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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纱吃得痛快,一盆水煮鱼很快再捞不出半片鱼肉,小小的一碗红梗老米饭下肚,她已经吃撑了,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嘟嘴和欧阳子傅撒娇。
欧阳子傅忙奉送餐巾子给她,倒井拔的酸梅汁给她消食,言语间皆是柔情爱意,好不甜蜜。
一杯酸梅汁喝了下去,婉纱的脸不知怎的火烧火燎地烫起来,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怪了,刚刚吃那辣的也不见脸红,这会儿喝了解暑的酸梅汤,怎的脸上就不自在起来,心口也突突得厉害。”
“不是中暑了吧,都怪我,这么热的天,还带你来吃川菜,明知道你见了辣的又管不住嘴。”欧阳子傅担心地看着婉纱的脸,那上面先是滴了染料一样点了一点,随后那红色迅速晕染开去,整个脸颊都绯热起来,虽是看上去娇憨羞涩别有一番风韵,但要是真的中了暑气就麻烦了,他小心地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吹吹风或许能好些。”
“罢了罢了。”婉纱也被这恼人而不舒服的脸红心跳弄得没了兴致,况且这台上的戏班也确实唱得不怎么样,比不得月鹤戏院孙月笙老板三成的功力,没有听头,索性出去逛逛,看看影院有没有上什么新的片子,难得能和欧阳子傅出来一次,也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肯再放他出来。
两人结账后,匆匆地离开了福满楼,说来也怪了,脚儿一踏出饭店,婉纱顿觉心头一阵通畅,大正午的天气闷热也没有风,她脸上的红晕却渐渐地散了。
司徒清瓯直到看着那位容貌清丽的女子挽着她身旁的那个白面小生的胳膊,卿卿我我地出了饭店大门,才收回了视线,他自戎装的口袋里掏出雪茄夹在手里,一旁的刘相卯忙帮他点燃,然后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半晌才轻声耳语到:“少爷,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那位小姐姓甚名谁。”
“算了。”司徒清瓯呆呆地看着楼下戏台上哼哈吟唱的戏子:“最近局势紧张,我爸爸恨不得把我掰成两个用,再说,眼下这桩事儿非常要紧,容不得半点闪失,我哪儿还有心情和穷书生抢女人,等我闲了再说吧”
刘相卯和司徒清瓯打小一起长大,这位小爷心思缜密,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言语间总是点到为止,你若是明白,自是你应尽的责份,你若是不明白,他气起来一枪毙了你也说不定。他听司徒清瓯说以后再说,于是心中自是明了,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
婉纱和欧阳子傅走到中山路的电影院,正好赶上下午的第一场电影,是当红影星苏绫罗主演的《碧海情深》,婉纱极是喜爱苏绫罗,爱她美得大气、行为大胆,于是忙不迭地买票进场。
电影行进大半,女主角被地主老财强占,昔日情人畏惧权贵,也弃她而去,影院中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欧阳子傅习惯性地掏出手帕,黑暗中伸到隔壁的座位上,依照婉纱的个性,现在肯定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了,他怜惜地笑着,这世上,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自己一样懂得如何去疼她爱她,她不消多言,他自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所需。
果然,手帕被轻轻地接了过去,只是过了一会儿,子傅感觉到自己肩头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流,是婉纱的脸颊,她靠在了他的身上,两手抱住他僵硬的胳膊,伴着啜泣,幽幽问道:“子傅,如果是我,你会弃我而去么?”
“不会的。”子傅想都没想便回答,这有什么需要想的,此刻近在咫尺的娇人在侧,正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不论遇到什么艰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她,永远陪伴在她左右。
想到这儿,欧阳子傅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激情,往日面对心爱人的畏缩,在这片黑漆漆的影院里,一消而散,他将手臂从婉纱的手中抽出,隔着座位,将她的身体揽进自己怀里,很用力,他甚至感觉到她身体的阵阵战栗。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婉纱清甜地回应他。
两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被初恋的朦胧暧昧充盈,幸福满满,眼中自不会有别的,自不会想到未来的诸多变故,这世界何其的凶险,他们的誓言,在现实中,也许分文不值。但是此刻,他们紧紧相拥,近距离地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仿佛下一秒,就叫做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