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痕累累（1 / 1）
伤口慢慢渗出黑血,映衬着那火红的烙印,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来不及多想,浩南轻轻的低头,用冰冷的唇将黑血一口口的吸出,终于血由黑转红.他从衣摆上撕下布条,将伤口包扎好,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脸上带着是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生怕弄疼了她.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思绪百转千回,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开火焰洞,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风轻轻的吹起他的长发,吹动他的衣衫,他伟岸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寂冷漠.我该告诉她吗?倘若告诉她,她会和我一起踏上这条充满血腥残酷的复国之路吗,还有养育她的杨家,她又该怎样面对呢,她是那样的善良纯真,他该是他捧在手心里给予呵护和快乐的.而自己从亡国的那天起,注定了背负国仇家恨满手血腥,走上一条不归路.这是他必须选择的人生,她不该也不能被卷入其中.如果不说,她依然是天波府无忧无虑的烧火丫头,她也许会有自己平凡安定的人生,她依然会那样的美好.就让这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吧.他只有将她深埋于心底.他仍然做他冷酷无情的大辽丞耶律浩南.做出决定之后,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算算时间,她也该醒了,这会儿她一定很恨他吧.他摘了几个野果,回到洞内.
她已醒来,把小小的身躯藏在角落,眼眶满是泪水.他的心有微微的刺痛.排风见他走来,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
“怎么,发现自己尚在人间,有点失望吧.“习惯了她生气勃勃的样子,这样了无生气的模样让他只好出言相激.
她一语不发向他攻去,浩南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便倒在床上.
“你这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毁我清白,我杀了你.“排风恨恨地说道.浩南听此,原来她竟是如此看待自己,在她心里,我是那样的人.便冷哼道,
“是,我是毁你清白,你奈何得了我吗?这里是我刘家的地方,汉室的皇城.更何况你是我.....他顿了一下,“是我刀口上的肉,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死给你看.“排风羞愤地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要你帮我离开这里?他快速点了她的穴.
“耶律浩南,我今天杀不了你,将来我变成鬼也会找你算帐的.
“早知你这么说,我就不救你了.反正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戏谑地笑笑.
“不过我得告诉你,我耶律浩南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卑鄙的要干出那种事的小人,倘若我对你有半点轻薄之心,会玷污我北汉皇孙的身份.“他终究还是不想她误解他,还是做出了解释.
“你的穴位很快就会自动打开,吃吧,会帮助你恢复体力的.“放下果子,他转身离开.想他耶律浩南做任何事,一向随心所欲,哪里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从不为自己解释,一个杨排风已让他多次破例,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排风也不在言语,心里却已释怀,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是不会如此卑劣的,更何况他是为了救自己.排风有些明白了.
黑夜悄悄降临了,一切是那么安静祥和.浩南坐在火堆旁,一脸的若有所思.排风静静地走过来,坐在他对面,浩南看他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戏谑道,
“怎么,吃饱了,又想找我报仇.
“你救我一命,我不会恩将仇报.
“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过,只要两个人合作就能离开这里,我们暂且不记恩仇,你让我帮你离开这,我答应.
“你能不答应吗?
“出口在哪“
出口在距这里有数里,直通崖顶,崖高百丈,光滑如镜,需二人用壁虎功,背靠背借力,方能上去,但你我皆有伤在身,需先养好伤才行.
“那我们马上疗伤.“
不急,就算你我都恢复体力,也还要等.
“为什么“排风不解道.
“我已密腹传音通知卢善蘅,让他到崖口接应我们.哦,对了,你与卢善蘅有什么仇.“
“他杀我父母,毁我全家.“排风一脸的恨意.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当年不去赴约了,想必是为了独吞黄金.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对我还有利用价值.
“你除了懂得利用之外,就不懂得讲江湖道义了吗“排风气愤地说道.
“在我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我有用的人,另一种就是死人.
“我不管你把卢善蘅当作什么人,只要我见到他,我就杀了他.“
你觉得能杀得了他吗?浩南背过身子,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排风气愤的离开.浩南望着她的身影,无声地说,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我会把卢善蘅教给你处置.排风摘了果子来给浩南,发现他在闭目疗伤,她叫了两声,却没反应.排风拿出银针,想封他穴道,来个反客为主,这样他就不能再害人了,她准备往下刺.
“爹娘”他突然喊了出来,他的身子颤抖着,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她呆住了,她的心似乎被烫了一下.她所见的耶律浩南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冷酷无情的,这样脆弱无助的耶律浩南她却是第一次见.
“救救我.救救我.”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这样的他让她无法下手.
