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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人已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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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井?”我沿着他的“手”的方向眺望,在霏微的水汽之中,瞄准了那一口乌色的井。它的井沿和我在人界看到的并无差别,只是井口略大,井口上方还有灰沉沉的烟气缭绕,形成了深色的漩涡。

在井的左右两边,各站了一排鬼差,昂首挺立,神色肃穆庄严。一只引路鬼差立在一旁,拿着一个名簿,催促着新生的鬼依次走向轮回井,每当念到一个名字,便会有当差的上前来在他的腰上系上绳索,然后几个鬼差一同把他推入井中。一切浑然有制,所有鬼魂的表情都麻木而平静,仿佛见惯了如此的场景。

“就像你们仙界的转生台,都是通往人界的入口。”灰叨很耐心地解释,“不同的是,这里只允许鬼魂通过,而转生台是仙家下凡入世的通道。”说完,见我还在怔怔出神,他轻声一笑,长袖一舞:“你的目的地到了,凰璐姑娘,回见。”

我扭过头来看他,却只见到那一缕黑纱,在空中悬浮飘荡,最终化作蓝白的焰火,泯然消散。

心里却出奇地静,像是看到了春日落雨冬日飘雪那般习以为常。我对自己的反应困惑,却又不解,只能晃了晃头,继续沿着忘川河往前走。

没走多久,我就靠近了屋宇聚集的地带。绕着边缘安静地行走,这一条路竟异常熟悉,凭着直觉,就寻到了正确的路,看到了尽头庄重雅致的建筑,和与它毗邻的那株忘川梨。

此时这里寂静得出乎我的意料。周围没有魂魄飘过,没有不死族的气息,只有这一株忘川梨,似乎正在特意地等待我的到来。

我缓步走了过去,一阵幽风从我的背后寂然吹起,比我先一步到了梨树跟前,吹得那叶子哗啦作响。一片叶儿悠然飘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伸出手去,它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掌心。

颜色明润,叶脉清晰。在我的手心安静地躺着,又犹如一个小生命一样,有规律地搏动。

它是有灵魂的吧,能够在这么遥远的距离就辨认出我的气息。

是桑陌吗?

我把它轻轻贴在脸颊,感受它轻柔的颤动,似乎正捧着一个弱小的生命,任它在我的掌心里安然生长。

桑儿姐姐,是你么?

我已经把他安全地送走了,此后天涯海角,他将再也不受这繁芜琐事的束缚,可以过着他自由自在的生活,安详平静,无忧无扰。

你期望这样的结果吗?你满意这样的结果吗?

那个时候,我没能救得了你,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照顾好他。

如今,我幸不辱命。

你在这里,在我无可探知的世界里,是否也心满意足,了无遗憾?

闭着眼,在心底向她倾诉,把我这些日子的所有想说的话,都对着这片叶子,一件件地道来。我的醒悟,我的决心,我的转变,和我对她的祝福。

再一次睁开眼,把手沿着脸颊缓缓滑下,在胸前摊开,让它带着我的所有思念和祈祷,随着这忘川河畔的寂然之风,去往尽头,那个未知的国度。

我目送它飘远了,扬扬起落,就像是她整个的生命,浮浮沉沉,坎坎坷坷,而她对他的感情,却始终炽热而真挚,永世不悔。

我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也开始叹气了?这样可不好。”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出现。当她的声音传入耳中的那一瞬,我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像做了贼一样左右张望。

一道灰影围着我绕了一圈,清甜的声音飘到了我的面前。

“不要看啦,我在这里。”

宽大的妃色长袍,软软地在她的身上披着,袖子都耷拉到了地上。胸口的领子很低,虽然长长地头发披散着搭在肩上,仍然能依稀看到她脖子下头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衣服的下摆很长,盖住了腿,但还是露出了她光洁的脚背和脚踝上骷髅做成的脚链。

是将晓。

我这才稍稍收了心:“你别吓我啊!”

将晓肩膀抖动了一下,嘴唇上扬,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往前垮了一步,离我更近了些,那头发几乎都要扫到我的脸上来。

“做什么?”

她这个样子很诡谲,我心里头有一点不自在。

她咧开嘴,整齐的一排牙齿,让我感觉颈间一凉。只是一眨眼,一双手就从松软的领子里伸了出来,搂住了我的脖子,加上她“哈”的一声,骇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拉直了眼,瞪她,半天说不出话。而她对我嘻嘻笑,往后退了两步,眨了眨眼:“还七魂出窍呢!”

