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1 / 1)
但他却很认真地思忖着,“看这群山贼的日子,西岳应该过得不错,所以庆毓坊想到西岳开店,也许用不了等上十年,八年。”
“为什么?”
“因为国强则盗匪富,国弱则盗匪贫,你见哪个饿得揭不开锅的家里可以一娶就是六,七房的老婆?吃也把他吃穷了,他说没钱给老婆买花布,纯粹是骗你的谎话。”他眸中精光闪烁,“我不知道西岳留着这群山贼,究竟是为了让东岳寝食不安,还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懈怠,若换作我,未必容得下他们。”
“你?你又凭什么容不下人家?”她嘲讽着,在马上却越来越支持不住了,昨天应该是摔了头,所以一直头晕目炫,今早感觉好点,就强撑着一路骑马上泰岳山,如今事情办完,心气散了,忽然觉得浑身冷得发颤,头也疼得更厉害。
他听出她说话的气息不对,刚要问她,就见她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急忙伸手一揽,将她完全抱入怀中。
怀内的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雍容大气,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白兔似的,瑟瑟发抖着,呼吸紊乱,连粉红的唇瓣都没了颜色。
他用手一探她的额头,还是冰凉,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只怕一会儿就要发起高烧来。
“放开,我自己能行。”白佳音昏昏沉沉的,只想着把自己从他身边拉开。
这个人的眼神太过锐利,双臂太过有力,被他箝制在怀里,让她感觉到更多的不是羞涩,而是恐惧和不安,她被他看透的已有太多,不想让自己的软弱更被对方尽收眼底。
但他只是邪魅一笑,抱得更紧,“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上次扛着你去山洞,足足让我背了你一个时辰,这白大小姐的身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抱的,你想我会在此时此刻放手吗?若真放了手,你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他一拽马鞍,带着她重新跃回马背,这马甚是彪壮,即使身负两人依然站得挺拔威猛。
那乞丐拍了拍马背,说道:“恋杀,咱们回去,这个女人可千万不能摔下来,否则我会打你屁股。”
马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四蹄在原地踏了几步之后,驮着他们,拉着那辆小车,快速地行走在茫茫大雪覆盖的山路上。
又回到这里了。
白佳音申吟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四周熟悉的火光和黑暗让她有些泄气。
怎么转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原本她想到就近的官府,让那位曾经想讨好她的县令帮她找到孟豪他们,尽快返家的,可这身子,实在是太不争气。
最初的寒颤过去后,身子就像着了火,嘴唇也干渴得要命,头依旧在疼,所有身体的反应都糟糕透顶,记忆中她的身体一直不错,没有生过这样的大病,还是病在这荒郊野外里,凄凄凉凉的,好不悲惨。
“想喝水?”耳畔有道声音在缭绕,然后一只酒壶被拿到她面前。
“我不想喝酒。”她沙哑的说。
“不是酒,是水。”他柔声安抚着,轻柔得可以暖化人心一样。“来乖,先把水喝了。”
她强撑着抬起头,就着那酒壶喝了几口,果然是水,只是这水的味道并不算甘甜。
“哪里找来的水?”她嘟囔着,“不好喝。”
“加些上好的茉莉茶叶,再用紫砂壶煮开,三煎三沸,以描金的乌木托盘托着汝窑的瓷盅端到您面前,大小姐就愿意喝了?”他打趣,同时将一块湿冷的布放在她的额头,帮她消除身上的热度。
她苦笑着,“我知道不能这么讲究,这水是你用雪水化的吧?有股土腥的味道。”额头上乍然而至的清凉,让她又清醒了几分,“你不是东岳人,也不是西岳人,你到底是哪里人?也有人这样伺候过你喝茶吗?”
“是的,有一干文臣武将,列队大殿两旁,太监宫女不计其数,我喝杯参茶都要三、四十人伺候,吃碗饭要百来人看着。”他信口跟她闲扯,没有半点认真的意思。
白佳音合眼小憩了一会儿,也许是躺得太久了,身体因为僵硬而酸痛,她缓缓坐起来,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又忽然愣住。
是病得眼花了吗?怎么在这荒凉的破旧的山洞里,她好像看到了花?
再揉揉眼,细细看去,果然在洞中一只破旧的酒瓶上插着一束野花,娇嫩的黄色在风雪中尤为难得,并不瑟瑟发抖,娇嫩得也有尊严。
“怎么会有花?”她讶异地指着那瓶子。
“去给你找水时在水塘边看到的,这种野花一年四季都会开,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花儿啊粉儿的吗?所以摘回来给你瞧瞧。”
他说得轻描淡写,笑得将那酒瓶塞到她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只酒瓶,手指碰到了花瓣的一刹那间,好像心都在瞬间明亮了。
“你这样的恶人,居然有这样的心思。”她轻声低叹,嘴角却挂着笑,然后抬起头,专注地凝视着他,由衷说:“不管你是谁,谢谢你。”
他一震,身了侧转过来,盯着她已经闭阖的眼,“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我,陪我走这一趟,还弄伤了手,你要什么回报?银子?还是我在庆毓坊替你找个位置?”
他久久静默,没有回应,她不由得又睁开沉重的眼皮,问道:“怎么?莫非你就是喜欢做个乞丐?或者你想说,你只是做惯了好事,所以不求回报?”
他盯着她的脸,那古怪的雅魅笑容又浮现出来,“真的有意报答我?”
“只要不太过份,而我又能办得到。”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里有几绺濡湿的散发原本紧贴着她柔嫩的面庞,他缓缓低下身,轻声说:“我的报酬不高,而你也绝对办得到……”
她总是怕他的欺近,让她有无限的压力和恐惧,此刻这脸渐渐放大,心头那种不安越来越重,但她躺在那里,根本无从躲避,正要理清混乱的思绪,喝阻他的进一步逼近,忽然间眼前一黑,所有的火光都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遮去,干渴的唇瓣被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紧紧贴合住。
白佳音一愣,肩膀被禁锢得有些生疼的压力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差愤难当的她想用力将他踢开,但他接得很紧,就是平日她都挣不开,更何况现在她已经病得没半点力气。
唇,就这样被他任意掠夺蹂躏,身体里的火焰从内到外燃遍全身,最后,她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任由这个昏沉沉的晕眩肆意犯滥蔓延。
渐渐地,他放开了她重新恢复湿润和红晕的唇,在她的颈上,耳垂,肩头,留下一串串新痕,悠然的笑意和放肆的宣言,让白佳音即命名即将昏迷都记得清楚明白,犹如被人用力将那句话刻在她的心头一样。
“等我三年,我会来娶你。”
这是羞辱吧?堂堂白家大小姐,尊贵至极的身份,被一个贫穷肮脏的乞丐,在这山洞中轻薄,还被人霸道地定下终身。
她真该当场羞愤得一头撞死,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