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梁祝》第十六回（1 / 1）
梁小曼回到家里，赫然被摆在书桌上的一只巨大的模型船给震惊翻了！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上面的每一处，手感明显粗糙，可见是制作人自己打磨自己成型的，而在船底，清晰地刻着几个黑字——
祝梁馒头生日快乐~
祝安臣。
视线一瞬间就被这一句生日快乐给淹没了，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水坝一般掉在那几个黑字上，瞬间就晕开了一团，梁小曼手忙脚乱地抽纸擦拭，结果越弄越糟糕，最后平底处光洁的平面被这一团乌漆嘛黑给弄脏了。
“完蛋嘞。”梁小曼想着祝安臣发现后的样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临睡之间，她想了想，爬起来跑到电话机旁，拨通了祝安臣家的电话号码，当然在拨通之前，她一直祈祷千万不要是顾家家长接啊，否则半夜十二点打骚扰电话的罪名估计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喂，你好。”明显压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梁小曼咧嘴一笑，偏过头去看看爸妈屋子，确定没有动静之后，才低声说：
“欸，是我啦！”
“梁傻子？！”祝安臣很是诧异。
“想死啊？！！！！”梁小曼很是愤怒地骂了一句，明明酝酿了很好的情绪想要感谢祝安臣的礼物，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合，什么情绪都没了。
而电话那头的祝安臣此时，则是很安详地向后靠了靠，嘴角泛起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这么晚打电话来，想说什么？”
“呃，就是想谢谢你的礼物，前段时间老看见你手受伤，是不是就是为了做这艘船弄的啊？”梁小曼窝在沙发里，挨着电话的那一半脸颊突然变得有点烧。
祝安臣在这头儿想了想，他本来是脱口而出地要否定了，但经过这么一想，他忽然笑了笑：“嗯。”
“。。。。。。”梁小曼噎住，脸上蓦地就晕来了许多红色小粒子，心底也好像是煮沸了一般，她悄悄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拿开电话拼命朝脸上扇了一会儿才说，“委屈你了哈。”
祝安臣笑声隐在喉头，听到梁小曼声音里的不自在，自己也有点赧然：“从小就被你欺压贯了，突然这么客气，我不得不怀疑你居心不轨。”
咚——
犹如从天而降的一块大石头砸到了水面上，泛起的水花泼了梁小曼一身，好了，这下再也没有那种心跳激动害羞的感觉了，只想奔到电话的那一面用毛巾狠狠地抽祝安臣！
“你还真是说对了！”梁小曼渐露山大王本色，翘起二郎腿在茶几上晃啊晃的，那个咬牙切齿啊，“你瞧你做的粗糙成什么样儿了！手工课都干嘛了你？一天净顾着泡mm了吧。还有，我说你最近风头真的很jian啊，我过生日你带个甄岑来干嘛？我又和她不熟。”
对方噼里啪啦地乱说一通，最后竟然扯到了今天的事情上，祝安臣不由得就想起晚上的事情，脸上一阵儿白一阵儿红：“不是我请的，是林宇航。”
“他？”明显吃了一惊的梁小曼愣了下，转而心下越是发凉。
祝安臣继续说道：“你们俩最好早点分手，不适合。况且现在高三，再有几个月就高考了，你就不能等到考完了再谈感情？”
此时的梁小曼已经没有了反驳祝安臣的心情了，说到底，自己还是喜欢林宇航，就算他今天再失态又能怎么样？还是喜欢啊，这种事情是说怎么就能怎么的么？
“你不懂。”梁小曼深吸一口气，“行了不早了，我挂了啊。”
也不待顾安臣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pia地一声，合上了。
她窝在沙发里，长发被别在耳后，但还是有些许遗漏了下来，遮挡了那双此时尽显孤寂的眼睛，落寞悲伤，衬着昏黄的光芒，那团所在沙发上的小小身影只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撅起了小嘴，抹掉流出来的眼泪，对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握拳：“梁小曼，加油！明天就是没有辛苦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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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这新的一天，并没有让梁小曼有多轻松，相反，更加辛苦了。
因为半夜时候，她被紧急送到120,开刀做了阑尾炎的手术。
躺在病床上，以数绵羊的方法来缓解麻醉过后的疼痛的梁小曼不禁悲催地开始总结自己这17年的短暂生涯里发生的悲催事件：一岁的时候，她没脸没皮地把人家祝安臣的初吻给弄没了；四岁的时候，她以聚众群架（三个一群对祝安臣一个的群架）的方式让祝安臣了解了女装的危害性；五岁的时候，以她为主犯祝安臣为被迫从犯，毁了一台练了俩月的大合唱；十二岁的时候，她不断用祝安臣的美色来换取巧克力来吃；再后来，时而考试没过需要家长签字的活儿也是祝安臣包揽的，时而功课落下需要补习的活儿也是祝安臣包揽的，时而被人欺负需要发泄的活儿也是祝安臣不动声色包揽的，时而。。。。。。
