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梁祝》第十八回（1 / 1）
就出国事件而言，梁小曼表示她根本没有一点想法，她不知道出去是好是坏，电视上有那么多的海龟还在待业中，那么如果她出去了，难保回来的时候面对的仍旧是事业，说不定到时候情势还不如现在呢。当然，梁小曼最担心的肯定不是以后的前途问题，毕竟她还没到那份儿上，她最关心和最害怕的，还是对未知领域的那种畏惧感。
“周围都是洋鬼子不算，连语言也不同，我想要和人聊天八卦的时候可怎么办？再说了，出国了不得要交新朋友啊，我和洋文本来就不太有缘，这下可好，在外国受人排挤遭人歧视了要。”梁小曼皱着一张脸抱怨道。
初春的晌午有一股清淡馨甜味道，阳光毛茸茸地往头发里钻，梁小曼侧头呼吸，发梢里暖暖的味道让她先前积攒起来的郁闷有了稍微的冲散。祝安臣站在边上，手上抱着一大摞书籍，不少都是关于考雅思的资料，经过深思熟虑，实际上他对于出国这个建议已经有点动心了，加之梁小曼掺和在里面的作用，更让他觉得出国，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听了小曼的抱怨，祝安臣不禁皱了眉，原本满打满算地梁小曼会和自己一样乐于出国，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那你就是不愿意出国？”
咬着吸管好像是跟这吸管有仇一般的梁小曼叹了口气，一只手肘撑着桌面支着脑袋，长长的马尾侧倒在一边，垂落在桌面上。
“我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对面坐着的人，突然更加气馁了。
对未来生活没有一丝的清晰感，现在的生活亦是一片浑噩，梁小曼没有认真想过人生这个严重的问题，每当她试图让自己深入思考，便会被很多的问号给缠住，缠得死死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
“那你抵触么？”
“嗯？”咬着嘴唇，脸上是纯粹的疑惑的神色。
“对于出国的事情，抵触么？”祝安臣交叉双臂搁在桌面上，“你觉得讨厌这件事情么？从他们告诉你需要出国，到现在，你应该有想过吧？否则你也不会被这件事情困扰到这种程度——你是不是只要想到出国，就会抵触？”
“好像，是这样。”
阖上摊开的书本，祝安臣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来往的熙攘人群，面无表情地穿过彼此，他们之间的交集仅仅存在于这一次的擦肩而过，他们自己的烦恼自己的快乐自己的感情别人根本就不得而知，当然，也并无知晓的意愿。祝安臣突然觉得，人虽然很热情，但有时漠然的程度，却还是很让人寒心。
“抵触什么？就算是身在国外，也还有我陪着你，你抵触什么？”祝安臣头也不回地问。
对面的人，侧着头，明亮的双眸染上晌午特有的明媚阳光，显得异常地清亮，梁小曼注视了一秒，移开视线：“只有你一个人，有什么用？”
只有你一个人，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祝安臣禁不住苦笑，他还以为梁小曼会和他一样，只要有了对方，就会足够，到头来，竟然是“有什么用”！
意思就是，没用！
“梁小曼你真是太没用了，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搞得好像个孩子一样，需要爸爸妈妈在身边，需要有人围绕你，真不知道你的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祝安臣冷笑着回眸，嘴边泛着苦涩的笑容，但这在梁小曼看来，根本就是在鄙夷。
好在，梁小曼从小，就被祝安臣鄙视惯了- =
“我决定去留学，这下好了，少了你的拖累，我还方便些。”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掩饰般得说道：“太阳怎么这么耀眼？”
“我看你一个人出去也够呛。”被“拖累”两个字给莫名地弄疼了心的梁小曼忍不住挖苦他，“小心被黑人给揍了！”
“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祝安臣捂着眼睛，这样说。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光芒普照的地方，加之男孩的丰神俊颜散发出来的挡不住的气质，和女孩身上年轻活泼的朝气，很容易勾起别人对他们这一桌的注意力。
甄岑从一进门就发现了他们。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对璧人，可惜画中人无意，并不自知。
“祝安臣身边的女孩是谁？”同行而来的顾喻荇眯起桃花眼，很有兴趣地瞧着显眼的两个人，问道。
顾喻荇认识祝安臣，说起来和甄岑还有点渊源。高一市里举办化学竞赛，甄岑和祝安臣为争那仅有的一名指标，可谓是明争暗斗，奈何祝安臣技高一等拔得头筹，惹得甄岑没少在顾喻荇面前抱怨，顾喻荇当惯了甄岑的心事儿垃圾桶，也不在意，只是对于祝安臣这个人多留意了些。
埋头苦闷的甄岑正懊恼为毛这两个人阴魂不散，听到身边人的疑问，便抬起头，很鄙视地说道：“那是他的心上人，你是不是又瞄上了？”
要说这个顾喻荇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就是太过风流了。
不知是因为他长了个桃花眼还是桃花脸的缘故，这人的桃花运那是奇好，天天出去招蜂引蝶的围着那些姑娘们转，姐姐妹妹叫得那是一个欢，莺莺燕燕纠缠不休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到玩腻了的时候，就拉着甄岑当挡箭牌，可怜的甄岑同学明明是市二中的好学生，却偏偏被这个风流胚拉着四处招摇撞骗做坏事，讨厌死了！
“哪能啊！”察觉到身边人不爽的气场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顾喻荇连忙堆起笑脸，“身边坐着个美人儿呢，我怎么能留恋他人。”
