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扑”
才迈进自己的房内吴子昂便觉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公子!你你怎么了?!”
冬画见状不由大惊失色忙伸手将吴子昂扶住口中惊呼道。
一口鲜血吐出吴子昂反觉得胸口舒畅了许多定了定神转头望着花容失色的冬画微微一笑道:“我没事画儿你出去吧!”
“可是公子你你吐血了!”望着对方唇边的血渍冬画惊的有些结巴了。
“说了没事不用担心!”吴子昂轻声笑道:“快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是!”
主人有令冬画只得无奈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冬画走后吴子昂缓步来到铜镜前对着铜镜用丝巾将唇角的血渍一点点擦拭干净。
望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吴子昂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深深的失落为什么她不是依依呢?为什么不是呢?既然不是为什么又让他看见她该死!她的出现让他在这十余天里辛苦培养出来的平和心境瞬间付之东流。
“依依!”吴子昂轻声唤了一声双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而此时在颐清园处的各位官员正把酒言欢谈兴正浓。
交杯换盏之间一个个对于吴子昂的琴艺赞不绝口并一再要求吴天耀选个时间再次让他们一饱耳福而吴天耀自是满口答应今日吴子昂的出色表现终让他在众同僚面前扬眉吐气这使得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忍不住心中大快脸上亦现出欣慰的笑容。
反观一旁的萧万峦则是面色阴沉闷闷地自饮自斟;相比之下裴无忌却是已恢复了平时的潇洒自若在席间谈笑风生其渊博的学识及独到的见解使得包括蔚灵瑶苏绮梦两女在内的众人亦心生赞赏。
待得众人兴浓之时韦若玄又欲邀苏绮梦再奏一曲却未曾这位苏才女婉言谢绝道:“非是绮梦矫情只是适才闻得吴公子妙曲一使得绮梦顿生自愧弗如之感故此绮梦实是不敢再度献丑还请右相及众位大人见谅!”
“苏才女言重了犬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比及苏才女!?”吴天耀连忙道。
苏绮梦从座位盈盈而起美眸从众人面上掠过樱唇处绽出一抹动人的笑意道:“今日得吴将军相邀更有诸位大人及蔚姐姐相陪绮梦实是荣幸倍至本想与诸位同散但无奈绮梦还另有要事因此只得先行失陪无礼之处还请诸位莫怪!”
众人闻言不由一呆显然未曾料到苏绮梦竟会提前告辞但闻听对方有事在身众人自是也不便挽留只得说道:“既然苏才女有事在身我等自不会怪责!”
“那么绮梦告辞了!”苏绮梦向众人揖了一揖转身欲走。
身为主人的吴天耀忙起身相送却闻苏绮梦含笑道:“将军还有众多客人相陪就请留步罢烦劳贵府管家领路便可!”
“刘福替我送苏才女!”见对方如此说吴天耀只得拱手道:“怒我礼数不周了!”
“请转告令公子若有空闲绮梦必会登门请教一二!”行出凉亭外苏绮梦忽然转身向吴天耀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去了。
眼见苏绮梦无限美好的身影越行越远裴无忌俊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有心想要与苏绮梦一同离去但一来对方已言明有事在身他实是不便跟去;二来座下尚有另一与之相比美的蔚仙子在场他亦不能放弃这个与之相识的好机会;所以他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留下。
苏绮梦的离开使得在座众人兴致淡了不少若不是还有另外一位美若天仙的蔚灵瑶在座恐怕这时早已曲终人散了。
然而自始至终,这位天池传人一直很少开口,只有在众人直接问及她时,才会说上一二句,余下的时间里,她只是以一种恬然的神态静听他人的谈论.
直到下午申时,韦若玄,武尚等人方尽兴而散,不过使他们稍有不解的是,这位蔚仙子却仍端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灵瑶尚有事求助于吴将军!”
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蔚灵瑶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裴无忌俊脸上不由闪过失望之色,他原想借此邀蔚灵瑶同行,却未曾想对方会留下,这使得他事先打好的如意算盘不免落了空.
亲自送韦相,九王爷等人至将军府大门外,吴天耀再次折回颐清园,来至方才的凉亭内.
“不知蔚仙子有何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那自是义不容辞!”得知对方有事相求,吴天耀很是爽快的表态道.
“将军既然如此豪爽那灵瑶也勿许拐弯抹角了!灵瑶此次才来却是想向将军打听一人!“蔚灵瑶那双充满着无边智慧的美眸轻凝向对方轻声说道。
“哦?请问仙子打听何人?!”吴天耀眼中闪过抹一丝异样的神色口中问道。
“此人姓卫名玄衣请问将军知道他的下落么?”蔚灵瑶微笑问道。
“卫玄衣!”吴天耀眉头轻皱口中低声重复几次然后歉然地望向对方道:“恕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这一号人物更别说其人的下落了!”
