仔细看看，可是刚露出一点，前边一个大叔就狠狠地批评我：“脑袋不要乱伸，小心被碰掉！”，我嗤之以鼻，但也没再伸出去。
不想去赴约了，想下车去搅黄他们，不让他们在一起。
这种想法像是巨蟒一般，盘踞在我心上。
康道独居，屋子并不是很大，但是很整洁，他问我喝什么，可是还不待我说什么，就自作主张地让我喝茶，我没心思理他，只想着让他有话快说，好去确认梁小曼和祝安臣现在是否还在一起。
“你有事情？”康道一边在我的杯子里倒热气袅袅的液体，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先放一放，我就占用你一点时间。”
我抱胸，扁着嘴。
“你父亲和我姐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是被灌输了先入为主的思想，所以现在才会那么抵触他们，你可以试着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想——”
不待他说完，我就不耐地挥手：“你想说我被洗脑了？”
“不是。”
“我知道，不是这个说法，但就是这个意思。”
康道靠在沙发上，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看的青年，干净的条文衬衫和天蓝色的牛仔裤，还有很清明的眼神，不论从哪一方面我都无法将她和狐狸精联系到一起，但没办法，他们就是姐弟，可恶的狐狸精的可恶的弟弟。
“你不要偏激，你父亲和我姐姐在一起明显比和你母亲在一起要来的快乐，如果你爱他的话——”
我又打断他：“我不爱他，我恨他，他不应该有爱人，徐佩佩所受的委屈理所应当由他来承担，他凭什么自己一个人去享乐，把痛苦留给我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快乐的方式，你父亲找到了我姐姐，这是他们的机缘，而你应该做的是尽量帮助你母亲去找到她的幸福，而不是看着她现在这样继续沉沦地痛苦下去！”康道说。
“我不！你说的轻巧，我去哪里找一个愿意要个拖油瓶的男人来？徐佩佩没了林周生，她就注定要孤老一生，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要林周生好过！还有你姐姐，是她破坏了我的家庭，她是罪魁祸首！”我嚷道。
康道弯下腰，胳膊肘抵在膝盖上，侧头看我：“你把自己绑的太紧了，到底是什么让你会有如此偏激的想法？是缺少爱么？”
“去你妈的缺爱！”
“小航，放他们自由，你可以到我这里来，和我一起生活，我愿意养着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特别的陈恳，我差点就要相信了，而最后我还是相信了，因为我记得他对我的称呼是从昨天的小航变到林宇航，最后又变回小航，这种细微的转变像一股暖暖的热气一样哈面而来，而我却因为这样而更加暴躁。
“你是我的谁？我说要你养了么？”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他说：“我不希望我姐姐痛苦，我爱她。我想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好p！”我还是没有调转头。
“小航，听我说，徐女士年纪已经不小了，你应当为她考虑，她那样的人，应该有爱。”
是啊，狐狸精和林周生需要爱，徐佩佩也需要爱，那我呢？谁他妈的来爱我？
我想到了祝安臣，如果现在和我说话的是他的话，我想我会义不容辞地答应，因为我爱他，不要嘲笑我矫情，我确实爱他，不像是那些幼稚的女孩所谓的单纯的喜欢，我爱他，夹杂了生命的爱，我曾经试想过，如果徐佩佩出了车祸我会不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她扑倒，结果很平淡；但主角换做祝安臣的时候，我心里的那种隐隐作痛揪着我的神经，我不能设想他的死亡。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爱？
“你拿什么立场来和我进行今天的谈判？”我扭头看康道，抢在欲反驳的他之前开口，“不要否认，这就是一场谈判，因为你已经拿出了筹码来了。且不说你的筹码是否让我感兴趣，但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你没有资格来掺和这场纷争，因为里边没你的事儿！”
“小航，你还太小。”
“去你妈的太小！”我站起身告辞，可是身体还没能够走过沙发，一股大力就从后面将我扑倒，康道抱着我的身体，浓重的热气吞吐在我的脖颈上，我想要回头，却被他掰住。
我冷笑：“还说你不是同性恋，我才知道，上次你是装呢吧。”
他喘着气说：“小航，仔细考虑我的建议，很不错，起码有我陪着你。”
我说：“cao！是老子陪着你吧！”
“无所谓。”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你他妈在干什么？！”我大叫，因为康道腾出一只手钻进了我的衣里，轻轻上划，摸到了胸前。
“我们把上次的事情再做一遍？”
我愤懑，努力摆脱他的挟制，弓起胳膊肘向后猛的一戳，康道闷哼一声，生生忍住了，我笑：“你他妈是犯贱了吧？把老子叫到这里来就为了干这事儿？你姐怎么没给你找俩妞儿陪着你，啊？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犯得着光天化日之下操一个男的么？”
他手下一滞，随后默默收回手，从我身上起来。
“对不起。”
去他妈的对不起！
我甩门而去。
我和康道不欢而散，但是他的话却深深烙在了我的脑子里，是的，我们都缺少爱，徐佩佩更缺，因为她爱我，我却不爱她。
但是我低估了她的实力，她是一个多么有心计的女人，她能把狐狸精的腿给踢骨折了，就证明这个女人是很剽悍的，所以当我亲眼看到她从那辆黑色捷克上下来的时候，一切都释然了。
