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1 / 1)
“我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做任何的评价,你选择的路于我而言,完全不是我能够想象的!”我苦恼的看着远方,“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
“我每次都是在用你的立场来了解你的感受,可是你怎么就没有想过这样对待我呢?”他有些激动,声音不免颤抖,“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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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阿姨坚持要自己去挑选爸爸的墓穴,所以那位工会的阿姨也就跟着一起去了。疲惫不堪的我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睡一下了,于是和负责张罗的另外一个阿姨打了招呼,独自进屋躺下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在肿胀着,疼痛在全身叫嚣。柔软的床铺让身体暂时得到了一点休息。但是我没有想到,身体上的疼痛和疲劳暂时减轻一点以后,大脑却如上了发条一般,刚刚经历的所有的事情,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现了出来……让我得不到一丝的宁静。
我闭上酸涩的眼睛,强迫自己停止思维。可是越是刻意的去避免,越是不断地回忆。我感觉自己的脑壳里面似乎有一面大鼓,不断的在敲击着,一刻也不能停息。
就伴随着头疼和疲惫,我感觉自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门外似乎不断的有人进出,客厅里此时吵杂不安的让我心慌。大尾大尾的红色的金鱼在鱼缸中游动着,微亮的灯光下,可以看清房间的大门开着一条缝隙,刺眼的白色光线从门缝中如利剑般的穿透过来。争吵声,是爸爸和妈妈在争吵。我害怕的站在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去。只看到爸爸的背影,妈妈却是正面对着我,她的言语激动,脸色潮红。
“不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妈大声的对爸爸吼叫着。
“就等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爸爸哀求着。
“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又有多少失败的手术?”妈妈看着爸爸的脸,激动的说,“不行,绝对不行!”
“我明天开始就尽量的推,你不要再逼我了。”爸爸还在做努力。
“不行,你的情况以后都不适合进手术室了,如何做学科带头人!”妈妈说,“我不能再让你继续这样害病人了!”
说完妈妈扬了扬手上的一个大信封,转身往外走。爸爸激动的去抢夺,争抢之间,我看到妈妈转身踏空了家里的复式台阶,滚了下去,倒地的时候,我听到了玻璃茶几的巨大的破碎的声音……
我只看到爸爸慌乱的背影,趴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推搡着仰躺着的妈妈,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妈妈瞪着的双眼渐渐失去光芒,然后就是一条暗红色的血犹如毒蛇一样蜿蜒向前,越来越长,越来越粗,蔓延着向我的方向扑过来,我满眼是刺眼的红色,鼻子里充斥着浓浓的甜腥味道……
“不!”我喊叫着,惊恐的想拉开门,但是我的双手只是徒劳的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满头大汗的坐起来,发现屋子里面一片黑暗,剧烈的心跳声和喘息让我感觉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
轻轻的敲门声,汪阿姨有些泪眼朦胧的打开房门,“蕙蕙,你醒了吗?”
“是的!”压制着剧烈的心跳,深呼吸一下,沙哑的声音并未引起汪阿姨过多的关注。
“我已经选好了你爸爸的墓地!”汪阿姨打开房间的灯,刺眼的白光顿时让我的眼睛没有办法睁开,“傻孩子,你不要哭了,看你的眼睛肿的……”说完她却开始跟着落泪了。
我默默地低头,调整着才从梦魇中恢复过来的神志。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我安慰自己,想让一切变得合符逻辑。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汪阿姨变得如此亲近。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同时失去了至亲,所以同样的感受让我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能够互相取暖,能过互相鼓励着走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期。
连续2天的混乱在爸爸的骨灰入土时刻戛然而止。纷乱的情绪在嘈杂而忙碌中变的如薄薄的纸,轻轻一撮,便泄露无疑。保持着和汪智永的联系,机械的回答他电话中问的每一个问题。方润祺在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毫无意外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冷漠的看着他忙碌、张罗,听到旁边不时有人好奇的打听他是谁,有的人回答是我单位的同事,也有人猜测他和我的关系匪浅……我一次都没有主动解释,因为他来不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麻木的看着汪阿姨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个阿姨合伙拖拉着她。方润祺就站在我身边,我感到他的手此刻正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臂,仿佛随时准备着提防我的失控。但是异常安静的我,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整个仪式我都非常冷静,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我也感到了别人奇怪的眼光,但是我现在的状况,实在没有力气去顾及别人的看法。
虚脱般的躺在床上,天已经早就黑了。汪阿姨因为疲劳和悲伤的双重打击,沉沉的睡了过去。我进屋以后,安置好汪阿姨,便头也没有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睡意也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蒙上被子,仿佛不看、不听,就真的能够不想……
隐约听到敲门声,我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等着那个敲门的人放弃。可是在敲门声消失没有一会,我感觉自己的床铺外沿微微有些下陷,有人已经轻轻的坐在身边,可以感到他的体温正穿过被子,微微刺疼我的皮肤。
“蕙蕙,你睡了吗?”方润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并没有开灯,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睁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说起来蛮好笑的。”他不顾我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自顾自的开始说话,“最艰难的时刻却是现在我最怀念的。我经常会走神,想起你被我逼着大中午去测量走线路,然后中暑被我背回寝室,还有那回工地遭洪水,你半夜拖着那么大的雨衣,下来想帮我的忙,后来又被我吼回家。还有你逞能,在帮别的工地抢险的时候,把自己差点病死……我以为我和你都不会想过那样艰苦的生活。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段总是那么鲜明。我想让自己强大起来,我想让你做我的女友以后,至少不应该再在工地漂泊了,难道我的想法错了吗?”
我僵硬着不动,想象着黑暗中他的眼睛是不是能够看穿一切。也许人人都应该被物质所左右,但是恋爱中的女人就是另外一种奇怪的动物,可以被冲昏的头脑指令着,宁愿陪着一无所有的男人走天涯,也不要做三宫六院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