“少给我戴高帽子！”甄岑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抬手看了眼时间，“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那姑娘发现你变心，干脆换她甩你了吧？”
“那敢情好，倒让我省心了。”顾喻荇挂着千年不变的流氓笑容，气得甄岑浑身发抖，拿起餐单就往他脑袋上招呼，哪知还未到达目的地，手腕就被抓住。
“干嘛呢你？！”
一个很尖锐的女声。
甄岑苦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穿戴都算潮流就是头上那一大团红毛有点扎眼的姑娘，在心里吐槽顾喻荇，这厮的品味越来越不行了，连小太妹都能看得上收入囊中了。
“闹着玩儿呢。”顾喻荇拉那姑娘坐下，顺便强行拽开她紧握甄岑不放的手，眉头有意无意地皱起，看得甄岑连连想这人入戏未免太过深入了点，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最害怕麻烦，能一次解决就绝对不允许有第二次的发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严肃无比。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么？该不会故意闹着给我玩儿的吧？”那姑娘的嘴也是不饶人的，尖锐刻薄，那两只细长的狐狸眼更是让人看着就觉得鸡皮疙瘩满地地掉。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干脆分手吧。”顾喻荇摊了摊手，很无耻地扮演着“都是你的错关我毛事”的角色，看得甄岑忍不住又抽搐了嘴角。
红毛姑娘当然不是吃素的主儿（看那头红毛就知道- =），她转动眼珠，盯着甄岑，看得甄岑浑身上下不舒服，与其被人挟制，不如先发制人！甄氏家训：先下手为强，甄岑在心里念了几遍“祖先保佑”，就撑开一张笑脸，说道：“你不用这么如狼似虎地盯着我，怪只怪你没本事，抓不住他的心。既然他钟情于我，你也想开点，别再缠着他，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没幸福，你说是不是？”
一席话说得顾喻荇汗毛倒竖，嘴角直抽，差点就破功喷了出来，好在甄岑给了他一记“你小子敢笑场老娘活剥了你”的狠戾眼神，硬是让他憋住了笑。
“强扭的瓜甜不甜，那要扭下来看才知道。我不是软柿子凭你怎么捏都没脾气，你别把我看扁了。”红毛姑娘不甘示弱地抱胸冷笑，气焰嚣张气场十足。
“那你怎么说？拖着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到死，还是两个人同归于尽？”甄岑靠上桌子，脖子向前伸，“没脑子的人做没脑子的事儿，我看你也不像那样的人。”
“当然。”红毛耸耸肩，“跟说老实话，顾喻荇我早就腻了，要不是因为这小子长得还算俊俏我早把他踹了。”
“噗——”一口水从顾喻荇嘴里喷了出来，他扶着桌沿喘气咳嗽。
“倒是你，我有了几分兴趣。”红毛伸出一只手指头，托起甄岑的下巴，色迷迷地说道。
“噗——”一口可乐从甄岑嘴里喷了出来，她扶着桌沿喘气咳嗽。
“原来你是双性恋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红毛无所谓地点点头：“怎么样？”
甄岑那个狠啊，没想到帮个忙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她瞪了顾喻荇一眼，真恨不得上爪子挠他个毁容破相。顾喻荇也憋着气呢，怎么也没料到和自己处了两个礼拜的女友竟然是个变态！更没想到，这个变态对自己这么不伤心，一嘴溜的“你个小白脸”，堂堂顾大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知却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这可不行！”顾喻荇抬起一条胳膊搭在甄岑肩膀上，也不管甄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脸挑衅地对着曾经的爱人如今的“敌人”说，“我估计你也猜到了，这是我女朋友，新的。”
他刻意强调了“新的”，尽管在甄岑看来，这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知道，不就是带来给我下马威的吗？”红毛笑笑丝毫不以为意，“但是人心是最不稳固的东西，你能确保她现在是你的，能确保她以后还是你的么？”
我了个去！甄岑愤愤想，老娘就算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也他奶奶的不会对你有意思的你放你的心好了！
“我的女人，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儿么？”顾喻荇的下巴都快要抬到头顶上去了。
“你别忘了，三十分钟之前，我可也还是你的‘女人’呐。”红毛推开面前刚上来的热饮，对着甄岑道，“哪天你发现自己喜欢女人了，就来找我，说老实话，我比起这小子来，可要靠谱的多。”然后头也不回的，丢下身后两个被她震翻的人，踢着小正步就走出了店门。
顾喻荇被人将了一军，气得要死，他转过头对甄岑说：“妈的老子真他妈走眼，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变态！”
渐渐回神的甄岑瞥了他一眼，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慢吞吞地说：“不过她有一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什么？”
“相比你来说，她确实要靠谱的多。”
“咚——”某人一时抽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