那是一个很精壮的男人，多金，对徐佩佩总是礼让三分，很君子，可谁能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披着君子的外衣，行下流之事呢？道貌岸然的君子这个世界上还少么？林周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小心地从徐佩佩身边经过，她在对着手机乐，我叹气，处在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傻帽，梁小曼是，甄岑是，就连徐佩佩这样精明的一个女人都不例外，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癫狂了。
“我要出差一个礼拜，钱我给你留在柜子里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她在电话里这样说。
“你玩好。”
“好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挡了她的视线，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愉悦而年轻，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挂上了电话，我猜想，如果不是我主动打电话询问她的去向，她是不是准备直接跟着那个男人去而忘记我的存在？出差？徐佩佩你太傻了，这个借口还算借口么？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消极怠工的人突然转性要出差一个星期？！
还好，她需要的不是我。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种失落的怅然感在身体里游走，红灯亮着，周围堆积的人群烦躁地走来走去，戴着肩章拦人的大爷用红色的小旗子呵斥妄图闯红灯的人，我头重脚轻地站在那里，想着康道的话。
林周生有了狐狸精，徐佩佩有了那个男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你和我在一起，我养你。”
耀眼的光芒和人群的骚动赶跑了我的思绪，绿灯一亮，人们便大步向前迈，我瞅了一眼，向左边走去，搀扶着那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过马路。
是不是等我老了以后，也会这样，没有人陪伴，只有一根拐棍陪着过马路？
太可怕了，只要想一想，就会觉得太可怕了。没有人爱，孤独，寂寞，极大的失落感，我像是溺毙在大海里的婴孩，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放不开。
那么，现在看来，梁小曼的生日应该就是导火索了吧，点燃它，让一切都爆炸，什么都化为乌有，然后重新来过。
我从来没有设想过梁小曼竟然会那么有种，她说出“分手”的那一刻，我看到天边有一条碎裂的细缝，我不确信，揉了眼睛又看，可是在这个空当，梁小曼已经起身离开了，我追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追上去，然而收银台的姑娘告诉我钱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我扭头去看梁小曼，哪还有那个纤细活泼的人影？
你们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你们把一切都埋单了。
请问，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很颓丧，站在祝安臣的窗下注视着那一点黄色的亮光，不像前几次那样出现一个姿势很认真的影子，我猜想着他此时的容貌和坐着的姿势，却总是闪出一个灵光便再也没有了，那种疯狂的想念让我觉得好难过，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见到他。
他是那么善良的男孩，他给我他的羽绒服，而他自己却只是穿了睡衣，我想脱下来给他，可是那种温暖的、属于他的体香让我舍不得，而正是这样的舍不得，让我的举动疯狂了起来。
喜欢他，爱他，想要他，抚摸他……一连串的想法从脑子里涌了出来，我杂乱无章地在他身上乱摸，而嘴唇上的冰凉和冷滞感却让我心里空落了起来，这种空落让我更加的急切，更加的迫不及待。
“滚你妈的！”
稳重温婉如他，竟然也会这样骂粗话。
是为了谁？我不想让自己知道。
“如果我变成了女的，你就会喜欢我是不是？”
自私自利的林宇航，面对爱情，他弯腰乞求。
是谁说的，爱情令人神往？是谁说的，爱情令人痛苦？
我只觉得生命好像在被什么拉扯着，一旦我支撑不住，便会消失。祝安臣看着我，他的目光里闪烁着清明的神色，这让我想起了康道，那个对我说“我会养你，和我在一起”的男人，他们都是拥有那样清明的目光。
祝安臣说：“好。”
那一刻我明白了，目光清明的人，其实都是善良的。
康道打点好了一切，他的主动请缨让林周生不禁怀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我鄙夷他的想法，他不相信我，从来都不相信我。而徐佩佩的表现则是在我的意料之内，没有了我这个拖油瓶，那个男人会更好的接受她。
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隆隆巨响使我耳鸣，康道趴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我让他再说一遍，他却不说了。我没有强迫他，放眼看着自己即将要离开的这座城市，生活了17年的故乡就这样被我抛下了，除了祝安臣，我再无留恋。
但那句抱歉，我始终是无法自己说出口。
我相信他懂的。
我扭头看康道，一不小心和他视线相撞，我笑：“你到底原先就是弯的？还是因为那次被我掰弯了？”
康道脸一红，瞪了我一眼。
我哈哈大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