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七十四节 因为,他想得到(1 / 1)
回到营地,许丛和姚军师忙着接洽,而我则与苏副官等交代了会师的事项后做了甩手掌柜。
我离开的步伐急促,以至于矽尤不得不小跑跟上,一边还得提醒我注意身为将军该有的仪表。
嘿,那里还顾得什么仪表?将军就没有猴急的时候?看着不远处蓝顶的军帐心中更是腾起难以按捺的激动,是啊,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今日终于可以团坐一起了。
军帐前,左令远远的见了我,立刻行礼,表情一本正经。看来,这小子对于我擅自涉险到底难以释怀。干咳一声,我低声对左令道:“任何人不得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三丈距离。”
“是!”左令礼毕站回原位。
苦笑一下,我拔腿进账,矽尤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
还没等我反驳,只觉眼前一黑,就被有力的拥了个满怀,耳边听到了一屋子人顿时发出的笑声。好歹才从散发着酸败味儿的禁锢中挣脱出个头,闷声道:“你这是想谋害我大朱雀国的将军还是想表现一下几个月来积攒的臂力?黄皮教员?”
黄皮讪讪的挑挑眉头,而后哈哈大笑的松开双臂,单手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到桌前。
“笑,你再不来,他呀就跳到树上去了。”怜人强忍住笑,指着黄皮调侃道。
进了屋,矽尤也放松下来,听了怜人的调侃,侧头瞧瞧黄皮,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哎呀,这不是我们来早了?可惜,可惜。”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妙语随起身笑道:“得,我给大家伙沏茶好了。”
“等等!”我唤道:“拿那个云松沏啊。”
“好。”妙语淡笑离去。
怜人倒是睁着杏眼夸张的吼道:“哇,黄皮的面子真是不小。喂!你怎么这样有功劳?我们风餐露宿日日跟着行军打仗都不得一片云松尝尝,啧啧,不公平嘞!”
黄皮一顿足,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指着众人道:“功劳?那当然了!你们倒好,抛下我一个去干什么训练新兵蛋子的事。呸!说好了是教员,说难听了,就是他妈的一保姆!天天听人唠叨,天天自个还得唠叨,爷我这几个月,真他娘的衰老了好几年!呜呜呜……笑啊笑,可想死我了!”
“喂喂!警告你,若是把鼻涕搞我身上了,你就会死的很难看!”我一把拉回被黄皮蹂躏的衣角,摆出嫌恶的表情。
黄皮听了,耷拉着眼角叼起自己的衣襟,一副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小模样,而后抽抽搭搭的看向一旁的吴庸。吴庸被看得大摇其手,吐出口烟连连叹着,饶了我吧。黄皮却不依,偏长的双臂一下子就揪到了吴庸的衣领,正待说什么,却被屋子一角突然爆发的一声喝震住手脚!
“停!”
众人皆愣。
我顺声寻过去,是坐在角落的栀柚,一旁戎双小手紧握一脸无辜,紧张的看看大家又看看栀柚,再看看大家,又看看栀柚,而后憋的自己小脸通红。
栀柚许是也被自己的声音惊着了,嘿嘿笑了两声后脸也跟着涨红,干咳着起身,指着我,解释道:“那个,笑受伤了。”
一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我不由苦笑,得,到底还是得费些口舌才行啊。
黄皮转过身子,皱着眉头冲我说道:“是了,原就想问你,方才一激动忘了。”说完拉了把椅子正襟危坐在我对面,一副即将听取报告的状态。剩下的人便有样学样一个个半包围坐好。我一瞧这架势,如同升堂提审一般,便恬着脸打哈哈,“呵呵,那个,需不需要小的蹲下说?”
