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第 109 章(1 / 1)
子若的话,我想了好久,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可以得到我,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即使在江湖上有再大的势力,也无法与朝廷的对抗,虽然我现在不是秦王妃,但是楚谕再次向靖清王府提亲的事却是整个京城都津津乐道的。
那是我刚被无罪释放的第二天,楚谕就备了几乎半个□□的财富做聘礼向我的王爷爹爹提亲,搬运聘礼的马车有几十辆,长达五里,占了半条京道。
楚谕的意思是让我同昊湘效法娥皇女英,平起平坐,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毕竟昊湘是正式册封的,不能无缘无故的废掉她的王妃封号。
我清楚楚谕的难处,但是我还是没同意,或许从他娶了昊湘的那天起,我就想离开他了。
还是王爷就已经不得不纳妾,那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岂不是要娶更多的女人,身为帝皇,是不可以独宠一人的,更何况是独娶一人。
叹了口气,又想的远了,每次一想到楚谕的事,就越想越多,我拉回思绪继续想子若那句话的意思。
莫非他的意思是……
可是目前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而且他在朝中一点势力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还是让楚谕小心些,我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了□□。
……
燕仁帝二十四年春,我一如往常的抚琴看花的时候,皇宫一夜之间传出了一个重大消息,那一刻,我明白了子若笃定的原因。
燕仁帝二十四年二月初三,仁帝驾崩,查出是太子投毒弑父,被判车裂,证人便是他的好友我的哥哥——哥舒阳。因为没有传位遗诏,太子又犯了死刑,余下的皇子都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看来最有希望的便是楚谕,拥有秦李两家的支持,又有部分兵权,比其他皇子看起来具有十分明显的优势。
但皇帝驾崩前一夜,李家家主右相李迁便暴毙,由其弟接任家主之位。在商定继任者的时候,秦李两家突然倒戈推选了二皇子楚诺,哥舒家以武力威胁意见不一的朝臣,还有一名三国元老因为不甘屈服,撞死在了宣徳殿的龙柱上。
虽然很多朝臣都觉得应该楚谕即位,但是秦李两家却翻出了很多楚谕失德的事,其实那些事都不算什么大事,对于一个一心要当皇帝的人来说,哪个手上是干净的,楚谕所做的比起太子和楚谚来已经少了很多,但被有心人一搅合,小事也变成了大事,再加上哥舒家的军队将宣徳殿围了两天两夜,很多年纪大的老臣都晕了过去,最后被迫同意楚诺即位。
楚谕作为曾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按照历朝历代的做法,该是被第一个铲除的,就连他的子嗣都不能放过,但是楚诺却没有杀了他,而是关进了狱中,迟迟没有作出判决。
等皇帝的葬礼弄完,楚诺坐稳了皇位,第一件事便是迎娶我为皇后。
朝中很多大臣都反对,一来李婉月是楚诺的结发正妻,皇后的位子说什么也轮不到别人头上;二来我曾是秦王楚谕之妻,楚谕尚是罪臣,我却被封为皇后,怎么的也不合礼法。
听说这个消息时,萧墨马上决定带我离开。但是楚谕在子若手里,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走。何况以子若的心狠手辣,连父亲和大哥都能下得了手,没道理会放过楚谕,他不下手的原因恐怕正是我。
……
子若亲自坐着御辇,以銮驾卤簿仪仗来飘香苑迎我进宫,摆场很是盛大,静鞭开道,后面是青铜制的大小不一的品级山,品级山后是红、黄、白、蓝、绿五种色彩云旗,云彩旗的边上是雷纹的旗,也是五色的,之后是日月星辰旗,各种旗帜后是团扇,麾金节,五色华盖。
大驾卤簿的王公、大臣、官员、侍卫、亲军校、护军校,共计250人;亲军、护军652人;字旂、头尉、旂尉、民尉1200人,署史46人,执事4人,队伍庞大,其盛况可想而知。
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我站在楼上,看着苦笑。
子若摆这么大的排场,是做给我看呢,还是做给天下人看呢?
