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1 / 1)
窗户不知何时被撞开了,剧烈的风撞了进来,寻不着出路,胡里胡涂地四下跑动着,却也禁不住被屋里冷凝的气氛吓噤住了,慢慢地放松了脚步,直到再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四下寂静无声,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时间暂停在那难堪的时刻,钟表的指针被突然的震动强迫着再也无法按部就班地前进了,大概是心中不忿,仍在奋力拼搏着,那样渐渐被无限拉长的时光,仿佛利刃一般,一下一下地刺向疲惫不堪的心灵。她在哀恸的边缘,渐渐地被无边无际的羞耻吞没。
因为不可就药的委屈与愤懑,使她堕入了那万劫不复的游戏魔咒中,就算还保留着一点对真情与美好的渴望,如今也因为这节外生枝的突然暴露,而使从前那一点私下的期盼与渴望,也荡然无存了。她在那个人的眼里,曾经留有的美好印象,再也回不到当初。
其实也不过只有几秒的功夫,她在那里千折百回,端木杨却立刻恢复了镇定,松开了停留在她衬衫衣扣上的手,退离了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淡淡地道:“你…你们…怎么会来?”
她的衣衫半褪,□□在灯光底下白皙耀眼的肩头,仿佛不胜惊恐地在轻轻颤动着,尽管低着头,却也能感受到来自于门口那里仿佛要将她劈成两半的凶狠目光。她根本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系着胸前刚刚被端木撕扯开的衣扣,可是摸索了半晌,却也找不到那颗小纽扣的下落,禁不住心里发起急来,却也无能为力。
倒底还是端木杨若无其事地去拿了自己的西装来,待要给她披上,不想洪虹却抢先一步,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犹如急星流火的一记耳光迎面而来,清脆的声音微微让她清醒了一点,恍惚听见有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叫道:“洪虹,你这是做什么!”
她下意识地向门边望去,也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然而在那迷茫灯光的遮挡下,视线一片模糊,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揣摩着那目光之中隐藏的含义,似是鄙夷似是不耻似是轻视…但凡是她能想到的与此相关的词语一齐在脑海里盘旋着,她心急她彷徨她不安,她恨不得将时间倒转她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从头再来。
事到如今,她才无比清晰地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从前的设想都是虚,她根本做不来。那样血管爆炸血液倒流的感觉,她终于感受到了,自此万劫不复,亦是无悔了。
她脸上的神情板滞着,却又好似变幻莫测般地呈现出不同的风情,似惊愕似痛楚似欣喜似甜蜜,然而这样的冷静之下的妩媚,禁不住令洪虹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妖孽?分明是被“捉奸在床”,分明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流女子,为什么偏偏会有这样凛然不可侵犯的端丽容华?
洪虹打了第一掌本来就已经失了身份,想不到她站在那里,不闪不避,冷静地如同在耀武扬威。就是涵养再好的人也按耐不住了,如今好象才是真正地气愤难抑起来,紧接着上前去掴出第二掌。端木杨却一把攥住了横空而来的手腕,冷冷地道:“洪虹,你闹够了吧!”
不想,一直站在门边观望的陈俊伟,竟然上前来挡开了端木杨的手,护在了洪虹身前,“端木杨,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样的指责究竟所为何来?
端木杨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陈俊伟,就算洪虹是你的表妹,可是好象也轮不到你来管这档子闲事?”
陈俊伟仿佛有些不忿的样子,“懒得理你!”说着一把拉住洪虹的胳膊,“洪虹,我们走…”
洪虹在仓惶里被拖着走到了门口,好象又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挣脱开了陈俊伟,急步转回身来,“端木杨,我已经忍你好久了…你以为我就满意这种以家族利益为背景的联姻吗?我们两个是被硬拉扯在一起的不错,可这就是你我的命,你要是想放弃悦澜集团谁也拦不住你,可是你很清楚你根本就做不到的,所以你只能忍受这种尴尬的局面…端木杨,既然你对自己的需求心知肚明,你根本就离不开我,那么你至少应当给你的利益伙伴保留起码的尊严。以前你再怎么胡闹,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你不要拿我的大度当软弱可欺…上次在西餐厅门前的那一幕已经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丑闻了,如今你竟然放肆到带着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办公室里,悦澜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竟然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你们两个做出这样让人恶心作呕的举动,传扬出去,你置悦澜集团的颜面于何地?你置端木家族与洪氏家族的颜面于何地?”
