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九十九章(1 / 1)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丫鬟失手把饭菜翻倒在了我身上,魔月皱了皱眉,让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
我看着不忍心,向他求情说:“不过是弄脏了衣服,不是什么大事,杖责就不必了,我想去沐浴,让她备水吧。”
魔月轻轻的笑说:“好。”
结果所谓的备水变成了准备洗浴用具,因为根本就不必备水。
魔月寝殿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大厅,隔着七层纱帐,一道水晶珠帘,穿过一块硕大的翠竹宝座屏风,后面是一个水汽氤氲的温泉池。水池是七瓣花形,每瓣花的花尖处勾起,有水流从上面留下来,热气腾腾。水池边缘镶着各色宝石,星光闪闪。
四周墙壁上镶着几十颗夜明珠,所以即使在夜里,不用点灯依旧亮如白昼。
温泉池边有个紫檀木架,用来放衣服和水浴用品,还有一个汉白玉做的躺椅。
魔月带我进来后转身去了旁边的内室,隔着晃动的水晶珠帘,我看到他在里面翻找着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出来了,我紧张的把身体没入了水中,他却看都没看这里一样,在木架上放了什么转身又进了内室,拿了一本书在看。
我松了一口气,划到木架上看到了一套很漂亮的衣服和各种味道的香精。
原来是送这个来了。
抬眼向内室看去,隔着蒸腾的水汽,视线变得朦胧模糊,晃动的珠帘后,他半躺在藤椅上,身下铺着雪白的绒垫,白皙的脸安详宁静,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漆黑柔滑的长发垂下来,显得慵懒散漫。
这样看着,那张平凡的脸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宛如月宫仙子。
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比喻?他明明是个男人,还是个长相平平的男人。
收回视线,我专心的洗好身体,起来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珠,穿上了衣服,一抬头,发现魔月已从内室出来,就站在珠帘外看着我,眼神专注而热烈。
我吓了一跳,仔细想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有没有看到……
脸不自觉的开始发烫,我转身想要跑出去。
手腕被他抓住,我疑惑的转头,一个毛巾就落了下来,然后他的手覆上来揉搓着我的发。
“这么老是冒冒失失的,天有些冷,不擦干会生病的。”
他像是给阿猫阿狗擦毛一样把我擦干净,然后手轻轻捧起我的发,我不明所以,但是一会儿就看到头发出冒出了白气,不一会儿头发就完全干了,简直比现代的吹风机还管用。
原来武功不只可以用来打架,还可以用来烘头发,我模模糊糊的想。
然后他又取了一件滚着纯白毛边的红色大髦罩在我身上,拍拍我的头说:“去内室待会儿,等我洗完了一起回去。”
我哦了一声,跑去了内室。
内室里一圈都是书架,上面摆着很多书还有古玩,我随手翻了翻,都是些星相占卜,奇门八卦,暗器药理的书,我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指。
等他洗完了穿好衣服叫我出去时,我问他:“你不把自己的头发弄干吗?会生病的。”
他温柔的笑笑:“我希望生病,好让兰儿照顾我。”
结果第二天他果然生了病。他不让任何人伺候他,非要我照顾。我不理他,他就不吃东西不吃药。我说:“身体是你的,你想死就死。”
“兰儿不会让我死。”
“我跟你不熟。”
“但是我爱你。”
“我不爱你。”
“兰儿心肠软。”
第一天,他果然一整天没吃饭吃药,看着他虚弱的身体和烧的红彤彤的脸,我还是答应喂他吃饭喂他药。
第一次,他乖乖吃了。
第二次,他要我用嘴喂,我不答应,他在我怀里撒娇,我走开,他拉住我的手,我回头,他吻上我。
“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他说。
我却是心软,魔月说对了,我看不得身边的人手伤害,无论是楚谕,子若,萧墨,楚诚,还是魔月。
但是即使心软,这种亲密的举动还是无法做出来,我跟他耗着,然后他笑,喝了一口药,然后把我拉过来吻上我把药送进我肚子里,然后他心满意足的笑。
我有些不知所措,空气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糊里糊涂的说了一句:“这样会传染。”
他说传染了改他照顾我。结果我没被传染上,他万分遗憾。
病好后,他说要带我去游湖,说是在床上躺久了,身体都硬了。
船上除了我和他,还有一个艄公,艄公在船尾掌舵,我和魔月坐在船头看风景。
天气很好,晴朗,温暖,有微风,风吹皱了湖水,吹乱了发。
他的发丝被风吹着拂过我的脸,凉丝丝的。
“喜欢吗?”
“什么?”
“这里的风景。”
“很美。”
“想不想一直留在这儿?”
“不想。”
“你这样说我很伤心。”
“我说想是在骗你。”
他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
风景再好,不是你的归宿。楚谕曾这样对我说。
我的归宿在有楚谕在的地方。
即使那里是罪恶的深渊。
即使那里是恐怖的地域。
我愿意与楚谕一起走过。
“给我弹奏一曲吧,我想听。”
我转头看他,他看着远方,眼中还是淡淡的寂寞与孤独。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远处有两个黑点在水上高高低低的飞,偶尔掠过水面,鸣叫两声,声音欢快而轻跃。
“好。”我说。
进了船舱,他拿出了一架古琴。
随意的挑了一首曲子弹,可是弹着弹着不自觉的就唱了出来。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
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
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
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
天上多少云飘过,
地上多少故事成传说。
天广阔,地广阔,
天地痴心谁能明白我。
风中多少花飘落,
雨中多少往事成蹉跎。
风婆娑,雨滂沱,
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就是这样唱了,反复不停地唱,不知是唱给谁人听。
不知道何时,天变得阴沉,乌云压的很低,沉闷的空气压抑的人心情跟着变得低落。
在我没发觉的时候,他已举起了萧,琴箫合奏,奏出的却是更深的寂寞,更重的悲伤。
风变得大了,水面开始变得不再平静。
船滑到的荷风亭,我跟魔月坐在亭中听雨声。
云层很重很沉,绵延万里,布满了天空,因此天气变得很暗很黑,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湖水黑的像墨,起起伏伏,远处水天相接,一样的黑暗,分不清天与地,只觉得空间变得很小很窄,让人喘不过气。
有雨滴被风吹进来,魔月把外袍接下来披在我身上,衣服上还有他温热的体温。
雨下了很久都没停,有人滑了大船来接了我们回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夜,我发现一个重大的秘密,也遇到一件让我绝望欲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