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云涌 第十六节(1 / 1)
大概还有六七百米高的距离就能够顺利降落了罢,风过野目测着高距,这时他的头顶突然响起凄厉的破空风声,一个物体以极高的速度掉落在他的伞幔上,嘭地溅起一大片疑是血液的液体,穿过伞幔又继续掉落。
渡边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降落伞“杀死”,客机解体时,他很幸运地只受到一点轻伤,但他的降落伞却被破坏了,无法自动张开,也不能用手动打开,他就这么直直地从三万英尺高的天空中掉了下来,落到风过野的降落伞上。这种死法大概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自己是不是天生的衰命,难逃死劫?在以时速几达数百公里的速度坠落海面时,风过野疯狂地运转体内的真气,竭尽全力调整好落水的姿势,然后想到了这个问题,再然后与将他置于这个绝地的渡边浩残肢不分先后,并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海水,在浩渺的波涛中激起两朵小小的浪花。
入水的那一瞬间,风过野已经把全部的真气都调运到先落水的头部和手部,却仍然抵挡不住那道庞然无匹的猛力冲撞,脑中嗡然巨响,干干脆脆地直接昏迷,不省人事。
风过野的神智很快就复苏了,他是痛醒过来的,他体内的真气乱成了一锅粥,如决堤的洪流在经络中四下肆虐,又似有千万把尖刀在身体里到处乱搅乱剜,痛楚万般,难当难熬。
依靠救生衣浮在海面上,风过野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敢做,唯恐一不小心令真气岔道招致走火入魔。只强忍痛楚,缓缓地呼气吸气,吐纳内息,让翻腾如沸的气血自己慢慢安定下来。许久许久,风过野只觉喉中陡然一甜,不由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不惊反喜,终于挺过了最危险的关头,性命暂保无虞。
检查身体状况时,风过野发现自己的右大腿上不知什么时候cha上了一把短刀,而且腿也脱臼了,还好不是骨折。他也懒得想这把刀是怎么刺到身上来的了,已经够倒楣了,多点伤也不算什么。他解脱挂在身后的降落伞,忍痛拔出刀接驳好关节,并割下一条毛毯仔细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些之后,下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向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
风过野怔住,愕然失色,原本挂在皮带上秘安局配发的通信器具不见了,一定是刚才入水的时候在强力的冲击中落失了。该死,没有定位信号,救援队该怎样来救援自己?这下子可真正是大海捞针了。
“贼老天,你他妈的是不是真想玩死老子?来呀,来呀,还有什么招数都冲老子来呀,啊......!”濒临绝境,即便是神经锻得如铁如钢般坚强的风过野也终于失态,胸臆间怒火如炽如焚,忍不住口吐恶言,向天狂啸。
黑??的天幕默默俯视苍生。
一通发泄,冷静下来后,风过野才觉出浑身亦是骨痛欲裂,为减轻痛感,他小心运起九转功诀修复经脉,真气刚运转一周,却意外发现那道异气这次并未随之运行,不禁又有些沮丧,难道这一撞又将好不容易修得的瑜伽功撞没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象有哪里不对,风过野静心再仔细探测真气运行的情况,才惊觉到那道异气并未消失,而是融入本有真气中,二者不分彼此水乳交融合为一体了。应该是刚才剧烈撞击所造成的异变吧,风过野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好是坏,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缓缓保持真气的匀速运行,放慢新陈代谢的速度,最大限度减少体能消耗。失去定位仪,救援队无法在茫茫大海中搜索到他的位置,短时间得救的机会太过渺茫,只有靠自己自救,多支持得一刻,便多一刻获救的希望。
华国出使团的专机在坠毁前,就发出了求救讯息。第一时间内,驻扎在公海上的东海联合舰队派出了由一艘巡洋舰和三艘辅助船,以及三十架各式军机组成的救援队,赶赴出事海域进行援救。
风过野眼望着一架架飞机从不远的上空呼啸掠过,越飞越远,安静地闭上嘴,他的喉咙已经呼喊得嘶哑了......
海风并不猛烈,只是平缓地吹着,在微微起伏的海涛上浮浮沉沉,随波飘浮,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方海平面渐渐亮了,上方的天空也逐渐亮堂了许多,却依旧阴郁,看不见有一丝云彩......
“泼喇”,一条形态优美的长鳍飞鱼高高地跃出水面,如鸟儿一样快乐地在空气中滑翔着,升到最高点时,一道寒芒从远处倏地射来,从它漂亮的淡金色长鳍上钉入,堪称完美的飞跃被迫中断。
风过野并不觉得饥饿,但他必须进食,保证营养供给,以保持自己的体能。这条飞鱼很大,比前面捕到的鱼都要大。风过野将它最鲜嫩的部位剔成薄片,细细地咀嚼,让胃能更快更好地消化它。
如果能除掉腥味的话,味道可能会可口一点,风过野吮吸着飞鱼的新鲜血液,不无遗憾地想,当然,再怎么可口也没有淡水的甘甜。风过野舔舔干枯得快要裂开的嘴唇,万分想念以前从不觉得有半点可贵的清水。
这是落难后的第三天了,风过野可以肯定自己现在的方位离坠机的海域已经越来越远了。他察觉到身边的海水并不怎么冰寒刺骨,可能是处在一股海洋暖流中的缘故,这一点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让他不必消耗更多的功力去维持体温,但是这股暖流将要把自己带到哪去呢?陆地,还是海洋的更深处?
夜幕又降临了,眯眼小憩片刻被呛醒后,风过野感觉到自己大腿和背后的两道伤口好象被海水浸泡得肿了起来,虽然不怎么疼痛,但麻麻痒痒的极是难受,还有发烫的感觉。不会是感染发炎了吧?风过野无助地呻吟一声,自己确实有够衰。
后半夜,风过野发烧了,身体滚烫,头开始晕沉,意识渐渐模糊,他yongli咬咬舌头让自己清醒,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昏迷过去。他拔出那把从天而降的锋利短刀,一旦觉得有些犯困便在敏感处戳自己一下,稍稍恢复一些神智,就这样以无上的毅力在大海中苦苦挣扎煎熬着。
天边又露出一线曙光,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长夜终于熬过去了,而风过野的厄运却仿佛永远也不会到头,持续不退的高烧使得他肌肤烫得灼手,连冰冷的海水也降不下温来,体力和精神越来越差,他快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