这样一番铿锵有力的话,倒是无可辩驳的。她很清楚地听出那弦外之音,端木杨继承悦澜集团的前提条件便是需要和洪家联姻。且不论究竟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束缚,单看他站在一旁渐渐冷若冰霜的面孔,她就大概知道了所以。不管他曾经对她说过怎样的甜言蜜语,不管他对她所说的甜言蜜语里的真情几何,他都不可能因为她这个人,而给予她所期望的一切。也就是说,她自己这个砝码,根本就不够份量。
还是陈俊伟有些过意不去似的,“洪虹,差不多就可以了…什么叫‘不三不四的女人’…刘玉兰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说地那么难听嘛。走吧,现在大家都不是太冷静,我们先走吧,等冷静下来再谈…”
洪虹却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说你呀…不要也给这个狐狸精的外表给迷惑了…好象多么冰清玉洁的样子,其实是一肚子的狐媚,勾三搭四的,还不知道以这种面貌勾搭了多少男人?其实,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下三滥女人…”
这样的评价从一个从事律师工作的名门淑媛口中说出来,真的是很煞风景的。她有些惊恐地望着仪态万千的高贵女子,难得只是表面上的掩饰?事到临头,锦绣丛中长大的千金小姐,也和一般小巷子里的女人一般地泼辣有为,不过是一种本能地自卫,自卫于自己的男人流落于别的女人怀中。
还没容她细想,端木杨的手已经掴了上去,倒是干脆利索,因为根本是防不胜防。洪虹只是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目不可思议似的望着牙龇狰狞的男人,唇齿颤抖在碰撞在一起,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有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倒是陈俊伟高声叫道:“端木杨,你疯了吗?你非要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才肯罢休吗?”
端木杨冷冷地道:“洪虹,你好歹也是出身名门,为什么说起话来这么狠?能说出这番话来,你以为你自己有多么高贵吗?我本来还想给你我留几分余地的,既然这样,我索性就把话挑明了,你能忍就忍,不能忍,大不了一拍两散,我端木杨最恨受人胁迫。不错,我是不会放弃悦澜集团,但是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我父母不过是想要我缔结门当户对的婚姻,至于我另外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他们是不会介意的…况且这门当户对的,难道只你们洪氏一家吗?”
这样冷酷的话,不要说洪虹,就是她听了,也禁不住心惊胆寒。这样淡薄的情感,在野心勃勃的欲望里,是多么地微不足道,亦不存在取舍不定的艰难,因为早已心知肚明。
还是陈俊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端木杨,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倒底还是拉着已经萎靡下去的洪虹离开了,再僵持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他走了,她的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自始至终,他也许都没有正眼瞧她一瞧,离开时也仿佛当她这个人是不存在似的。她愣了半晌,才嗫嚅道:“那么我…先走了…”
端木杨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璀璨琉璃世界,一言未发。她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留下他的西装,和那一缕似有若无的芬芳,久久萦绕不褪。
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个噩梦,任谁也不想再提起。她没有再接到端木杨的电话,下班以后再也没有车子等在厂子外面。陈俊伟也出差去了外地,使她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其实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面对他鄙夷而轻视的目光。
几天以后,陈俊伟回来了,替公司接了一笔欧美的大订单,所以厂子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他也变地好忙,偶尔在走廊里遇见了,似乎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干脆形同陌路了。不由得她肝胆俱裂,甚至暗自焦虑着,要不要辞职,永远都不再见呢?
她一点点地将自己缩起来,缩进蜗牛的壳里,隐藏在不为人注意的树下,避世隐居起来。
只是,至于那么忙吗?忙到连饭也不吃…也许是为了端木晴的事…
她也许久都没见过端木晴了,偶然通个电话发个短信,她经常会在那些只字片语里找到“李信”这个名字,看来端木杨那日所说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当端木晴突然来电,告诉她不久将要和李信一起南下的时候,陈俊伟正巧到财务室里来和王主管说着什么事。她遥遥地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听着端木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自己的心头却是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在春末暖洋洋的日光里,她紧紧地攥住手机,不由自主地望着他,直到他向她这边望了过来,脸上带着诧异的表情。她才淡淡地向电话里说:“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其实手心里全都是汗,那光滑的机身,仿佛已经有些掌握不住。
端木晴倒也干脆,“我当然想地很清楚…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她也想有这样的豪气,只可惜却没有那样的命。
就那么怔怔地相持着,他一定知道了她在跟谁讲着电话,然而什么也没有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出去了。她却没有气力再支撑下去了,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后面,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发愣,明明工作忙地要命,可她就是一点精神也集中不了。
以她现在这种尴尬的地位,尚自身难保,又岂能再象从前那样,“指手画脚”?
