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浪荡师兄(1 / 1)
咦,声音呢?杨柳丛中的黑影满头问号。轻轻拨开挡面的树枝,露出晶亮有神的眼睛。
只见凉亭内,孤影独坐,执酒弄杯,浅吟低唱,一派安然自若。冰肌雪骨,熠熠容颜。明明是弱柳扶风,羸弱之姿。可那大气澎湃之词从她口中倾吐而出,又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曦晨看似云淡风轻,悠闲自如,只是那一双浸满寒意的眼眸诉说着她此时嗜血的光芒。她在等,等那个人放松警惕之心。她不得不说此人武功高强,若要硬拼,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钱家那个小人,明着赢不了她,就想玩阴的,也不看他有那个资格。
不过,曦晨的余光看似不经意的向柳树丛扫过,眼中的一丝担忧一闪而过,来无影去无踪,转瞬间平静的就像无波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轻抿杯壁,再次低吟起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曦晨似有深意的重复,“请君为我倾耳听。”突然急转直下,“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忽而酣畅淋漓,忽而婉转低回,哀不自已,余音袅袅,淡淡的愁,浅浅的伤,让沉溺其中,不能自已。
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满是震惊,激动地荧荧泛光。那是什么?灵魂的震撼,他觉得不远处的身影是那般的飘渺出尘,似有若无,像那无形的风,无法触碰,却能在不经意间骚动你的心弦。
正当他恍惚间,一股带着破杀之气的剑气已扑面而来,来势汹汹,锐不可当,千万道无形的刀刃如同天罗地网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死亡那般接近,那气势,那狠厉,让人无法相信前一刻还是天外仙客,眨眼间,便化作地狱来的使者,生死一瞬间,他竟然感到的不是恐惧与害怕,而是连血液细胞的叫嚣着的兴奋。
千钧一发之际,他屏气凝神,默念心诀,足轻点柳条,双臂齐挥,道道剑气顿时翻转方向,又向四面八方散去,险险躲过被千刀万剐的宿命。有些狼狈的立于杨柳树顶,还未待他喘口气,一道白色的闪电以雷霆之势再度袭来,让他无力抵挡,心里不由得一阵晦暗,只是这看似威力更胜的招式紧紧将他周身的黑衣震碎成抹布,飘散在空中。扑通一身被从柳树顶震了下来。
月光照耀下,黑衣身影渐渐从草丛中爬出来,细看之下,这人竟是流云客栈内的天下第一先生之徒浪天涯,只见他健硕的身上挂着紧存的黑布,发丝凌乱不堪,头顶还散落几片柳叶,嘴角喷出几根杂草,本来白皙粉嫩的娃娃脸上阴沉满布,双颊鼓鼓,杏目圆瞪,浓黑的眉毛恣意顶高,鼻若喷火,火冒三战的向曦晨扑来,似要将他挫骨扬灰。
走至凉亭,见曦晨依旧从容自若,猛拍石桌,顿时嗷嗷直叫,竟然忘了这是石桌,这一掌纯是个人力气,没有添加丝毫内力,结果可想而知。片刻后,疼痛稍减,“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这是石桌啊?”
