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命运轮回(1 / 1)
人,是一种喜欢做无用功的生物,例如用大量终将被遗忘的所谓知识折磨处在人生最美好年华的孩子,例如用各种指数来代表经济走向,但最终一个面包还是一个面包,并不因为纳斯达克指数的一路走高而神奇地变成两个, :/
其实人性善恶如同一枚被抛到半空的硬币的两面,二者一直翻转、交替,随时变换,只有在落地那一刻才有结论——这就是所谓的盖棺定论。
化身为魔鬼教练的加洛恰好转到了自己“恶”的一面,居然跟绝大部分都处于“恶”的一面的何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兄弟,没想到这折磨人的活动这么爽啊。”加洛看着一圈半死不活的人兴高采烈地说。
“是么?”
“我真是虚度了二十年的光阴啊,以后有类似活动时务必捎带上我。”得意忘性的加洛并没有注意到何茶嘴角那赞同且不怀好意的危险笑容。
不幸的是,硬币加洛在跟何茶发生碰撞后,又翻回了惯常的“善”的状态,而何茶——好吧,我承认他这枚硬币有点奇怪——一直保持着“恶”的那一面直直下落。
更不幸的是,加洛对人性善恶问题毫无知觉。
“那可甚好,我刚刚排好了自己折磨人的日程,而且需要你大力参与。”
“什么安排?”加洛以全然不知面前就是鸿门宴的无辜小白兔姿态问道。
“麻烦你给全教百十来号兄弟做做饭。”何茶笑着把一条脏兮兮的围裙甩加洛脸上。
连石化的功夫都不给她,就直接被踹进了后厨,而在此过程中,加洛感觉到不止一只脚在她身后发力。
片刻后,当加洛终于认清了现实,开始站在灶台边无奈地回想钻木取火的方法时,“扑通”,又一个人四脚朝天地飞了进来。
“常青!你这是?”
“他们派我来监工……”
“哼。”加洛瞅着他后背那一串跟自己身后如出一辙的鞋印子,冷笑着。
“好吧,他们知道咱俩有奸情……”
加洛顺手抄起一砂锅,冲着常青光秃秃的脑袋就招呼:“有什么?有什么!”
“有一腿……”
“哐”砂锅碎出现一道裂痕。
“他们知道咱俩认识,”常青缩着脑袋滚到柴火堆里,“所以你倒霉我也逃不了。”
“嗙”砂锅在常青脑袋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干嘛,”常青眼冒金星,脑袋差点跟着碎成片,“我都说实话了怎么还打。”
“我生气!”加洛一屁股坐柴跺上,顺便把常青踹起来,“做饭去。”
最后,当常青满腹怨言一脸恶婆婆淫威下受气小媳妇般从厨房走出来时,已经快过午夜了。可是因勾引别人老婆久被追杀的常青已经习惯这种受虐的日子,所以饭菜没有像林墨做的那样有毒药的力量。他的饭菜除了让几个人端起来顺手拍到他脑袋上外,没有其他任何效果。
但没过第二天早上,加洛就彻底沦为一个历史性悲剧故事的女主角,黑心何茶的计划显然不会止步于一个做饭的老妈子,而是要把这个喧嚣得意的青春少女彻彻底底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奴隶。而常青——算了,悲剧女主施虐的对象,悲剧自己都冷笑着置他于不顾了。
睡在柴房里,加洛就没指着自己能够用正常方式自然醒来,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是被一个人笑醒的。
在一阵“嘿嘿”冷笑中,加洛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一个彪形大汉赫然而立。
加洛毛骨悚然,在这么个荒郊野外人心不古的地方,这是准备先奸后杀么?
那人仿佛回答她的疑虑一般,开始往下脱衣服。
常青被加洛推醒,做了个“对不起,被□这事我代劳不了”的表情,就坐看好戏了。
加洛哀怨地开始四处搜寻防身武器,找到一锄头抡到头顶,冲那人要害部位就削。
但那人却心理素质奇佳,轻巧躲过,继续不紧不慢地脱衣服。
加洛悄悄移动了下位置,准备展开第二轮进攻。
结果那人脱下了身上最后一片布,往加洛脑袋顶上一扔,吼道:“给老子把衣服洗了!”然后光着身子挺胸抬头地离开了。
加洛顶着一脑袋的衣服努力用白马王子闪亮登场,拯救她于水火的场景,替代掉那男人赤身裸体却依旧可以趾高气昂的样子,然后叹口气,主动在那曼妙场景上打了个大红叉,认命地拎着衣服和常青往外走去。
当然,悲惨命运是不肯轻易饶过她的,每当她走过一个门,那个门就像自鸣钟上面报时的小鸟屋一样弹开,然后飞出一团衣服。待穿过院子,走出大门时,地上已然滚着一个硕大的棉布球了。嗯,如果有人好事的话,剖开那棉布团,能够看到小和尚常青,站在旁边像屎壳郎一样推着这硕大的球的,正是加洛。
把布团子推河里,洗衣服的自然是常青。
想象一下,一个恶霸狱警玩弄了大半辈子手下的囚犯,但是突然有一天,该狱警不幸被抓入狱与昔日囚犯同吃同住同劳动,那样的日子,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句话的写实版。
现在加洛的日子就与此类似。由于化身魔鬼教练的时候,对何茶手下众人折磨过紧,这人也抓紧了对加洛反折磨。
所以几天后,加洛跟何茶的关系依旧,而和常青由折磨与被折磨的关系真正成为难兄难弟。
每天,常青做饭,加洛洗碗;常青倒马桶,加洛刷马桶;时不时地,俩人还会因菜里盐放多了,衣服没洗干净而被暴打一顿。
短短半个月,加洛就迅速萎顿成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老太太,而常青,那张风流漂亮的和尚脸,也布满了沧桑。每天深夜,俩人忙完了一天的活计,感慨命运多舛世道黑暗的时候,特像一对深夜出来游荡的钟楼怪人卡西莫多。
这种身处社会底层心怀绝望的人,出路往往只有两条:爆发,沉默。
加洛弱小,不敢公然对抗何茶及其手下,但那种根植于现代的自由思想,让她无法像大多劳苦百姓那样沉默地忍受着悲惨的命运。所以她决定沉默着爆发。
“常青,我要逃跑了,你跟我一起么?”在树底下坐了一会,加洛突然一拍大腿决定。
常青茫然,在这么个贼窝里逃跑,只靠拍大腿就决定了,是不是太轻率?
