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我爹给我起这个名字好有深意的!”我故意夸张的挥手比划了一番,“描绘祖国大好江山,描绘我的美好生活!”
“哦!”他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一脸严肃的说:“这么说你爸爸是搞设计的,且不说图纸有没有什么问题,施工单位好像没有选好,要不怎么感觉设计意图和看到的成品有点文不对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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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床上,并且有汩汩的空调的凉风在我头上吹拂。最先进入眼帘的是章胜焦急的脸,然后他冲着旁边喊道:“好了好了,已经醒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因为感觉自己汗流浃背的躺在床上很不习惯。方润琪递给我一杯凉水,说:“喝点水吧!”
“我怎么了?”我一边接过水,一边自问道:“怎么突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呢?”
“刚才忘记告诉你,走线路最忌讳盯着铁轨向前看,加上刚才温度高,可能有点中暑,晕倒的可能性就更加大了!”方润琪有点懊恼的说。
“哦,我以后要注意了,是我太没有经验了!”看着他一副惭愧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自己也做了一下检查。
“怪我没有想到,你从大学毕业以后,就在办公室上班,工地的艰辛是没有体会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让我对他刚刚生出的一点好感,被连根拔掉了。
“是的,那是因为我运气不错!”我有点不甘示弱。
“是呀,老周要是不走,你就不会陪着我们日晒雨淋的了!”他笑了笑,脸上很纯净,看不出讽刺的味道,可能真的是发自肺腑的一种感慨,看来我刚才是过于防备了。
我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低下了头。他可能发现了我复杂的表情,陡然发现自己是不是伤害到我什么,有点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说:“你先休息吧,下午你就不要出去了!”
我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头倒是不疼,可是感觉脑子懵懵懂懂的,有点不太清楚。恶心想吐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我看到他将人丹放在我的桌子上,于是仔细的阅读了一下说明书,倒出来几颗,按照说明书上写的,将它们放在舌头下面,然后静静的躺在床上。人丹苦苦的味道弥散整个口腔,我努力地忍住,然后生出一阵清凉,渐渐从口传到大脑,最后是身体。
晚饭的时候,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几个老师傅关心的问了一下,章胜在饭桌上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方经理今天中午的狼狈样子。
“你们不知道,方经理一边背着苗工跑,一边冲着我喊,‘快点帮忙!帮我去把仪器扛回来!’苗工,你可是要知道自己的重要性,那个仪器几万块钱,一直是我们方经理的心头肉。有一回测量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在桥墩底下,火车来了,一阵强风刮过来,他光抱着仪器,眼睁睁的看着我从墩子上滚下去,都没有搭一把手!把宝贝疙瘩随意的扔在路边,看来他真的是害怕得不得了!”
“你说的最后一句倒是实话,我看着她的脸先是红的,后来都发黑了!”方润琪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说:“和猪肝一个颜色,我当然害怕了!”
“你肯定做了一大顿思想斗争,才决定将仪器放在路边,先将我救回来吧!”我也不甘示弱,加入了调侃他的行列。
“是的,你不知道,我们这个项目部有多穷,上面都不重视,就是这个仪器是最好的,我总不能没一点家当吧!”
“农民看到这个也不会要的,又没有用,卖废铁都不值钱!搬回家还挺沉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一般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做!”一个老师傅开心的一边喝酒,一边搭腔。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吃苦耐劳”感动了方经理,还是最近他真的心情好,总之这次以后,他对我和颜悦色很多。以前能够不和我说话,就尽量少说话的他,现在还会在和我一起走线路的时候,扯扯家常,说说这个的趣事,那个的糗事。在工地生活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工地是个几乎全是男人的世界,大家没有事情干,无聊的时候,也会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是非。——谁说八卦是女人的专利,工地的男人们最喜欢看报纸的娱乐和情感纠缠版,而且看完了以后,饭后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的事情是屡见不鲜的……
不过说起来,这个也实在是不能怪他们,工地的生活很枯燥,尤其是目前这个工地的现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到了晚上,周围漆黑一片,要是赶上没有月亮的夜里,那叫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喜欢打麻将的就凑在一堆打麻将,不喜欢的只有对着没有几个台的电视,三五成群的聊天抽烟。
方润琪很喜欢看足球,他因为看不上比赛,只能要求材料员到城里去采购物资的时候,给他买一份体坛周刊。章胜和村子里面的电工混熟了,他告诉方润琪可以将电工家闲置的“电视接收器”租来。方润琪仔细了解了一下具体能够收到的频道,很快便做出决定,要材料员到镇子上面去问问价钱,看是租了便宜还是买一个划得来。
没有几天,我们便看上了卫星电视。频道很多,我们看得懂的频道比看不懂的少得多。这个电视机让我第一次看到了什么是“能歌善舞的民族”,——有个频道,也不知道是印度还是巴基斯坦的,24小时滚动播出歌曲,什么时候想听歌,那里准能满足需要。
频道多了,就出现了一个以前没有出现的问题,——饿汉子不知道饱汉子山珍海味难得做决定,也是痛苦万分。有人喜欢看打仗的,有人喜欢看新闻,更有甚者,几个老师傅很喜欢看唱戏,经常刚刚还在“噼里啪啦”的解放哪个地方,一会便是锣鼓喧天的要“斩驸马”。遥控器成了晚饭后兵家必争之物,台长换了一个又一个。我刚开始还是兴致勃勃的加入看电视的行列,可是坐了大概一个钟头,居然没有搞明白我在看什么,平均每个频道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刚开始还想着,也就是混个时间,反正在床上躺着也就是躺着,可后来,因为屏幕总是在不停的闪动,又没有情节,我的眼睛开始吃不消了。
周五晚上,方润琪煞有介事的在晚饭的餐桌上,将我们十来个人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小小的“茶话会”,排出了“台长值班表”,每个人都做一晚上的台长,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其他人不得有意见。我是非常同意这个方案的,大家少数服从多数,很快便通过了这项“利国利民”的决议。从此以后,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大家可是“和谐”多了。但是后来我发现方润琪非常“□□”的将每个周六晚上,定给了自己,周日晚上定给章胜。那个小子“拍马屁”功夫还是挺炉火纯青的,立刻就“领会了领导意图”,周六周日两天晚上,我们只能看着十几个无聊的男人,争抢一个皮球,然后时不时,还要听方润琪慷慨激扬的喊“好球!”,或者懊恼气愤的骂人。
我十分不能理解,又不是我们国家的足球,他犯得着这样激动吗?足球这项运动,对于非球迷而言,是永远无法理解的疯狂;而对于球迷而言,那是渗入骨髓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