因为,端木杨的母亲竟然不惜纡尊降贵,派人将她接到位于临江路的一间画廊去,原来那里便是端木夫人日常工作的地方。装潢地富丽堂皇的西式办公室里,淡米色的墙壁上悬挂着不知名的油画,尽管她根本就欣赏不来,却也能从那老道而大胆的用色里,略微体会到作画之人的非比寻常,大概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经营画廊,真是高雅又高贵的消遣,亿万富豪的夫人用来打发时间,最合适不过了。不象她的大妈,只知道和一帮家庭妇女打麻将度日。
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放下了咖啡,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坐在沙发对面的宋雅筑并不说话,只端起那描金细瓷白骨长脚杯来慢慢地吣了一下,左右无名指上烁烁地放着亮光,混在明媚的阳光里,仿佛另一个小太阳。
她暗暗寻思着,那样的一枚钻石戒指该值多少钱?从前大妈有钱的时候,珍之又重的也不过是一枚老式的黄金戒指,后来即使经济情况变坏也一直延磨着不肯卖掉,直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下去,迫不得已才去换了一点钱来。她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大妈惆怅无奈的表情,因为长久以来那样强悍粗暴的女人,就是误信人言倾家荡产也没有那样的失落与软弱,就仿佛濒临绝境,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希望。
宋雅筑微微皱了皱眉,“刘小姐,你总是喜欢这么盯着别人看吗?”
她望着那轻描淡抹之下的精致面孔,乌黑油亮的头发熨贴地盘在脑后,身材保养地很好,丝毫没有发福的迹象,穿一套上白下黑的名牌洋装,若不是在蹙眉时眼角出现的细纹,冷眼看上去,就好象一个妙龄少妇一般。
其实,她却知道,宋雅筑已经五十多岁了。
宋雅筑看她仍旧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放下了手里咖啡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下意识而不易察觉的,可是她却很清楚地意识到那无言的蔑视。本来嘛,蓬门陋室里出来的女孩子,哪里能知道什么叫礼仪?她心里不由得也是冷冷一笑。
半晌,宋雅筑才淡淡地道:“算了,我也不和刘小姐拐弯抹角了…你开个价吧…”
她佯做不知,亦是淡漠的从容,“这话…我倒有些听不太明白的…”
宋雅筑有些嫌恶地摇了摇头,“刘小姐,你应当清楚我今天为什么找你来…我们家端木晴,是个没有任何阶级观念的人,所以她难免会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我和她父亲一向是很开明的,从来不会干涉她的社交。但是,刘小姐似乎不仅仅是成为端木晴的朋友那么简单,刘小姐似乎还有别的指望…说地委婉一些,刘小姐竟然有了不该有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说地直接一些,刘小姐的想法,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端木杨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你以为象你这样的女孩子,一个纺织厂里的女工,能够嫁入端木家成文端木家的儿媳妇吗?”
她坐的地方巧可以看见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蔚蓝的天空,摇曳多姿的云,沐浴在阳光里的笑脸,齐乐融融地聚集在一起,仿佛隔着那薄薄的相框,就能听得见鸟语闻地见花香。可是她的心,却被那炽热的阳光灼伤了,生生的痛,侵肌裂骨。
“一个小小的工厂女工,宋女士平常恐怕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人,怎么就构成了对端木家的威胁了?”
她在那剧烈的痛楚里,只想放声大哭,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任由这个高贵的女人狠狠地践踏着自己的尊严?可是她却暗暗地警戒着自己,千万不能垮,一定要撑下去,早晚都得有一场这样的正面交锋,她不能就此被击垮了。
和端木杨的这一遭,不是一场恋爱,其间搀杂了太多的干扰,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场赌局,一场必须分出输赢的赌局。
宋雅筑方才正眼打量起坐在面前这个眉目淡然的女孩子,年轻仿佛还是很年轻的,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老练与镇定,好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是,能把一向高傲的端木杨迷地神魂颠倒的,的确不是一般角色,倒真的不能掉以轻心了。
“你倒底想要什么?”
宋雅筑将一纸信封推到她面前,“这里的钱,足够你买一套象样的房子,也足够你做一点小生意…你接近端木晴乃至接近端木杨,为的不就是一个‘钱’字吗?只要你答应从端木杨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你将得到的…会比这里的…更多…”
她故作认真地想了一想,“我要是不答应呢?既然是为了一个钱字,那么入主端木家,我将得到的,岂不是更多?况且,是不是彻底退出,我一个人也说了不算,总得端木杨有个决定…”
宋雅筑几次三番地被眼前的这个女孩诘问着,事情却没有半点进展,不由得有些恼怒,“你以为端木杨是真的喜欢你吗?你以为他真的能放弃悦澜集团的继承权,和一个对于他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另他颜面扫地的工厂女工结婚吗?我劝你还是醒醒吧…你这样一个人,对于过惯了优裕生活的端木杨来说,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过了,他就会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了,你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到时候你的下场将会很凄惨…难道,你真的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曾经就有人落到了这样的下场,最后连性命都丢掉了,她怎么会不知道!浑身的神经,一丝丝地竖立起来,织就了天罗地网,她蓦地跌落于这强大的牵绊里,灵魂与肉体已经被震地粉碎。脑袋里只盘旋着那一句俗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绝不会重演当年的悲剧,她要让制造当年那一场悲剧的人,都负上更为惨重的代价。
“是呀,我想等等看…等等看我的下场究竟是怎么样的…就象你说的,对于抱着不该有指望的人,好不容易遇见了本不该遇见的人…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放弃呢?”