蔚灵瑶闻言不由螓轻摇玉容现出淡淡的笑意道:“将军应该早就知晓灵瑶的来意罢?如果不是灵瑶早已得知卫玄衣藏匿于将军府第怎会如此贸然问将军是聪明人想必不会听不懂灵瑶话中的意思!却为何还推说不知呢?”
“仙子一定是弄错了我确是从未听过卫玄衣其人而且这个人也不可能藏在我这里!”吴天耀神色丝毫未变炯炯双目迎上对方清澈而仿佛看穿人肺腑的美眸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闻听对方的口气如此坚定蔚灵瑶玉容现出沉吟之色片刻之后方轻轻一揖淡淡地道:“灵瑶冒昧还请将军莫怪!既然如此那灵瑶就告辞了!”
“仙子言重了我送仙子!”吴天耀连忙道。
两人行至将军府大门蔚灵瑶踱出两步忽然转身问道:“一个人不计一切后果的掩护另外一个人他为的是什么?将军可否能告知灵瑶!?”
吴天耀闻言不由微微一笑朗声答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这样说仙子可明白?”
蔚灵瑶玉容微微一怔继而现出一抹动人的笑意轻声道:“灵瑶明白了!”言罢转身离去了。
“唉!”望着蔚灵瑶远去的身影吴天耀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亦露出凝重之色尽管他贵为大秦国的护国将军但对于这个天池传人却不敢有任何的轻视之心他心中清楚的很与天池为敌即是与整个天下白道为敌。但事到如今他已顾及不了这许多了。
当晚静园。
吴天耀长身立于凉亭石几旁在他的身侧另一中年男子端坐于石凳之上右手轻抬轻轻放于石桌上的古琴之上。
“玄衣你真打算离开?虽然他们已探知你在这里但那又如何只要你一天在我这里我就能保证无人能动你分毫!”
吴天耀转头望向卫玄衣沉声说道。
“我真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么?要依靠别人的保护才能生存?”卫玄衣邪异般俊伟的面容上荡起一抹微笑口中反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玄衣莫怪我直言现在的你有伤在身实力不及平日的五成而反观天池已派出第一高手蔚灵瑶则可看到其势在必得的决心说实话对于你而言形势决不容乐观!”吴天耀面上涌起深深的忧色轻叹道。
“难道你认为有伤在身的我便不是‘静观’教出来的小徒儿的对手么?天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对我缺乏信心?”卫玄衣轻笑一声貌似平稳的话语中却闪现着无尽的傲气。
“玄衣!”吴天耀闻言不禁苦笑一声道:“你今次潜入‘天池’盗走其无上内功心法‘玄心诀’难道你还指望人家会与你单打独斗么?纵然你胜过蔚灵瑶又如何你应该清楚在她的身后是整个天下的白道!以我大秦九五至尊尚对‘天池’礼遇有加不敢有半点怠慢!玄衣你以一人之力怎能与之抗衡?”
“天耀之意是否我只有束手就擒争取得到‘天池’的宽大处理才是唯一出路?”卫玄衣微笑反问道。
“肯俯认输你就不是卫玄衣了!”吴天耀摇摇头叹道:“我还是那句话!只在你在我这将军府一天我便能保证你的安全!玄衣千万莫要以身涉险安心在这里养伤罢!”
卫玄衣缓缓站起与吴天耀并肩而立昂头望向天空那轮高挂的弦月缓声道:“非是我不肯留下而是因为如今天耀你也是自顾不暇我若留下只会乱上加乱对你对我而言都无好处!”
吴天耀闻言先是一呆继而道:“我自家的事自家明白虽然一干外戚向我难但只是蚍蜉撼树根本无法动我分毫!”
“天耀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卫玄衣转头望向吴天耀双目间光芒闪现口中沉声道:“眼前天下四分东秦西晋南卫北梁!如今大秦的疆土向西北已至天山向南已扩至洛江不但将与其仳邻的北梁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更隐隐对隔江相望南卫构成强大的威胁大秦在四国之中已隐有一统天下之相。”
说到这里卫玄衣顿了一下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接着道:“你贵为其中实力最具强盛的大秦护国威武将军手中握有数十万天下最精锐的铁甲骑兵更兼用兵如神自十年征战以来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被誉为当今四大名将之可以说大秦有今日一多半倚仗于你吴家三代名将之功!在此种情形下如果当今秦帝能对你深信不疑放手任你施为那我敢断言不出十年洛江以北这半壁江山将尽皆属秦二十年之内大秦必将一统天下!”
听对方说到这里吴天耀已隐隐知晓对方的话外之意不由接口道:“玄衣你多虑了当今皇上英明睿智决不是妄信谗言的昏庸之君!”
