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瑕疵（1 / 1）

谈月第二天还是安静地上了一天班，晚上谈影来接她下班的时候她却拒绝了，她很是平静地告诉他，自己有饭局。

谈影这几天要不是为着天天送谈月回家，也不敢去蓝伦律他们的聚会，就怕着直接被逼问的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他印象里谈月是没有饭局的，再多问下去，谈月也是一副什么都不会说的淡然表情，谈影也自知是问不出什么了。

谈月去之前还是给爷爷拨了个电话，等于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安慰，爷爷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就算隔着电话，谈月也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平静的味道。

平静归平静，手放在门铃上谈月还是没有摁下去，缓缓地放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些坚定又放上去重重地摁了下去。只一下，谈月就被刺耳的铃声吓到，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刺耳呢，想想自己来仲家这么多次似乎没有摁过几次门铃。谈月努力又各种理由消除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但是还是在看到高冰莉以后达到了顶点。

高冰莉还和上次她来告辞的时候一个样子，坐在那里看电视，好像从来没有去过法国而是一直坐在仲家一样。这个想法让谈月觉得有些想笑，只是这个环境下笑出来实在不太好，因为她可以看见仲晋喷火的眼睛。

谈月不想在长辈面前给仲晋难看，她估摸着仲家长辈都还不知道这事，她只是用力看了看高冰莉的表情，没想到她还很自然地冲她笑笑。谈月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法国做了一场梦，检验的方法很简单，一会儿去问这个现在拽着自己的手往房间走的男人。

一进房间仲晋就放开了谈月的手，压低了声音吼她，“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

谈月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地位卑微啊，怎么是个人就喜欢吼她，不过还是适应不了，她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是憋了回去，然后冷了脸问他：“你知道不知道苏蓉去了法国？”

“刚才冰莉和我说这件事呢，她说你就陪了她半天，后面打电话也找不到人。”

“她还说了什么？”谈月没有想到高冰莉竟然敢给她“恶人先告状”，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高家的情况她当初也研究过，到了高冰莉这代怕是快败光了吧。谈月不是故意想攀比什么，可以说她从小就不是那种靠着自家资本骄傲的人，可是看见这么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厌烦。

仲晋的脸色一丝都没有变过，“没说什么。”

谈月也没说什么，走到仲晋房间的窗子前面，看见路上错落着的车子，看见渐渐冒出头的白色的月牙的影子，心里那些话就在舌头上。谈月知道说出来他们之间就是算了，心里说不苦楚那是骗自己的，可是她更知道若是不分开，自己要一辈子在乎这件事情，不可能和仲晋好好的在一起。

谈月深吸了一口气，想要问他和苏蓉之间的事情，却是听到仲晋重重的一声叹气，“月月，苏蓉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仲晋想了很多天了，从给谈月打电话没有人接开始，他的心情就开始不正常的不平静，他无数次的让自己平静。他给谈影打了很多电话，可是谈影似乎也说不出什么，但是他还是从谈影的话语里听出了月月一定是和谈影联系过的。冰莉也不正常，平时的她从外面回来总是嘴巴不停地说，可是这次从法国回来却只是说了两句就闭了嘴。

刚才谈月一问苏蓉，他就知道苏蓉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他的心当时就沉了一下。本来他以为，谈月的性格也一定会直接说出来要和他分手，可是没想到谈月竟是过了这么久。以高冰莉说，谈月就陪了她半天来看，到现在快到一个月了吧，谈月过了这么久才来和他说。他看着站在窗前的谈月，心里一点点平静，他知道他们之间完了，一定是完了，可是到了现在他的月月还在犹豫，还在心疼他，这样就够了。

谈月听到仲晋问出这句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猛地一惊，也许是觉得主动权被他彻底夺去了，“恩。”她觉得自己现在的义务就是回答。

“月月，”他走到窗前，下巴抵着谈月的头，两手环着她，他很高兴谈月没有一点要推开他的意思，“你在想什么？”

谈月也觉得很奇怪，自己到了现在都不会对仲晋有一丝的怨恨，似乎从头到尾她给仲晋的都只有爱，只是现在这个爱参杂了不能磨灭的嫉妒和伤心。

“仲晋，我们分开吧。我知道你和苏蓉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可是我……”

“月月，不要说了。”仲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被撞击了，说着已经想到了结果，说着什么都没有用，他现在在意的事情是以后不论什么时候当自己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父母面前的时候，那个穿着白婚纱的紧张的牵着自己的手的人再也不会是谈月了。

谈月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哭了，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平静地够了，原来还是会哭啊。她不想擦脸上的眼泪，就这一次了，她这么告诉自己，只有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为了仲晋而哭。‘

谈月想回头对着仲晋认真地说出自己曾经爱过他，可是仲晋却是围着她不让她回头，“给我留点面子，我不想你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我在哭。”仲晋的声音闷闷地，从胸膛里发出来，震撼着谈月哭得更加厉害。

“仲晋，为什么……明明……我们明明……”谈月哭得开始头昏缺氧，她自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这样哭过，本来她以为在法国的那些时候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到了极限。

仲晋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他爱着月月，月月也爱着他，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点他们在一起，更没有想过他们会分开，他只是想用自己的一切好好的对待谈月，所以他疯了。是的，他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代替谈月，才会用其他女人来填补没有谈月的空虚，才会让这个女人破坏他从今以后幸福的一生。

他想止住眼泪，好好地给谈月一个分手的微笑，可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无法控制那个已经消失的孩子在谈月心上留下的伤口，无法控制所有已经存在的过往，无法控制这个势不可挡的分手。

他们就顺着这个姿势，不知道哭了多久，他们即使都爱着，也是一定要分手，谈月知道，仲晋也知道，他们或许会成为朋友，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再在一起。

仲晋觉得脸上的泪水渐渐干了，他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点力量都没有的几乎同等于瘫在自己怀中，转过她来才发现她竟然是哭得睡过去了。

他突然笑了，这个孩子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一样的对信任的人就是一点戒心都没有，她还能睡在自己的怀里，说明她还信任着自己，都说够了，真的够了。

他将谈月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走去连着的书房给谈影打电话。

他也没想瞒着任何事情：“月月知道我和苏蓉的事情了，我们分手了。”

谈影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他大约猜到谈月是要去谈分手，所以他整夜都是心神不宁的，又不能去找蓝伦律，现在一个人在开放的公共绿地里吸烟，身边一地的烟头。

“月月现在人呢？”

“哭累了，在睡觉。”

“我马上去接她。”

“好。”

谈影再次沉默了很久，“仲晋，当初苏蓉的事情我也有插一手，现在我很后悔，当初我若是知道月月喜欢你，绝对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谈影一直郁闷的就是自己竟然在无意之间伤害了谈月。

“我知道。”仲晋想这大概是他和谈影之间第一次正经而和平的谈话，“我谢谢你，谈影，月月和我以后只能是普通朋友，我也后悔，可是我无法挽回。月月，容不得瑕疵。”

是啊，月月，容不得瑕疵，所以她才宁愿自己缩在自己的空间，很多时候接受家人的安排，因为外面总有瑕疵，她不能忍受，只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