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流眼泪不值得!”我望向远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理智和坚定。
“很多事情,都是明明知道不对,但是还是一定会去做的!”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因为我们是人,而且我们只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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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方润琪和章胜都有点过于了,因为通过我的观察,邵监很少过来和我说话,见面只是很客气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已。
半夜桩基队的施工负责人打电话给我,说:“苗工,有一根桩已经到位了,你来测一下孔深吧!”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方润琪有的晚上是会被叫到工地工作的。当我穿戴好,准备打着电筒出门的时候,发现章胜已经出院子门了,我赶紧叫住他:“章胜!你要下去吗?”
“咦?”他不解的看着我,说:“你起来干什么?”
“桩基队通知我成孔了,要我测孔深呢!”我笑着轻轻的说。
“快回去吧!方经理交代我了的,可能是那个桩基队的队长搞错了,以为方经理走了,才叫你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去呢?”我很不解的问。
“我老早和施工的说了,成孔了就打电话给我。”他轻轻的解释,“再说方经理也说大概半夜成孔,他那个电子猪脑里面存储的东西可多了!”
看着章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不禁为自己能够遇到如此照顾自己的人而庆幸。可是还没有等我从感恩的感动中醒来,我已经快被蚊子抬走了。我有点点狼狈的逃窜回自己的小屋。也许这个地方确实没有城市的环境舒适方便,但是在这里呆着,至少我的心不再有那么多无谓的压力。我仿佛又回答了儿童时代,认真的学习每一件事情,做错了,就承认做错了,改正就是了,不必担心影响了谁,或是担心影响了自己今后的“前程”。我有时候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想得通通透透的,现在我已经是到了“最坏”的处境,还有什么能难倒我呢?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呢?所以我不必担心任何东西,只用真真切切的看待自己和身边的所有就行了。
方润琪只离开了三天便回到工地,他没有给我带什么吃的东西,当然我没有觉得失望,因为本来就只是一句玩笑而已。我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晚饭后,他没有准时出现在电视机前,观看他一直很喜欢的AC米兰踢联赛,这个让我看出他心事重重。我暗暗注意到他拿出一包烟,默默地点燃,然后乘着大家不怎么注意,悄悄的走到大门口,背着大家开始抽烟。我看着他的背影,感到有点压抑,他一定正在为什么东西痛苦着,否则不会给我这样悲伤的感觉。
我的电话想起来,是桩基队的队长:“苗工,方经理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有一根桩差不多成孔了,你能现在下来看看吗?”
“好!”我一边果断的回答,视线一边搜索者方润琪。刚才还在门口的,怎么一转背就不见了呢?
于是我回屋子找到手电筒,快步朝大门走去,一列火车刚好轰鸣着从大门口擦过。院子外面的玉米地边,我看到方润琪的侧影。他正在专心的听电话,火车的上的窗子投下的光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脸,眉头紧锁,一副异常痛苦挣扎的样子。轰鸣声过后,我听到了他激动地喊叫声:“你一定要这样狠心吗?我真后悔认识了你!我不会再求你了,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一定会为这个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
我匆匆的瞥了他一眼,赶紧装成一点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快步穿越铁路,赶紧向桥下赶过去。
我到了钻机旁边才缓过神来,快速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拿起测绳,小心不让泥浆溅到自己身上。
当我完成工作,打着手电筒,仔细的照着路向上爬坡的时候,他正好站在桥台的边上,呆呆的看着桥下灯火通明的忙碌的工地。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他倒是先和我说话:“到位了吗?”
“是的”,我一边回答一边奋力的攀爬,他伸手拉了我一把,我也便稳稳的站在桥台边。
“我一直以为女人比男人要心软,可惜好像我错得比较离谱。”他趴在栏杆边,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天际,突然说话,好像是在对我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确实错得很离谱,心狠不狠,和男女性别应该是没有关系的。”我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对待身边的人都很宽容,可是偏偏轮到我的时候,就变得有点斤斤计较。你说他狠心吗?”
“是呀,这个只和对象有关。”他闷闷地抽烟,一口接一口,最后好像下定决心一样,扔掉烟头,鞋底狠狠地踩灭它,“我的未婚妻今天打掉了我的孩子,而且她说要离开我,去嫁给那个已经当上处长的同学。”
我转头看到远远地一列火车向我们这边扑过来,刺眼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我依稀看见他的眼角微微反光,瞬间便滚落下来……列车通过的时候,我感到自己不自觉的抓紧栏杆,强风好像要将我卷起,短发鞭子一样的抽打脸庞,一阵一阵麻麻的疼痛。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他只是眯着眼睛,等待着轰鸣声远走。似乎只是一瞬间,我们都陷入了黑暗中。也许正是刚才的轰鸣,衬托出现在的静谧,连微风吹拂过脸庞的声音我都可以听见。我很想和他说点什么安慰的话语,但是我只是像搁浅在岸边的鱼,开合了一下自己的嘴,却硬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回去休息吧!”他缓缓的说,“我已经好多了!”
“好!”我有点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穿越铁路,准备进大门的时候,我借着驻地大门口的灯光,再次看了看他的背影——一片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