望天无语，最后凝噎，梁小曼突然觉得，对于祝安臣，她好像欠了很多。所以，当祝安臣进入病房看到梁小曼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观世音一样的时候，莫名的，他打了一个激灵。
“这家医院几星级的？”
额？梁小曼的含情注视被祝安臣这句话给打断：“医院有分几星级的么？”
祝安臣一边把水果放在床边，一边说：“有的啊。”
“啊，从来没听过欸。”梁小曼被新知识灌溉，感觉很惊奇，“那你说这样的医院，是几星级的标准啊？”
“这里呀。”祝安臣装模作样地环视了一眼，“看那个护士姐姐的长相，大概是五星级的了。”
“噗——”梁小曼鄙夷地看他一眼，“色胚！”
被骂的人随意笑笑，不理会，他坐下来，神情认真道：“不过说真的，你确定他们是把你的阑尾割了而不是视觉神经么？或者脑部神经？打我进来就觉得你眼睛好像有毛病，该不会是医生在做手术的时候打瞌睡了吧？”
梁小曼恨恨道：“不劳你挂心，我眼睛好的很，猪头！”
祝安臣大笑了一会儿，梁妈妈中午有事，顾不上梁小曼，可怜梁小曼从小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主儿（她自己胡诌的），尤其父母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搞得她总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捡回来的吧，是吧是吧，不是爸爸妈妈你们亲生的吧（作者虎摸：傻孩子说什么呢，肯定是亲生的，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我还进行笔录了呢），梁家父母也觉得对不起女儿，当相比起女儿来说，他们觉得更对不起的是祝小盆友，因为他们的空缺总是被后备役祝安臣给补上。
这样一来，梁家父母对祝安臣更好了，更让梁小曼觉得自己是捡的了（祝安臣：比起你来我才像是捡来的吧，你见过哪家父母老是使唤自家儿子去照顾别人家女儿的？我是男子汉啊，为毛女人做的事儿全落在我身上了啊！）。
“今天省上来领导检查工作，学校下午没课。”祝安臣拿出一只苹果开始削皮，梁小曼瞄了一眼，说：“不用了，我刚动完手术不能吃水果。”
“哦。”祝安臣抬头面无表情地说，“不是给你削的。”说着，还特别坏笑地咬了一口，气的梁小曼差点动了伤口。
“我说你啊，平时就不该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你不卫生你还不听，现在来报应了吧。”
躺在床上的人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阑尾炎和乱吃东西有个毛关系啊。”
“有啊。”祝安臣咽了嘴里的食物说道，“如果你不吃那些不卫生的食物的话，就不会有细菌进入体内；如果没有细菌进入体内，你身体里就不会有寄生虫出现；如果没有寄生虫的话，就不会让阑尾发炎；如果阑尾不发炎你也就不会被大半夜地送到这里来。你说，是不是这样？”
“我肚子里有虫？”被关键词吓到的梁小曼吃惊得睁大了眼睛。
“嗯。”某人咬了一口苹果，认真地点头道。
“真哒？”
某人咽掉食物，认真地点头：“骗你的。”
“。。。。。。”躺在床上的人啊，此时恨不能用头下的这条枕巾抽死坐在一旁笑得正疯癫的人啊。
而病房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却并未感染房外的人，甄岑站在门口咬着嘴唇，手里提着花篮，在进与不进之前，徘徊了许久，正准备抬脚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生意：“你是小曼的同学么？她就在里面。”
甄岑吃惊，眼前的这个妇人笑意盈盈，慈眉善目，眉眼之间有几分和躺在床上正和祝安臣嬉笑的人有几分相似。
不容甄岑多说什么，梁妈妈已经拉开门，拉着甄岑进去：“小曼啊，你同学来看你了。”
笑得有点不能收的祝安臣转头，先是看到梁妈妈，点头一笑，再看到她身后的甄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来做什么？
床上之人此时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有必要来探视的地步吧。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甄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梁小曼并未直觉，只道是自己来了破坏了孩子们的兴致，于是匆匆放下手中的衣物，告之自己还忙，需要祝安臣留着多陪小曼一阵子，就离去了。
这下可好，连个舒缓气氛的人也没有了。
还是祝安臣先开口：“你怎么来了？”上前接过甄岑手中的花篮时看到她的手指有些僵直，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妥，“难为你能找到这里来，坐，我给你削个苹果。”
