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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太监随之抬头,不是绣言又是谁?
她的眼圈熬得通红,紧紧的抿着唇,像是在压抑着喉咙里的泣声。
我轻轻叹息,挣扎着要坐起来,她赶忙跑过来扶起我,“主子小心!”
关切满满的一句,让我的心不禁为之柔软。
“你怎么还在这儿?
浣衣局不用回了?”
竹言一面替我整理着衣衫,一面回道,“奴婢是皇上秘密下旨调过来的。”
“哦?”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前日皇上来西院后,便调了奴婢过来,德禄公公说皇上惦念着您的身体,还是让奴婢过来伺候主子。”
“那着太监服是为何?”
“当日明里遣了奴婢去西院,恐朝廷凌家势力再借此举生出事端,所以便做了如此安排。”
呵!总归还是顾忌着,还是不能将我梁迟沐摆正台面,即使有一次他当着众臣的面那么温柔宠爱我,不过一个安心,我却傻傻的以为真的得到全部。
我忽然有些想笑,怎么突然将自己从迷雾的棋局,虚假的温暖里救出来,我就偏执的以为那些过往,那些洛梓轩宠爱我的过往都是带着别样的目的呢?
因着昨日大雨,今日天气着实凉爽得过。
秋风缓缓吹过,带着别样的凄凉。
竹言陪着我在廊上站了小会儿,我便觉得身子乏了,又喝了大碗的浓黑药汁,便沉沉睡过去。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晚上偶尔醒来,纪梓延皆陪在身侧,看着我轻柔的笑。
我想着他答应我去见凌月悠,他虽一直说好,但道如今我的身子虚弱,再加上天气阴寒,怕优昙蛊蛊毒发作,所以得挑一个阳光晴朗的日子。
可这些天要么是阴雨绵绵,要么是秋风瑟瑟,当真没有一个好日子。
我有些无奈又有些莫名的兴奋的等待着。
杨素儿最近几日都未曾踏足过我的屋子,而每天依然有宫人送来大堆的衣服。
我时常从窗外看到箩芯红肿着手从井里打水上来,又费力地用石杵敲打。
有时候箩芯会无意抬头,撞击我的目光后微微一怔,然后眼睛里流露出哀求委屈的意味。
诶,洛梓轩此举为累坏我,却不想莫名牵扯了个小丫头受累,有时候是在过意不去,便也会叫绣言帮着她洗洗。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过了大半月,因为每天喝纪梓延送来的补药,我的身子已恢复了些许精神气,连苍白的脸庞亦是恢复了红润。
小腹里的莫名热气也渐渐消失,除了在天气最为阴寒的几日,我的肚子会莫名绞痛外,身子倒也爽利。
这天晚上,我睡得稍浅,几乎在纪梓延推开门的同时,我就睁开了眼。
他愣了愣,而后笑,“精神气这么足,看来这些个药还是多有用的。”
我笑笑,他又道,“既是这样,那么今晚我带你去见她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终成空(二)
无星无月的夜晚,留了绣言在西院随机应变后,我和纪出门去。
走了一小段,忽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响,以为是风吹的,便也不甚在意,疾步向前走去。
漆黑夜幕,御花园里的树木丫枝呈现出一副怪异的景象。
我微微有些心惊,竟突兀想起苏芸生流掉的孩子,身子更是骇得一颤,手不自觉的一伸,拉住了前边的纪梓延。
他的脊背稍稍一僵,步子顿了顿,我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要松开手,他却兀地抓得更紧。
我怔了怔,而后对他道,“走吧。”
已经决心要孤独半生的人,难道还会为这样突兀到来手心的温暖而犹豫么?
呵!我已经不是当年一心只求温暖的梁迟沐,辞别洛梓轩,内心对梁家的愧疚忽然汹涌如潮水冒出,背家叛国的梁迟沐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忏悔,青灯古佛,超度所有梁家人。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只记得跟着纪梓延身后绕了七拐八拐的小径后,漆黑遍布的眼帘里终出现一点光亮。
这也是个颇为破败的院子,廊上宫灯昏暗,院中杂草丛生。
突兀进去,还以为这里是荒废的院落。
洛梓轩,你不是不愿将凌月悠打入冷宫的么?
怎样又在逼不得已后还让她住在这样的院落里?
难道你已足够势力可以抗衡凌太师了?
“太后坚持。”
“嗯?”
我转过头,纪梓延漆黑的眼眸映着烛光,倒显得温暖明亮,他只是看着我笑得轻柔,那笑容却掺杂着太多东西。
我不由一时看愣了眼。
“我说,让凌月悠入住这里,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
我正打算问他关于太后对凌月悠承诺的自由时,忽听得一阵空灵地声音自不远处的屋子里传出来——唉哟……
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柔情的日子里生活得不费力气只要和你在一起唉哟……
我说我说我要我们在一起柔情的日子里爱你不费力气傻傻看你只有和你在一起不像现在只能遥远的唱着你凌月悠,你依然还在伤心你和洛梓轩无缘而成的爱情么?
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下,而后松开——这个表面洒脱,看起来什么都大而化之地凌家千金,却总能唱出一首首深情缠绵的曲子。
似乎在不同环境下,她都能找到适合自己心境的曲子,或哀怨,或欢喜,自顾自地唱得欢畅。
我松开纪梓延的手,朝屋子走近。
隔了紧闭的门,我的心莫名随着凌月悠的轻唱而轻微犯疼,窗子上凸显着的剪影亦是颤颤。
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消散。
“小姐呀,您真地不感到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
凌月悠的声音透出疑惑,仿佛她的丫头问的是个多么奇怪地问题。
“怎么能不后悔呢?
您明明那么爱皇上,现如今待在这个地方。
以后还能凭借什么引得皇上的注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