宋雅筑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你…是真的…真的爱端木杨吗?”
她倒底还沉吟了片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他…因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这对于我来说,也是很新的体验…”
宋雅筑转换了语气,苦口婆心地道:“我不管你和端木杨之间有没有爱情,有一点你必须清楚,你的存在,将会成为端木杨取得悦澜集团继承权的障碍,你会毁了他,你更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甚至也包括他,将极有可能无法平静安稳地生活下去…他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况且,他可是花惯了钱的大少爷,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你以为他能陪着你去过苦日子吗?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们两个就是拼除了一切阻力能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幸福的结局,最后只会相互埋怨相互憎恨,埋怨憎恨对方毁了自己的人生,你想要这样的结局吗?”
她很清楚宋雅筑说地都是实话,不过她在那循循善良诱之下竟然微微一笑,“可是我知道端木杨是宋女士的心头肉,宋女士是不会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伦落到这种下场的…况且,端木家的另外两位小姐,一个是娇滴滴的艺术家,一个是马上随着经济法博士投身家乡建设的痴情人,这样的两个人,将不会是端木仁先生心中期望的接班人人选…端木仁先生又是这么爱着宋女士,只要宋女士的一句话,又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嘛,我想宋女士,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得不到继承权吧?”
宋雅筑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嗫嚅道:“你…你…这个…臭丫头…原来你的心机这样深…洪虹说地对,你根本就是一个狐狸精…一个若人厌的狐狸精…”
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凡事还是留有一点余地的好…也许还有第二次交锋…于是,她微微点了点头,“在宋女士的眼里,我可能是个坏地透顶的狐狸精,可是端木杨好象不是这么想的…否则,宋女士也不会巴巴地把我叫到这里来,还给了我…应该是好大的一笔钱…”
宋雅筑真的有些抓狂了,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臭丫头,气死我了,竟然大眼瞪小眼地我说一句紧跟着就回一句…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简直是没有父母教育的野丫头!简直就是无赖嘛!你跟我在这儿耍什么混混?对你好言相劝,又给了你丰厚的补偿费,你竟然给脸不要脸!我还真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人…你就没有自尊心吗?还是你真的不知道其中厉害?那好,既然你敬酒不喝非要喝罚酒,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和端木家族相对抗吗?不要说我恃强凌弱,只怕到时候,你连生存,都会很困难的…”
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身上,有一些口干舌燥的焦虑,桌上的咖啡已经冷掉,却散发特有的浓香,让她忍不住地厌烦。似乎已经忍无可忍,她突然抬手将茶几的咖啡扫落到了下去,褐色的咖啡倾泻在乳白色的羊毛地毯上,狰狞触目,刺激地宋雅筑也顾不得那高贵优雅的仪态,跳将起来,大声叫道:“你这个臭丫头,你疯了吗?”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妈,出什么事情…”原来是那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看到屋里的狼狈不堪,也吓了一跳,“妈,这是怎么了?咦,你不是端木晴的朋友吗?”
她“呼”地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我最恨人家说我是没有父母的野丫头…宋女士,你原本是有地位有教养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让人倒胃口的话来…”说完,轻轻地“哼”了一声,又道:“端木杨所交的女朋友也不在少数了,难道次次都是由母亲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代为出面解决这种问题吗?我想不会吧…必定是令宋女士感到危险的,宋女士才会这样不择手段吧?我也知道自己是个小小的弱女子,势单力孤,根本没有能力和强大的端木家族对抗…可是,我这个人,是有些固执的,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轻易放弃,因为我手里有一张王牌,那便是端木杨的不肯放弃…所以请宋女士不要白费心思了,也不要再来找我,还是管好自己的儿子吧…我就全当今天所受到的羞辱,只是一场梦…”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撂下了目瞪口呆的母女二人,就那么绝决地甩门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里,呼吸有一些急促,她本来应当很高兴的,因为竟然镇定着赢了第一个回合…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只剩下了烦躁,仿佛有千丝万缕的伤恸在那里盘旋缠绕着,血管里的血液,也在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过却不是为了爱情,而是永远无法忘却的,仇恨。
隐隐还能听见端木娇娇滴滴的声音,“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噢,妈,我想起来了…原来是端木杨…是纠缠端木杨的那个狐狸精…”
为什么都要叫她狐狸精?
也许过不了多久,也许用这个名号来称呼她的人,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