突然他睁开双眼,她一惊,举起银针刺向他,他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将她推之墙角.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
“连你也要杀我,你说暂且不计恩仇,可你却要杀我,全都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不是想杀你,我是想用银针封你的穴位,让你不在去害人.”排风吃力地辩解道.而他似乎仍然陷在疯狂之中.
“是,我是到处杀人,我卑鄙无耻,可你杨家的人呢,就光明磊落吗,你们效忠的那个宋帝是个什么人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我的爹娘死在他们刀下,我被他们推落悬崖,当时我只有七岁,他们跟我讲过良心吗.自从我落进那个老妖怪的手里,受尽折磨,又有谁来可怜过我,你说啊你说.”他似乎更加疯狂了,排风就快喘不过气了.
“当年我没有死掉,今天我也不会死.所有想杀我的人都没有那么容易,包括你在内,杨排风.不要怪我,也不要在逼我.”他看着她憋的通红的小脸他的力道已减轻,他似乎渐渐平静下来/他松开手大吼道,
“滚,滚出去.“”
排风急忙逃离洞中,一边走,一边道,
“真是个疯子.我就不信非要靠你才能出去.”不觉来到一山洞里,发现一些石板,依稀有字迹.原来那上面记载了浩南小时侯所遭遇的痛苦与折磨.原来他有着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难怪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看着看着,排风流下眼泪,她为他所受的遭遇感到心疼.此时,浩南因为刚才的事为她担心,前来找寻,看到这一幕,他有一种被人窥探心事的感觉,让他恼羞成怒.
“你怎么偷看别人的东西.”他要毁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毁掉他心底的伤心底的痛.他运气劈向石板,排风急忙闪身.啪一声,石板已裂为一块一块.原来的旧伤加上刚才强用内力,一时间,怒气攻心口吐鲜血,排风急忙上前关切问道,
“你没事吧.。”他倒在一块石板面前,他想起今天是父母的忌日,他挣扎着起身.排风喊道,
“喂,你受了伤,你去哪?”他不吭声,走了出去.原来他摆了果子,向他父母的方向祭拜.
“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在你们的忌日到墓前拜祭,不过,光复大汉,二十年来孩儿铭记在心,爹,孩儿已找到卢善蘅这个叛贼,我们可以拿回宝藏,很快就可以复国.复国之后,我一定要宋帝人头落地.以祭爹娘在天之灵.”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她从未见过的面貌,他的国恨,他的家仇,他的隐忍,他的孤寂,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背负了太多的重负,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让她有了一种心疼的感觉,这一刻,排风有些迷惑了.浩南感觉到她就站在他身后,他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为什么每次在他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被她看见,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他强忍着伤痛起身,掩饰着自己.背对着她说:
“这里就是一线天,要离开石城,这里是唯一的出路.”
“以你现在的伤即使有出路,你也未必上得去.“
“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我死在这里,以后不就没人对付你们杨家了.你们杨家就可以活得逍遥自在,甘心做宋室的狗.“他讽刺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是...“
“但是什么,你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心中的仇恨吗,我恨宋室的皇帝,我恨背叛北汉的杨家,我恨所有帮宋室得到天下的所有人.我恨......“啊.他的伤口一阵痛楚.
“你怎么了.“排风关切的问.
你别管我,我不需要你可怜.“他一脸冷漠地说道.
“我知道你童年受了很多苦,你伯父把一个好好的孩子....
“什么好好的孩子,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没有了,哪个好好的孩子在他跌下山崖的时候已经死了.“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是孤儿,我爹娘就死在卢善蘅的刀下,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当时的感觉就象你一样.幸好我遇到了太君,他们待我象亲人一样,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关心我.“
“我没有,也更加不需要,我从小就困在这长大的,我记忆里只有毒打,只有仇恨.过于激动,他的伤口有裂开了,他倒在底上.
哎,你怎么了,排风急切上前扶住他,他抬起头,望进一双关切的眼眸.他一把推开他,他不想从她眼里看到怜悯.“我不用别人可怜我,你怎么快就忘了,我是个心肠最歹毒的人.当年我和那个老妖怪一起爬上崖顶,困在这几十年,一上去就得意忘形,兴高采烈的笑啊,我就趁机一掌把他打下悬崖,我看到他跌到崖底,他一直在求救.一直在惨叫“.哈哈哈哈他疯狂的笑.“在那个时候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候.他疯狂地笑着.眼底却闪着一丝泪光.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满脸错愕.他望着她的神情,心里掠过一丝痛楚,她终究还是怕了他,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心却微微的刺痛.便转身说道,“怎么样,怕了吧.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他苍凉空寂的笑声回荡在崖底.他转身离开,却终因心力交瘁,昏倒在地,排风急忙奔过去,接住他倒下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