妙语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平稳的说道:“你若想蹲着回答倒也无妨。”
呃?我一抽筋,立即道:“不了,我看坐着能说的全面些。”
众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唉……
栀柚拆了原本的包扎,取了药包又细细的为我另行救治,末了,抬眼对大家说道:“射击的人是个高手,这伤不是被硬器直接损伤,而是被擦身而过的箭矢卷起的玄气击伤。”
“这还不是被直接打伤的?”戎双颤巍巍的指着我的手臂弱弱的问道。
栀柚一边清理手中的物品,一边肯定的说道:“若是直接被利箭射中,只怕笑这只胳膊就废了。”
只听屋中一阵吸气。
我心中了然,自己当时处在其中自是知道那人的厉害,若非空有颜执意挡在我身前,只怕如今不能完好的回营地了。原想伤不重,给众人叙述的时候就略过这段惊险,只是现在被栀柚这样说出来,就须得将来龙去脉详细告知才能安抚众人的心思了。
随将如何出营,如何遇人,如何谈话,如何受伤,老老实实的叙述给众人。
吴庸原是看着桌面,听到后来复而仔细的瞅着我,其他人则自我开始叙述就紧张的盯着我不放,唯有矽尤因为知道大概,表情还略略放松些。
说完,我苦笑的环顾众人,迎接即将到来的批判。
果然——
冷静型的比如,“笑君……”妙语递上了茶,蹙着眉欲语还休。
唐突型的比如,“笑,你、你若出了什么岔子,我该如何、如何……是好?”怜人口无遮拦,立刻拉了我的衣袖跺脚。我不得不出言安慰她至少我现在还很好。
放肆型的比如,“恣意妄为!纯粹的恣意妄为!若是那帮混账急了眼,你说!你怎么向我们交代?!”黄皮话不客气也到罢了,话语间那三根毛的黑痣格外显眼,加之因为神情紧张以至于不小心展露出了极品斗鸡眼,这样赤裸裸泰山压顶的逼过来,即使充满了爆笑效果对我也还是感到了森森压迫。
当然,还有斯文型的,比如栀柚则低声安抚着一旁紧张过度的戎双,一边冷不丁的射过一抹眼神,冷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矽尤好整以暇的换了个站立姿势,续而张望着帐篷顶端,好像哪里突然开出了花,让他目不暇接,对我屡屡投射过去的求救型号熟视无睹……
环视一周,暗中松口气,还好至少吴庸没有参与进来。
摸了把脸,将上面四射而来的口水抹去,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众人就此打住——
“笑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吴庸平波无澜的话语就那样低分贝的响起。
我方才抬起的手一顿,揉揉眉头,末了叹道:“基本上正常该怎么想,我就是怎样想的。”
“正常?”
黄皮尖锐的嗓音吓得戎双惊呼一声,栀柚立刻抬脚踹他,屋子里顿时有了乱糟糟的味道。我也嗔怒的瞪了过去,有心怪他火上浇油,黄皮瞧见了我的眼神却不甘示弱,立刻连连呵斥。怜人翻着白眼左右看看,拦这个不是,拦那个也不得,随一屁股坐下谁也不看了。
“笑君,那人去过玄武?”吴庸透过众人的声线不急不疏的问道。
我的身子一顿,默然点头。下一秒屋子又显出了宁静。
这时,妙语起身轻声说着该去准备餐食了,拉着怜人与戎双便向外走。怜人虽不愿意,但挨不过妙语冷清的眼神,不得不不情不愿拖拖拉拉的走了,戎双倒是走的痛快,只是到了门口又驻足深深回望,半晌才被妙语唤走。
我呼出口气。
栀柚忽的叹道:“突然忆起还有一味药没弄好,你们……啊,走了。”说完看看矽尤,没再说什么离去。
待门帘放下,屋子里呈现出尴尬的空洞。
咳,我轻咳两声,终先开口,“我从实招来,还不行吗?”
黄皮怪笑道:“这可不是那个人逼你的,嘿,说吧!那个叫什么来着,坦白什么,抗击怎么啦?”
“笨蛋!是抗拒、抗拒!总也学不会。”我白了他一眼,此时再看黄皮的脸顿时没了今日初见时的温情,只恨不得一拳上去,补补上天造他时欠缺的火候。
偏生他还不知趣,一摇三晃的坐到了我对面,睥睨着我道:“对啦,这可是你自个说的,不管爷的事。抗拒从严!还不从实招来?”
呃……我咬咬牙、瞪瞪眼,然后松了气。
“为什么不留下他?”吴庸问的随意。
我抬眼看他,却发现他没有看我。正待开口,吴庸却又说,“为什么不走?”