曦晨眨着纯真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啊!而且是人都知道,这是石桌。”意思就是你不是人,连石桌都不认识。
浪天涯差点气得吐血,布满灰尘的娃娃脸顿时像变色龙一样,从原来的阴沉变成猪肝色。全身似是烈火焚烧,挤了半天只挤出一个字。“你……”
曦晨依旧眨巴着她那双无邪的眼睛,纯真的跟个小白兔似的。
“不带这样的,呜呜”刚刚还在熊熊燃烧的烈火顿时蔫了,浪天涯委屈的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师兄我怎么说说是江湖公认的武学奇葩,师父欺负我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听说有了一个可人的小师妹,师兄我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上刀山,下油锅,披星戴月,又是喂蚊子,又是……”曦晨满头黑线,要不是看在他的武功路数和她师出同门,早就将他当苍蝇拍死了,如果之前还有些怀疑,现在她丝毫也不怀疑,眼前这个哭爹喊娘的家伙一定是她那个素未蒙面的大师兄。这无赖程度和她那个不知道飘到哪儿的师父一个德行。
“呜呜,小师妹,你知道吗?我们那个师父简直是丧尽天良,连他的亲亲徒儿也要陷害。”浪天涯一想起这些天的遭遇,就对他那个师父咬牙切齿,“他竟然将我这个武林奇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浪天涯瞧见曦晨的脸越来越黑,眉头紧皱,连忙结束他的自己广告,暗自委屈:呜呜,师父骗人,他这个小师妹好可怕哦,哪里像他说的那么可爱啊!初次见面就差点将他大卸八块。
浪天涯怯生生的继续抱怨道:“师父居然一直不让我来看望小师妹。”他现在才知道师父您实在太好了,宁愿留着徒儿我自己摧残,也不愿把我扔到小师妹这儿自生自灭。“还把我扔到猪圈,任钱家那两头猪爹,猪女儿摧残,折磨,剥削。”想到那惨无人道的一个月,浪天涯撞墙自杀的心都有了,经常不自觉的在暗想从前。
某山中突然鸟兽齐飞,一阵杀猪长啸从山间爆出,接下来是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吼:“浪天涯,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敢烧老子的胡子,有种别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丛林中小小的身影,调皮的向着怒吼的方向吐舌头,跑的愈加勤快。
……
“浪天涯,你个兔崽子,你在我内裤上撒了什么,痒死了,好痒啊。”某老头很没形象的满地打滚。
不远处的男孩笑的天花乱坠。枝头上的小鸟没劲的继续打盹
……
某日,茅草屋内少年和老头,眼瞪眼,鼻碰鼻,对峙两方。
少年说:“老头,我也要下山。”
无尘子想也没想,当头否决,“不行。”
少年锲而不舍:“我一定要下山。”
无尘子:“没的商量,我说不行就不行。”好不容易能下山清净会,再带这个小煞星下山,那不是犯贱吗?
少年浪天涯见师父意志坚定,打死也不肯带他下山,转念一想,等他一下山,不就是没人管着他,哼!他不会自己去啊!
翌日清晨,浪天涯直到无尘子已经走远才睁开晶亮的大眼睛,棉被一扔,蒙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裸睡的习惯,紧接着抬眼处,一张醒目的字条定在墙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
“啊~~~死老头我和你势不两立。”
山脚下的无尘子步履轻盈,一副悠然自得。
字条上写着:亲爱的徒儿,为师昨晚一个不小心将徒儿你的衣物丢下山,本来准备在帮徒儿买些回来,可又想到徒儿你有不会洗衣服,买了也是浪费。另外,为了徒儿你的贞操着想,为师特请山下的四大美人镇守出山要径。师父方安心的去了,多多保重,勿念。
……
曦晨阴森森的瞪着他。(其实曦晨只是面无表情,一时无语的看着他,谁叫知某人脑壳坏了,视神经萎缩。)
浪天涯顿感阴风阵阵,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暗自忏悔:师父徒儿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快把徒儿我领回去吧,我现在知道师父您其实是希望徒儿我浪子回头,才会把困在山中的。
几年后,无尘子方想起山中被他流放的大徒弟。回到山中,惊讶的发现他那徒儿不知所踪,而昔日的草屋竟被一只光溜溜的野人占领了。顿时悲愤不已,更可气的是,那野人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一见到他就拳脚相向,一阵天翻地覆的打斗下来,无尘子惊讶的发现,这野人竟然是他那个恨得牙痒痒的徒儿。
一番谈话下来才知道,他这个徒儿就这样光溜溜,一过就是几年。
唉!想当年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这个傻徒儿,根本没有让山下村子里的“四大美人”镇守下山要塞。
谁知他这个倒霉的徒儿每次准备偷溜下山,都好巧不巧的撞上那如狼似虎的四个肥妞。吓得他再也不敢下山了。
无尘子那个愧疚啊!执意要补偿他这个可怜的徒儿。一次不经意间,提到自己又新收了一个女徒弟。某人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下山去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师妹。无尘子一想那咋成啊!他这个可怜的徒儿已经被他折腾的不成人形,哪能再将他放进他曦晨那,那不是要他尸骨无存吗?
可是愣是他说破嘴皮,他却当他想害他。他把曦晨说的越恐怖,她就把她想的越可爱。无尘子无语问苍天。
最终妥协让他下山,但是他特意挑了个曦晨外出的时间让他下山,并和他约法三章。让他必须在流云客栈内,与钱家父女一起生活,知道曦晨来将他领回去为止
想起下山之前师父的苦劝,浪天涯无声的仰天长啸:师父,为什么你说起真话来,比假话还假!
某处,大树上,正在打盹的无尘子扑通一声掉到树下,之后连续一个月,猛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