“武威这个人虽不是昏庸之徒但也绝对称不上圣明之君三年前封城之战若不是他连下三道金令催你回京恐怕半个北梁早已落入你的手中!”卫玄衣眼中闪过不屑之色口中锐利的反驳道。
吴天耀闻言不禁报以苦笑对方说的完全属实只不过为人臣子他却不能如对方这般毫无顾忌的论评。
当今皇上为人行事确是太过于胆小保守当年封城之战驻守城池的北梁军队在他七日不分昼夜的强攻下早已伤亡过半他完全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拿下这北梁对外的门户重城从而将无险可守的大半北梁疆土划于大秦域内然而就在这时西晋与南卫联军正整装待意欲强渡洛江威胁大秦都城恒城。事实上这一手围魏救赵的策略已为时晚矣他完全有把握先行拿下封城再搬师回都布防但皇上却胆怯于联军的强大连下三道金令催他回京从而使他白白错过一个灭梁的大好时机。
“一干外戚奈何不了你满朝各路文武亦奈何不了你大秦之中你才是名符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举天下之众有不知秦帝者却无有不知你吴天耀者!”卫玄衣语渐疾语气亦显得分外的凝重沉肃。
“玄衣你……!”
吴天耀话未说完便见卫玄衣右手轻摆截口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天耀你应该比谁都明白无论皇帝昏庸与否无论你忠诚与否最终皇室都不会允许一个越皇权的存在纵观古今多少名将他们未曾倒在沙场上却是死在他们为之效命的皇室手中!原因只有一个功高震主啊!”
吴天耀闻言缓缓低下头半晌无语对方的话实是句句良言事实上当今的皇上已然对他动了猜忌之念不然何以在东南战线最为吃紧的时候召他回京名义上是体恤他长年征战在外的辛苦实则是想让他交出手上兵权。只是身为臣子他知道这些又如何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作为忠臣的悲哀无可奈何的悲哀!
“相比之下我还好过些!至少我可以放手与对手一搏而天耀你却是不用比便已经输了!”说到这里卫玄衣轻轻摇头面上现出叹惜之色。
“依你之见我只有拥兵反出京城甚至学先人黄袍加身成为一代开国皇帝方是上策喽?”沉默了半晌吴天耀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向对方反问道。
“如果你真会那样做那你也不是吴天耀了!至少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吴天耀!”卫玄衣右手轻轻一击亭柱哑然失笑道。
“哈哈!”两人相视一眼禁不住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着相知相惜之意。
良久笑声一收卫玄衣长叹一声道:“我却是真希望你那么做但我知道你若真有此心早在三年前你便可取其而代之了!”
“罢了不说这些!”吴天耀微微一笑望着夜空那轮被乌云遮住的明月淡然道:“人生自古谁人无死?我并不担心日后的下场如何我现在唯一的担心的是我吴家数代心血凝成的兵法精要后继无人!”
说到这里吴天耀脸上现出一抹黯然慨然长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可惜我却生了一个百无一用的蠢儿!”
“百无一用?未必见得吧?”卫玄衣转身走回石桌旁右手轻轻一拂琴弦顿时出‘铮’的一声轻鸣又道:“今日颐清园一曲令郎可谓让我刮目相看!天耀你是否感觉到他的与往不同?”
吴天耀闻言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几分疑惑道:“说来确也奇怪我终年征战在外不知他学琴也就罢了可是包括他母亲以及终日侍候的两名侍女竟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这么一手好琴?”
“我能感觉到自从漓江遇险大难不死之后你那儿子的气质生了很大改变像脱胎换骨了一般你知道么那晚他来我这里我曾一度判断他是别人易容假扮的!”卫玄衣眼中闪地沉思之色缓缓地道。
“不他确确实实是子昂这一点是决不会错的!”吴天耀无比肯定的说道。毕竟是他养育二十余年的亲子他还是有把握分清的。
“没错在他身上我没有现任何易容的痕迹因此我很是想不通!是什么让他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卫玄衣踱出几步转头向吴天耀道。
“可能是因为今次的大难不死而使子昂的心性有所转变也不一定!”吴天耀说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卫玄衣摇头道:“心性可以转变但琴艺呢?学琴可不比读书可以偷偷施为而不被人觉琴声一响势必会有人觉察但数年以来全府上下竟无一人听得琴声那他的琴又是从哪学来的?”
“我已问过他了但是他却不肯说!”吴天耀苦笑说道:“这孩子如今气色很不好我也不好逼问!”
“有趣啊!天耀你知道么?我对你那不成材的儿子越来越感兴趣了!为此我决定再留半月!”卫玄衣负手而立仰头望向苍茫的夜空唇角现出一丝饶有兴致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