是啊,不走就该留下他才是智者之举;同样的,不留下他,那么跟他走也算得上策。这样不清不白的待了半晌,谁又能相信什么也没发生,他仅仅为的一句话而来?明天,东方明玥就该知道了吧,不,或许今夜就会知晓……
“笑君,缘何要将自己至于两难的境地?”吴庸缓缓的说道,却不等我的回答自顾自的又道:“不过,说来,他的所谓投诚也并非全然善意啊。”
矽尤一愣,续而扭头看我。
我坦然的笑笑,而后呷了口茶,道:“没错。”
矽尤听了,慢慢的坐到我身边,安静的等待下文。
“四国剩下三国,若是让朱雀再吃掉青龙,只怕流云会坐立难安。”吴庸吸着烟,平静的分析着,“而现如今朱雀的大将,非笑君莫属,若是劝离了你,等于斩断了朱雀的翼,而后三国鼎立,流云安已。”
矽尤冷哼一声,沉声道:“只怕,他更是不若他自己所言那般大义!”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替空有颜反驳,但是,却发现没有言辞。吴庸许是瞧出了我的反应,说道:“那段日子,他不可能就那样让其淡去。”
吴庸口中的那段日子,我们都很清楚,是空有颜做质子的时间。那是一段令空有颜生不如死的日子吧,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被人践踏的毫无尊严……是该有所反击才是。不对。是一直在等待着反击的时刻啊!并且,应该是雷霆一击!让那个使他尝尽凌辱的男人自此没了任何选择的机会!若是有这样的机会……
我看向吴庸,他亦看着我,眸子里是叹息。
是的吧,我们其实都知道啊。
“笑君,这样的见面,没有益处,日后只怕会给你惹来麻烦。”吴庸重新填了烟草,点上火,吸着。
点点头,我苦笑,道:“或许吧。”但是,那时望着空有颜的眼睛,居然就是没法子什么都不说的离去。因为,那里面确确实实有感情,即使我不要,也不可以随意的践踏。
“他是一个大说客,日后怕不可同日而语。”吴庸斟酌着说道:“青龙之后……笑君,你可曾想过?”
我拿起茶杯,一点一点的喝着,而后看看矽尤,再看向吴庸,心中有了计较,放下茶盅,我温和的笑道:“没有。”
“没有?”吴庸一愣。
“是的。”我笑的顺畅,“没有。”说完,我看着茶盅,里面轻轻袅袅,清香柔柔的环着我的鼻尖,惬意而悠远。
矽尤接了话,对吴庸道:“大事当前,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吴庸却摇摇头,复看向我,认真问道:“那么,笑君,你为何同意攻青龙?”
攻青龙?我轻轻抚摸着茶盅的杯缘,而后道:“因为青龙欠了我的,需要他拿出来。”我不是纯君子,也会有记仇的时候,乔宰相,哦,不,伏乃坤,伏王爷,您在他乡还好吗?
“然后呢?”吴庸问道。
“然后?”我笑了出来,道:“然后,最大限度的统一天下。”
“何谓最大限度?”吴庸追问。
“在能力范围以内,这个能力包括人力、物力、国力,等等综合实力。”
吴庸了解的点点头,续而又问:“还有吗?”
“想尝试着实现一个大天下,法治国,法治人。”我用手比划着,脑中浮现出与卡尔玛的对话。
吴庸皱眉道:“现在就是法治国啊。”
我笑道:“不一样。现在的法,是不同的法治不同的人。我要的是一样的法治不同的人。”
矽尤忽的道:“很难。”
“没错。”吴庸亦道。
我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笑道:“很难。没错。呵呵……”
“令人费解的同时,又是一件妙事。”吴庸狠狠的砸吧了几下烟斗,浓烟让他眯了眼。
我便又笑了,“可惜这样的妙事,说来我自己都感到力不从心哦。”
这时,门口有声音喝道,苏副官有事禀报!
我一愣,转而明白定是新兵营清点、会师完毕来报告了,于是起身对吴庸矽尤道:“偷闲时刻结束,两位,各忙各的去吧。”
矽尤起身站到了我身后,随我一同走出军帐。
走出的那一霎那,阳光射入眼帘的瞬间,我刻意忽略一个想法就那样轰然浮出脑海。
虽然之前说的都没错,但是还是有一个原因,我刻意的忽略了。
为何要攻青龙?
——因为,他想得到啊。
因为,他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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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懒语:很抱歉!事情太多,耽搁了许多更新,这两次大病,真是有够惨烈的,还以为要倒下了呢,还好,又活过来了@@
前段日子,总算是不负所托,毕业考试顺利通过,论文也没了问题,另一方面驾照也拿到手了,呜呼,偶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
下来就是11月份的考试了,这个是最重要的,上个月底两本考试书发了过来,我必须好好看书,因为都是自己不熟悉的内容,这关系着工资大事==!所以偶一定得拼了考出。
总结:更新,还是不能很快,我至多保证一周一次这样的效率。泪奔~~
别抛弃偶啊~~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