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云涌 第十八节(1 / 1)
风过野无声苦笑,活是活过来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几近成为废人,想起这几日的险境挣扎犹自不寒而栗,顾不得身在何处,赶紧以意导气,凝聚内息,过了好半天,才感觉到气海中有一道极为微弱的气流升起。做到这一步,风过野的精神已是疲殆至极,转眼又昏昏沉沉睡去,连有人进房为他继续护理也不知道。
又一次醒来时睁眼却是黑乎乎的,看来已经入夜,但风过野这次却又看得见眼前的大概景像轮廓了。过了一会儿,眼前所见更是清晰可辨。自己竟然能够夜视了么?风过野大是惊奇,心念一动,又发觉自己体内的真气比睡前浑厚了许多,在他入睡的时候真气竟是在自行运转。
风过野大喜,要知道每个人行功都必须保持清醒的意识,每天练功的时辰也只有那么久,无法整天修炼,真气增进自然十分缓慢。而自己处于睡梦中的时候真气却竟然能自行运转,即代表着自己无时无刻都在练功当中,真气的增长速度岂非快得骇人听闻?虽然不知其故,但这个天降之喜仍是令他心花怒放,忍不住暗道古人诚不欺我,大难不死确有后福,所经历的危险和磨难,反倒成全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小的软塌上,身上的伤处已经被人敷上药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只是微微有点刺痛感,想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衣服也换了一套干净的绵织内衫,这件内衫稍嫌小了点,穿在身上紧绷绷的有点难受。
扭头仔细打量四周环境,这是一间面积极是狭小低矮的房间,木制天花板似是举手便可触及,墙壁亦均为木制,左面墙壁上挂着一些网兜钩枪之类的渔具,右首边墙上有一扇关闭的小窗,地面紧贴窗边摆着有一张木桌,其它再无长物,不折不扣是一间陋室。
看到这里,风过野忽然觉得整个房间在微微摇晃,心中一奇,想了想才明白,自己一定是在海上某条船的船舱中,难怪房间空间会如此狭窄。
风过野试着想站起来,刚抬起上半身,动作幅度大了点,只觉一阵发晕,心知肯定是躺得太久,兼之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所致,连忙停下,放缓动作,慢慢用双手撑着坐起,坐着运了一会儿气,再活动手臂揉揉双腿站起来,踮着脚小心不让腿上的伤口裂开,在船舱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子,自感状态恢复了许多,大约能用上平时的三分力,才打开门走出去。
想必是夜已深的缘故,沿路竟没有遇上一个人,行到甲板上,看清了这原来是一艘式样老旧,颇有些年头了的渔船。
这几天天已放晴,青黑的天幕上悬着几点星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微带着一丝腥味的清新海风从辽阔的大海上吹来,掠过甲板,吹得晾挂在几条粗索上的渔网“娑娑”作响。
长风拂体扬发,风过野凭栏放眼四望阔淼无边的海面,胸怀大是舒畅,这些天来苦苦求生积郁的闷气一扫而空,贼老天,老子又活过来了。费了好大劲,才将放声长啸的欲望克制住。
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喂,你怎么刚好就到处乱跑,伤还没好不能吹风的。”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略带责怪。
是个女孩的声音,很动听,是华语,发音却是有点古怪,与听惯了的略有些细微处的差别。
风过野转过身,微笑道:“不碍事的,差不多好了,小妹妹,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不是我,是我爸救的。”来人是一个年约十三四,肤色微黑眼睛大大,长着一张瓜子脸的小姑娘,在迷茫的夜色里好奇地望着风过野。
“哦,那你爸呢,他在哪?我想去谢谢他。”风过野说。
“我爸已经睡了。”小姑娘解释说,“他白天整整捕了一天的鱼,很辛苦,所以早睡了。”“那只有等到明天了。”风过野也不在意,问:“小妹妹,你能告诉我你爸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林大海。”
这个名字确实有够实在的,想是他的长辈懒得动心思,看见大海随口所取吧,风过野暗想,又问:“那你呢?”
小姑娘扭捏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叫林细海。”
“哦,为什么叫细海不叫小海?”风过野微觉有趣。
“小海是我哥。”小姑娘很快说出答案。
原来如此,虽然知道小姑娘在朦胧的夜晚看不清他的脸色,风过野仍然稍为侧过面庞,藏住嘴角的一抹笑意。
“大哥哥,你叫什么呀?你好厉害呀,我爸说你一定在海上漂了好几天了,而且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命硬的人。”小姑娘崇拜地望着他,忽然又变色道:“糟糕,你身上的伤很重,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赶快进船舱里面去,好好躺着休息。”
“没事,我真的好了,你看。”风过野抬腿稳稳地走了几步。
“真的呀。”小姑娘如释重负,吐吐舌头说:“还好是真好了,要不然我爸知道我让你偷跑出来吹风,一定会狠狠骂我一顿的。”
“我可不是偷跑出来的。”风过野纠正她,微笑道:“我叫风过野,我昏迷的时候是你喂我吃的东西吧?”
“是啊,也是我帮你打的针,你的烧才会退呢。”小姑娘颇是自豪地说。
“那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真是要多谢你了。”风过野笑道:“对了,我昏迷了有多久?你们的船要开到哪去?”
小姑娘的回答让风过野吃惊不已,原来他已经昏睡了三天,这艘渔船是从宝岛出发,在东南海域捕了几天鱼后准备返航时将他救上来的。
想不到自己在海上漂流了这么远,竟到华国特区宝岛附近了,难怪小姑娘的口音有些异样。
第二天一早,天刚微明,风过野便让外面的喧哗吵醒,出去一看,甲板上已经汇聚了不少人,他们在从海面袅袅升起,乳白色的薄薄晨雾里敞声欢笑,热火朝天地做着下网捕渔前的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