我惊魂甫定,发现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了。幽怨地看着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来顺顺气——”旋即又眉眼弯弯,“我这样出其不意,很好玩吧!”

“是很……有新意。”我在头脑中回想了一下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突袭”,小心肝又厉害地蹦跶了两下,可是一对上她的眼神,又只得琢磨了一个合适的词添上。

“嘿嘿,还是你最识货!”她兴奋地拍打了一下我的肩,笑语盈盈。

那只是因为我是你的试验品吧……我无奈,真想这样给她回一句,却最终还是忍住,只道:“姐姐,你最厉害了,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可以不?”

“嘿,既然都已经成功了,自然不会再吓你了。”她很是满意,收回了手,轻轻地放回了衣服里头,我却一眼觑见了她手指上缠绕的小玩意。

“这是……”我指了指她的手。

她低下眉看了看,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拿来玩玩的。”

“是什么,我要看。”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抽出来,捧到眼前细看,发现那是一只草编的指环,抽出了一条长长的绳,另外一头栓着一只……一只蚱蜢。

我把那只蚱蜢捻了起来,仔细端看。纹路细致,编工巧妙,神态栩栩如生,入木三分,是绝佳的上品。

我赞不绝口:“这是你编的?”

她努了努嘴:“你看黄泉路上寸草不生,怎么可能是我编的。”

说的也是。我又细细端详一番,方才放下,问:“你怎么会有?”

“朋友送的。”她漫不经心,仿佛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我讪讪地不知如何接话,她又说:“看你这么喜欢,送给你如何?”

“不,不,还是别了吧。”别人的馈赠,我又怎敢轻易索要?只是将晓这般的态度,果真蹊跷得很。但是,这也算是她个人的隐私吧,我也不好探查什么。

只好换了一个话题:“怎么今日都不见有人?琳琅姑姑呢?”

“今日是不死族人的族祭,琳琅姑姑带着大家乘舟去往忘川尽头朝祭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看屋。”将晓嘟囔,“我一个人可无聊了。”

“忘川尽头……那是哪里?”

“归墟,你听过没?”

归墟……归墟,我自然是听过的。那是所有生命的起源之处,也是所有生命最后的皈依。我们凤凰一族蜕羽成人的历练,也是始于归墟,沿着天河,一路追溯到从极渊,那九天之水的源头。

于是点头:“魂之所源,是为归墟。”

生命轮回,无休无止,可是记忆,我们存在于人世的证据和印记,最终也会随风消散。

顿生倥偬之感。

“归墟能够聚拢魂魄,却找不回那些记忆……”

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眉眼,与将晓相对无言,气氛诡异。

但她是闲不住的性情,只扑闪地眨了两下眼,便道:“不说这个了。听说你之后又来了一次,但那次我不在,后来听说,桑儿姑娘已经……”她像是生怕触碰到我的痛处一样,放低了嗓音,问,“这次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向她道别。”我抬了抬头,又望向了那株枝叶繁茂的忘川梨,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层重担,“也想在她面前,寻找到最真实的自我。”

将晓居然也沉默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凝视我。我转过脸来与她对视,看入她浅棕色的眸,有一种遥远的记忆叩响了心底的门,我蓦地想起了她上次欲说还休的半截话。

“你上次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我上次跟你说什么了?”她表示疑惑。

“彼岸花,忘川水。”我提醒她,“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你当时似乎想说什么,后来琳琅姑姑出现了,你的话只说到一半……”

我已经把当时的情景说得相当明白,只想要将晓记起,她那将说未说的“秘密”,可我发现她的神色不自在了。她扭捏地扯了扯宽松的大袍子下摆,手指在草编的指环上拧来拧去,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知道什么?”她这般的反应让我意识到了什么,“这是你族中的秘密,不能说?”