子若亲自下车,扶我上了车后,才跟进来,队伍浩浩汤汤的回了皇宫。
“兰,看到了吗?这就是天下,属于你我的天下。”
站在最高的楼层上,子若在我身旁望着脚下的万里河山,感概着说。
“皇上,这江山是属于皇上您的,臣妾是罪臣之妻,皇上不必顾念旧情,还是尽早裁决,臣妾也好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够了!”子若转过身,眉峰紧蹙,眼中是盛怒的火焰,他紧紧盯着我说:“皇上皇上,在你面前我从来没有自称过‘朕’,你也不必装出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你是我爱的女人,不是什么罪臣之妻,你早就被楚谕休了,你即将成为我的皇后!”
“臣妾不敢,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妾罪孽深重,身份低贱,无德担当如此重任,皇上还是另寻贤良淑德的女子,方可安天下。”
子若的眼睛眯起来,阴森地说道:“你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做这个皇后是吗?”
“不是不愿,而是无德堪当,李贵妃与皇上伉俪情深,出身高贵,品行端正,才貌双全,正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以臣妾看,这母仪天下的重任非她莫属。”
“不必说了,兰落语,朕要谁做皇后是朕的事,你还没这个资格替朕做决定。”说罢衣袖一甩,子若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恭送皇上!”
当天晚上,子若又来了我的寝宫,说是带我去见一个人。
去见谁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那个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人。
夜色正浓,没有星辰,月亮也是朦朦胧胧的一片,一盏盏宫灯像幽灵一样泛着冷光,被风吹的左右摇晃。
路上没有人说话,因为皇上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静悄悄的只听到夜虫的鸣叫和寒风呼啸的声音,“呜呜”的鬼叫一般,听的人浑身起毛,气氛便显得紧张而诡异。
子若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不远不进的跟着,走了一段之后,他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恼怒与不耐地说:“我又不是恶鬼,你怕什么?过来!”
我踌躇了两下,磨磨蹭蹭的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子若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子若的眼中闪着光,不知是不是夜风清冷,连他的眼睛一并都是那样的冷,我不自觉的抖了抖,低下了头。
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鞋,虽然是黑夜,依旧可以看到上面的盘旋的龙纹,想要飞起来一般,我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他的手伸过来握上我的,没有说话,沉默的继续往前走,不知怎么的,沉默不言的子若比起他生气的模样显得更可怕,我不敢甩开他的手。
地牢比起天牢来环境好不到哪里,甚至更糟,因为地牢中有各种刑具,像是地域一样。
楚谕被镣铐锁着手腕脚腕吊在墙上,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只是或许吊的时间久了,显得很狼狈,衣服脏乱不堪,头发上有草叶子,有几缕头发掉下来,脸上因为多日没有清洗,脏污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多日不见,楚谕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颧骨凸了出来,下巴很尖,衣服松松垮垮,手腕上被铁链锁着的地方有一道青紫的勒痕。
心里像是灌了醋,酸的几乎要融化五脏六腑,那个玉树临风,威风凛凛的楚谕,我的楚谕,怎会折磨着这般模样。
我甩开子若的手跑过去,捧着他的脸轻轻唤道:“楚谕,楚谕,你醒醒,云儿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可是叫了半天,楚谕依旧没有反应,我愤怒的转头,盯着子若质问道:“你没给他吃饭吗?他怎么会瘦成这样?”
子若淡淡的笑,并没有因为我的指责而有一丝怒气,而是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脸说:“这个兰儿可是冤枉我了,他瘦成这样可全是你的功劳。”
我不明所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等他说下文。
“你不肯回□□,楚谕为你伤心欲绝,萎靡不振,日日茶饭不思,借酒浇愁,早就变成个没魂的躯壳了,连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皇位都无心争夺,倒是让我觉得这位子来得太容易,反而没了意思!”
我震住,转头看着颓废不堪的楚谕,他变成这副模样竟是拜我所赐吗?那个意气风发,英俊威武的楚谕,那个雄心勃勃,永不退缩的楚谕,那个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楚谕,其实从遇到我的那一刻,就变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堕落到如此地步。
“放了他吧,他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我淡淡的对子若说,却不敢再去看楚谕的模样,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的任性,才会让楚谕这么痛苦。内疚,心疼像野草一样在心里蔓延,汲取着我的生命。
“放了他可以,只不过……”子若拇指和食指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逼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幽暗,像是平静的深潭,但稍不留意就会被黑暗的漩涡卷进去,我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温热湿软的唇吻在了我的眼睫上,像是风拂过一样的轻柔,他的声音细细软软,像是鹅毛落在水面上。
“要拿你来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