“你走不走啊?不走我自己跑了啊。”加洛抬腿就走。
“哎,等等,”常青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咱还是从长计议……”
果然,没等出了院子,后面追兵的吼声就响起了。当常青跟着加洛慌不择路地爬到那个简易蹦极架子上的时候,何茶已经衣衫整齐地在此恭候多时了。
“呦,姑娘真有闲情,大半夜出来散步。”何茶慢悠悠地说。
“我,我出来看看月亮,今儿月色真好……”加洛辩解。
众人下意识地看天,只见满天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的阴暗。
“那个……我来擦擦这架子,以后训练还用得着……”加洛拖过常青的袖子,殷勤地蹭着粗糙的竹架子。
“这样啊,”何茶意味深长地笑,“洛姑娘还真是极爱自己的功夫啊。不过上山这么久,弟兄们还没见过你露一手,不如今晚趁这个机会给大家表演一下?”
什么?让自己表演蹦极?上一次蹦极失败的阴影犹存,加洛声音和腿开始颤抖:“不用了吧,其实好多兄弟都比我跳得好,真的,真的。”
“少废话,上绳子!”何茶一挥手,身后的小弟开始往她身上捆绳子。
终于,加洛的声音和腿发生了和谐共振:“大,大哥,不,不带,这么么,玩的。不带往,往脖子上,缠绳子的。”
“踹下去!踹下去!”捆完,围观的人跺着脚一起喊,好像海盗船上逼人走跳板的嗜血海盗。
加洛被逼得步步倒退,一直来到跳板边缘,眼神祈求而绝望地回望,却见何茶嘴角冷酷的笑意。
一抬手,加洛轻飘飘地坠落。
别了,司徒雷登。
脑子里闪过这么句无厘头的话,加洛直奔小井碧绿的水面而去。
立即,加洛就发现历史充满了某种神奇的类似。
凭借着一回生二回熟的感觉,加洛敏锐地发觉身后的绳子又断了,不同的是,当她落入水中后,并没有出现在其他时空的天空下。而随着她下落的“物体”,立即长出手脚扒住了她。
“唔”加洛挣扎,吐出一串泡泡,继续驾轻就熟地伸脚踹,那东西死活不松手。
人在濒临死亡时潜力是无穷的。
被呛了个半死的常青愣是可以忍受住加洛拼命蹬他的脸,死死抱住她一条腿不放。而加洛可以带着常青仅凭狗刨的游泳技术就把两人一同带出水面。
“死和尚,要害死老娘啊。”加洛狠狠踩了一下常青鼓起的肚子。
常青嘴里有座小型喷泉喷发了一会,咳嗽两声,幽幽转醒虚弱地说:“我这不是想救你嘛。”
加洛不领情,抬脚又要踹。
常青一扭身躲过加洛的攻击:“别踹了,你不觉得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么?”
加洛抬头,发现何茶正一脸诧异地俯视二人,先头部队,已经快从架子上爬下来了。
“那还不快走!”加洛不管常青,一抬腿已经窜出两丈外。
“哎,等等我。”常青跌跌撞撞地跟上。
跑了两步之后,眼见着何茶率领着众打手紧随他们这两个半死不活的逃亡者时,加洛就不对他们能够逃脱报以希望了,但是常青却拖住加洛,朝丛林深处跑去。
片刻,当俩人藏在一处凹地,而追踪的人顺着歧途而去时,加洛知道他们居然完成了这几乎不可能的逃亡任务。
“挺厉害嘛,这都能让你跑了。”加洛用胳膊肘撞了下常青,赞许道。
“哎呦,轻点,你刚才踢的地方还疼着呢。”常青捂着肚子弯下腰,同时决定坚决不拿偷了王员外老婆,被五十个王家家丁堵在一个只有四户人家的小村子里,顺利逃脱的经历出来炫耀,只是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运气,运气。接下来咱们去哪?”
“找官予君去!”加洛果断地决定,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被人欺辱奴役是官予君不负责任、放任她不管结果,所以,这笔账要找他连本带利地算回来!
但随着追逐人群的远去,常青多年来被培养起来的逃脱本能就随之消失,顺便跟着溜走的是他们的运气。然后,加洛那种叫做“路痴”的本能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了。
经过大半夜在山林里的乱转悠,黎明时分常青终于认透了加洛的面目。
“姐姐,你根本不认识去京城的路吧?”
“胡说,翻过这座山,趟过两条河就是。”加洛嘴硬。
“那这座山是……”常青穷追猛打。
“这是,”加洛绝望地看着周遭雷同的翠绿,突然在茂密的树丛中发现了一个斑驳陆离的牌子,“大青山!”
“就是这,没错!”加洛决绝地一脚踏入大青山界。
而常青,则带着一腔盲目信任,跟随着加洛开始了大青山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我痛恨写黑暗场景!
我的短篇。《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