“倒不是……”将晓仍旧别扭着,衣袖都快被她拧成了一个死结,她方才皱眉道,“我猜,你不能接受。”

“有什么我不能接受的?”听她的口气,似乎,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而且,似乎还是……很可怕的?可是既然都走到这一步,我无路可退。

于是我大义凛然状说道:“你且说吧,我能稳住。”

“不是你想的那般。”将晓摇头,语气幽幽地开口,“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个故事么……曾经有一对男女,他们在这里种了些种子,后来,男子不知怎地离开了,只留下这一地的刚刚出芽的木头。”

“你第一次见到曼珠沙华的时候,曾经说,好希望这里种的都是凤凰花。这句话,那个女孩也曾讲过,所以我一听到你讲,就想起了她,于是就跟你讲了这个故事。我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以为,你们只是碰巧都那么喜欢凤凰花……”

“可是后来我发现,也许没有那么多的偶然。”将晓的声音愈发地飘渺,失了她一直以来的欢快,“当我看到忘川水里显露的影像之时,我就已经猜到,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女子,就是曾经的你。”

“我?怎么会是我?不可能!”我几乎跳了起来,嚷嚷,“我之前从没来过这里!你知道的啊!”

“在你的记忆里,你的确从来没有来过这。”将晓向前走,一直走到了忘川河边。她伸出手,在河面上轻轻一拨,安静流淌的河水中,忽然就溅起了一弯水花,像一柄刀,破空而出,抛出一道透明的弧线。水花散开,成了粒粒水珠,飘飞而起,随着她指尖的指引,跳跃起舞,想一颗颗散碎的珍珠。

“这就是忘川水,每一个进入轮回井转世的鬼魂,都会饮一碗忘川水,忘记前尘往事,进入下一个轮回。”水珠在她的指尖停留,折射出黯淡的光,不可言喻的压抑和哀伤在空气里渗透弥漫。

“男人走了,而女子却没有跟过去。她在这里守着还没发芽的种子,但没有等到它们破土而出,她就喝下了这忘川水,离开了黄泉路,再也没有回来。”

“你也许是忘了。”将晓深深地看入我的眼,眸子里有难以抵抗的魔障,“你不记得这里了,但我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你看到的模模糊糊的影子,是那个男人。你喝了忘川水,不再记得清楚他的模样……也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往事从她的口中缓缓道来,而我已经呆若木鸡。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难道我真的,真的曾经来过这里?在这里遇见过一个人,在这里和他快乐地生活过一段时间,然后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再也不曾回头?

“你认真地想,你是不是总是会对一些人,或者事,有莫名的熟悉感?”将晓开始启发我,“也许,你在那之前接触过它们,但是后来你都忘了。忘了和它们相处的细节,只剩下了时有时无的熟悉感。”

她的话犹如针芒,一点点地刺痛了我的意识。我难以接受,难以想象,也难以相信,在我这段回忆之前,我还曾经有过另外的……回忆,还曾经……等待过一个人?

我多么、多么想对她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一定是记错人了。

可是我知道,我心里明白,她说的,也许真的是对的。

从离开故乡,第一次踏入仙界的土地,我就感觉到了。那个时候我跟在七七的身后,去寻找她的朋友,百草涧的花神。我从未去过百草涧,却能够清楚地在万花丛中辨认出正确的方向,仿佛偌大的园子,早已经清晰地印在了心里头。

那个时候我为我自己的直觉感到兴奋,在百草涧中乱转乱晃,凭着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就找寻到了琴心崖,看到了那一座琴,也看到了那一张冰块脸。

原来我竟是知道的。原来我曾经是知道的。

原来,原来这一切不是巧合。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我捂住了头,慢慢地蹲了下来,把脸埋在了绵延的曼珠沙华之中,身旁时汩汩流淌的忘川河。将晓说过的往事,我努力地去回想,却捕捉不到一丝影子。可是心里头的那股蠢蠢欲动在怂恿着我,让我相信,我真的来过这里,忘川之于我,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这里遇见的种种,曼珠沙华,忘川梨,还有风琳琅和灰叨欲言又止的神秘,渐渐地重合,梳理成了最合理的解释……原来我是来过这里的。

意识中无数的感觉和无数的情绪在碰撞翻转,我只能够抱头,把自己箍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将晓也跟着我蹲下来,在我的旁边,我看到了她长得拖地的妃色袍子的下摆,视野里是一片灿烂冶艳的红。

“他是谁?”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题,没有经过思索。

将晓无声地摇头,从地上掰了一截褐色的木头,递到我的跟前:“这也许是唯一的线索。如果你真想知道,你可以去打听……你不是说,你有一个朋友很熟悉这些植物?”

她一语道破,终于惊醒了我。

我伸出手去,接过她手中的木头,湿软的泥沙包裹了我的指节,粗糙的质感砥砺指间的皮肤。

唯一的线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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