躺在床上的梁小曼心里还想着“甄岑和林宇航好过”这件事儿，这会儿看到祝安臣对甄岑这么好，心里更加的有些难过，似乎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夺走了一般。她招呼甄岑过来坐，甄岑也不扭捏了，大方走过去，嘘寒问暖，又说了许多医生已经嘱咐过很多遍的话。梁小曼一直淡笑无话，甄岑说的词穷正尴尬的时候，祝安臣很贴心地递过来一只苹果。
“谢谢。”
轻轻的一句谢谢，就像是两只苍蝇一样飞进了梁小曼的耳朵里，她转目，看到祝安臣垂着好看的眸子，嘴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正仔细地清理着手上的水渍，一时间，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林宇航已经退学准备去墨西哥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甄岑低声说道。
梁小曼没有说话，静默。祝安臣突然站起身拿起水壶：“你们聊着，我去打点水。”
望着他离去后的空荡，久久，小曼没有回眸。
“你有没有喜欢过他？”
寂旷的病房里，甄岑的声音显得有点突兀，小曼弯起嘴角，面带讽刺：“你应该问他有没有喜欢过我。”
见她面色难看，小曼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伤及他人：“我没别的意思，不要在意。”
“明白。”甄岑笑，“我今天来，其实是因为他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你。”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说？”
“他不敢。”
不敢？梁小曼想笑又想哭，近一年的感情付出，最后换来的竟是一句“不敢”，她会吃了他还是会害他？让他怕到这种地步？连一句话都要让别人来转达！
“或许他怕的不是你。”
抬眸冷笑：“是的，我这样的傻子有何畏惧。”
又是冷场。
脚步声响起，祝安臣已经回来了，将水壶放下，给甄岑倒了水，询问小曼是否想喝水，最后坐定笑问：“刚才聊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儿，少管。”一股火莫名的从胸腔里蹿了出来，梁小曼自己都奇怪，刚刚做完手术的人怎么就像个拉了栓的枪得谁开谁，于是，内疚恼怒不堪齐齐从心底涌上。
甄岑脸色很难看，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些非礼的话了，这什么人啊？怪不得林宇航要甩了她连出国都不要跟她说一声，娇里娇气脾气专横的大小姐，谁能受得了？想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了眼祝安臣，对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低着头从书包里翻东西，似乎对梁小曼这样的无礼行为没有一丝不适应。
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得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梁小曼，他让我告诉你一声对不起。”甄岑心里不高兴，语气自然不好，林宇航嘱咐她一定要当着祝安臣的面道歉，就当是给祝安臣也道歉了，虽然他再三强调不要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但甄岑看到面前两人这副模样，一个没忍住，就说出来了，“他让我给祝安臣也说一个声对不起。”
祝安臣手下一滞。
原本就内疚不该冲祝安臣发火的梁小曼听到这句话，突然就好奇了：“他干嘛要给你道歉？”
大概是觉得自己抢了你让祝安臣心里难过了吧。甄岑自己也在心里猜测。
“谁知道。”
清浅的一句话让梁小曼越发疑惑，她甚至觉得自己和林宇航之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很有可能是因为祝安臣从中作梗，但这个邪恶的念头一出来，就被她给掐灭了：他为什么要拆散他们呢？没有理由啊。
看着对面那人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梁小曼不自然地转移了实现，对甄岑道：“还有什么话没有？”
“没了。”甄岑表情僵硬的站起身，“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倒是祝安臣站起来，像个主人一样：“我送你。”
“不用了。”走到门口，甄岑回头，对梁小曼不冷不淡地说道：“梁小曼，林宇航纵然有再多的不对，也请你不要怨他，我和他的事只是谣传，我想你心里的芥蒂也无非在于此，告诉你是想你不要介意，好好养病，不要平白辜负了一些人的心意。”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里，站着的人脸色不好看，躺着的人脸色更是不好看，但他们谁也没有说什么，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好像是比赛似的，一旦谁先开口，就意味着输了。
可输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