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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清瓯洛城的事情还没忙完,就心急火燎地返回了墨安,一下火车就匆匆回家,园子里人人正襟危色不敢多言,只看着司徒清瓯大踏步吭吭上楼,婉纱从医院里回家两天了,只是日日垂泪不言,身子也只是越发虚弱,小翠天天哀求着她吃东西,三餐的饭菜却依是纹丝不动地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劝得急了,抬手就打翻,谁也奈何不得她。
司徒清瓯推开卧室的门,见了婉纱,生生瘦了一大圈,眼睛显得更加的大,眼窝发青,他自是心痛得快要不能自持,大踏步走过去,搂住她,她显得很惊怵,死命推他。
“婉纱,婉纱!”司徒清瓯见她对自己反应这样大,只猜她是因为孩子没了,怕自己怪罪才如此凄苦害怕,心里反而更痛楚怜悯了几分,紧紧地抱着她:“孩子没了就没了吧,我们还这样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是我不好,不该这个时候出去,把你一个人扔在家,是我不好。”
“没有以后了。”婉纱轻轻抬头,看了窗外,脸上却是一片茫然:“清瓯,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呢?”司徒清瓯心里本只是心痛,听了这话,又见她这样痴痴的样子,竟然也动了几分怒气:“不过就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你说的,不过蝌蚪一样,怎么扯到离婚上了,你知道我不能离了你,不许胡说。听说你这些天都不吃东西,身子这么虚,怎么还不好好爱惜自己,赶紧听话吃东西吃药,你听我的话,我保证努力,让你年底再怀上一胎。”
“清瓯,我是认真的。”婉纱这三天一个人躺在屋子里,本不是一个脑袋榆木的人,凡事也想得透彻,当年那一场事故,罗锦年已经解释得恁的清楚,她怎么会不明白司徒清瓯是必须那样做。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知道她爱他,可这爱有多浓,现在的恨也就多重,她料想着,以后的日子,脑海中断是再挥不去父亲临死前的样子,怎能将这爱,和这恨平衡,她没有办法。
她寻不到解脱的办法,唯有离开他,再也不见他,孩子没有了,她和他之间,再没有别的牵挂,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关系就是爱情,天各一方的情人比比皆是,自己也从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放手,是最好的选择。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谁也别再见谁,只怕那恨,也能渐渐平息,只是,他会放手么?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一得了消息就回来了,比她预想的还快,她一见了他,就要求离婚,只求他能放她一条生路。可是他这样紧紧地拥着他,他身上的味道,那样的熟悉,带着一路的疲惫和风尘仆仆,他是要她的啊,他不会放她走的,她又怎么舍得他,纵然背着他想了再多种结局,可只要投入了他的怀中,她的一切努力都只变成了无力。
她也放不开他,这可怎么才好,她的眼泪流不出来,干涸了,却只是颤抖着,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抠得指尖痛了,咬得嘴唇破了,心碎了,心早就碎了,碎成了沙粒,碎成了尘土,融进这滚滚的红尘俗世之中,泯然成灰。
她看着他的脸,那样清峻英挺的五官,薄薄的唇,世人都说,男子薄唇,必然薄情,可是自己竟然和这样一个薄唇的男子相爱,生生错绕,抵死缠绵,不能分开。
真的不能分开吗?她打了个寒战,眼前又浮现了父亲身上流血的伤口,和那冒着白烟的黑洞洞的枪空。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父亲临死前那双不能安息的凄厉的眼,那眼中有太多的不舍和不能放,他所有不能放的,唯是自己啊。
司徒清瓯,我这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可你却是我的的杀父仇人,我此生所有的不幸,竟都是你一手筑成。她紧闭了眼,豆大的泪珠流下,她本可以像平常人家的女儿一样,结婚生子,父母双全,安宁一世,是他毁了自己的一切,是他为了他心中的天下,生生毁了自己的一生。
司徒清瓯,司徒慕挥兵南下,本是不义为先,兵败身亡,你尚且可以冒天下之大不为使尽一切权谋手段为父复仇,那我呢,你错杀也好,不能也罢,我的爸爸却是死在你的枪下,你指尖轻轻一勾,罗家的天也轰然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司徒清瓯……
她再次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和陌生,他也不由得一怔。
“婉纱,我知道你心里苦,你难过,就打我两下,只是不要再说离婚的傻话,我不会放你走,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绝不放你。”司徒清瓯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咸滋滋的泪痕,她的样子让他的心也快要碎裂开了,她是这样聪明的一个人精,她才二十岁出头,自己也大她不过六七岁,滑了胎这样的小事,她怎么就看不开呢,她眼中的那种陌生,像是要把他推到天外去,他该怎么弥补她呢,他也觉得无力起来,只好紧紧地抱着,吻着,安抚着。
婉纱由他抱着,手心却是越发的紧握。既然你不放手,那好吧,就让我亲手来了断这一切。她的嘴边,荡出一丝绝望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