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1 / 1)
结果隔了两日,他就跑来找她。“小姐,已经找到了买主了!”
“是德玉楼的老板。小姐大概不知道,他们是全国做首饰的大家,本来只在邻县有个小店铺,但是我那天拿着首饰去问的时候,正好掌柜的说他们大东家在,就拿进去看了看,然后又出来问东西有多少,连价都没喊,就一口答应都要了。”
说完,丘思道拿出一迭银票,“足有三万两呢!”
丘夜溪简直是喜出望外。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想着无论如何也难以度过的难关,居然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有了这三万两银子,不仅账面上所有的漏洞可以平掉,最近城内流行的疫病也可以有钱去买药治病了。
“从今日起,封锁城门,尽量减少城内外的进出。”她很快下达指示,“军医最近已经诊断出这是一种很少见的疫病,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但是人与人在一起传染的几率会很高。若是京中的人来了,就和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先住在城外,总之,尽量减少城内病人和外人接触的机会。”
丘思道点头,跟着提醒,“小姐,您最近也别总是往军营跑,那里病人最多,疫情最重,您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办?”
她不在乎的笑笑。“没事,我自小身体好,从来没生过什么病,不在这个时候多为将士们忙一忙,这个将军岂不是白当了?”
刚刚立下豪言壮语,丘夜溪当晚就体会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
晚上从军营回来,她就觉得身上寒一阵热一阵的不大舒服,和军医探讨病情那么久,她知道这就是此次疫情的发病征兆,心中紧张,立刻吃了一些草药,希望能把病情镇压下去,但是到了深夜,这病却变得越来越重,她已经开始浑身疼痛,甚至下不了床。
丘思道急得连连顿足,“这可怎么好?我就说不让小姐去军营了嘛!”
她咬着牙,不忘嘱咐,“道叔,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娘,免得她惦记。就说我有事要留在军营处置,今天晚上没有回府。”
“将军府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能满得过谁?”
“若瞒不过,我干脆搬到军营去住,也许以毒攻毒,反而能好。”她还在安慰他。
丘思道急忙按住她。“小姐,您就别逞能了。这样吧,您今天留在这屋内,我叫人去给夫人送话,然后要府中知道消息的人都封口,若是夫人不计较,也许能瞒得过。但是这病一来少则七八日期,多则十余日,您总不能在夫人面前一失踪就是十来天吧?”
“能瞒得一时是一时。”丘夜溪牙齿打颤地说。
她不能让娘知道她病了,父亲死时,娘就伤心欲绝,若是她再出点意外,娘肯定受不住这连番打击。
最要命的是,京中已经传来邸报,说是五天之后那队巡查京官就会到达龙城,到时候,她就是病得死掉,也要强撑着处理这件事。
时间,真的不多了
也许因为从来没有生过大病,所以丘夜溪不知道病起来会这样痛苦。先是浑身冰冷,无论怎样盖被子都挡不住那种寒意,然后就是出汗,汗水几乎湿透了身上身下的被褥,而那种疼痛盛入骨缝之中,让她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生病的将士,在战场上受伤都可以不吭一声,这一次却一个个面色惨白,痛苦申吟。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为了不把病传染给别人,她不让任何人在房中服待,所以,即使想喝一口水,现在都拿不到。
她全身蜷缩在一起,不住地颤抖着,脑海中拚命想象一些美好的东西,希望可以让自己分神。
爹教她的那套玄武剑法,第七式她还练得不够瞧纯熟,爹说是因为她杀气太重,不会变通的缘故。可她不懂,学剑难道不就是该杀气冲冲才有所成吗?
娘身边那双雪白的母猫,这些天该产幼崽了,她都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她很喜欢那猫慵懒的样子,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嘴边总像是挂着笑,懒洋洋的,一副大爷的样子——好像一个人
还有厨房做的菜,她近来最喜欢的是白糖红果,尤其用冰糖镇过后,那种又凉又脆的口感,倒是和冰糖葫芦有几分相似
冰糖葫芦,若是此时能喝上一口冰糖水,该多好
她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忽然间,所有的片段记忆都拼凑在一起,拼出了一张人脸——
曹尚真!
她霍然一震,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近日来,她做事总是心神不宁,也常神游太虚,再不像以前那样坚定,原来是与这个人有关!
她写字的时候,会想到他在她耳边唠叨叨讲着官为人之道,又帮她撰写折子的样子。
她骑马射箭的时候,会想到他故作不懂武功,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狼狈样。
连她吃饭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找东西替代冰糖葫芦的味道,只因为他说,那是他思念她的味道。
真是瞎说!一个冰糖葫芦,怎么会和思念人的感觉相同?但他的话就像是让她着了道,中了魔,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那个贪官!那个祸害!怎么会把她害到这步田地?!
“曹、尚真!”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希望借着这股子痛恨,压制住房身上又一波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