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逍遥（1 / 1）
明羽骑过马，坐过马车，乘船游过湖，驾驶过悬浮车，开过飞艇，乘过飞船。就是没有体验过在大海上航行的滋味。
跟着宋师然乘船出海，是第一次体会到在茫茫的大海上飘摇的感觉。船上的一切对明羽都充满了吸引力，看过了自己的舱房，又兴奋的拖着宋师然，转战到大船的各处参观。
虽然，不能与未来世界的飞船之类相比较，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能造出这么一艘航行在大海中的战船来，其手工，造艺都是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了。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体现了设计者的才智和工匠们的绝佳手艺。
晴空万里的天气，太阳照得木质的船身摸上去暖融融的，船头和船尾处都包有整张的大牛皮，船身各处的锐角上还裹有铁皮，阳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芒。
大船一直向着海天相连成一线的方向前进，天是蓝的，海是蓝的，天上有白云飘过，倒影在海中，波光潋滟中，云影破碎后又组合。有船工每日在闲时，会在船后丢下些食物，吸引着海鸥清亮的叫声一路跟随。海面上偶尔会跃起颇大型的鱼类，从鸥鸟的嘴下挣抢食物。
忽然，明羽开心的跳起来，指着不远处海中的一条流线型身姿的大鱼，叫道：“海豚！是海豚！快看，师然，是海豚啊！”
“海豚？你们叫它作海豚？”宋师然跟着看去，转头见明羽从未如此像个小女孩般的雀跃，不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里常见这种鱼的。我们一丢食物，它们就会跟来。每次都会跟着我们游很远的路。”宋师道然道。
“你知道吗？听说，海豚还会救人呢！”明羽趴在船舷，低首看着海中的海豚道。
“是啊！”宋师然一眼瞥见她脖颈处比细瓷还要莹白嫩滑上几分的肌肤，脑中微有晕眩的感觉。
怔然间，见明羽转过脸来，颊上的淡淡红晕犹带着阳光的气息。立时一醒，笑道：“以前，有位船工在大风浪时，不小心落入了海中。当时，船上的人都在忙碌，并未注意到。等发现时，都以为已经晚了。没想到，是一群海豚将他送了回来。”
“真的呀？”明羽惊奇的睁大的眼，问：“它们怎么将他送回来的？”
宋师然好笑的曲指敲了敲明羽的头，道：“几条海豚轮流用嘴把他推托出海面，一路跟着船游来的。我们见了，再把他拉上来。”
“哦！原来是这样。”明羽抚了抚额头，道：“所以，你们每天都会撒些食物给它们吃？”
“呵呵！这是一个原因。”宋师然看向海面，道：“你不觉得海上的航行太过寂寞、单调了吗？有它们相伴，每天都会开心有趣的多。”
“哦！”明羽一转眼，又问道：“那你们在海岛上的生活不是会更无聊啊？”
“无聊到不会，忙着呢！哈！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宋师然忽然挑眉笑道：“现在嘛！天机不可泄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转头离去。
“神密兮兮的，哼！”明羽一撇脑袋，自顾去看那些海豚在海中嬉戏追逐，优美矫健的身形在碧波下时隐时现，偶尔会跃离海面，划出一道美妙的身姿，引来船上阵阵的喝采声。
风平浪静了几日，老天似不想给明羽太过舒适的生活，总想着兴风作浪一翻。这不，一连几天的阴沉天气，黑沉沉的乌云越压越低，终于，暴雨骤然而下，伴随着啸卷而来的狂风，海浪翻滚而起，一浪急似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船上的水手们收帆的收帆，捆扎物品的捆扎物品，各自忙忙碌碌着。自觉对风浪已有所适应的明羽也上前帮忙起来。
宋师然看着船首处都收拾干净了，又交待了船员几句后，转向后，一路查看过去。至船尾时，只见一群光膀汉子中一个已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的玲珑身影夹杂在内，摇摇晃晃的跑前跑后，帮着搬物捆扎着。
宋师然心中一股怒气升起，她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几个跨步上前，一把拉住正要跑过身边的明羽的一条胳膊，大声喝斥道：“你在干什么？都湿透了不知道吗？”
明羽不在意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道：“我在帮忙啊！一会就好了。”一挣，未挣脱他牢牢紧握的大手，奇怪的转头看去。
“快回去！一会儿着了凉，还要人照顾你！”宋师然一手紧拉住明羽，一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借此转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那湿衣下隐现的浮凸有致的玲珑身体。
被一路拖着回到舱房中，舱门在身后“呯”的一声关上。房内慢慢解衣用干布擦拭身体和头发的明羽，不满的嘟哝道：“真是的，这么粗鲁！”
明羽自己也不知道，自从上船后，每天看到船员们充满阳光的笑脸，热情洋溢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让明羽心生羡慕的同时，也想融入其中，也想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一贯清淡冷漠的明羽，向来行走在世界边缘，冷眼旁观的明羽，就是这短短的时日内，已在不知不觉中，认同了这里，融入了其中，爱上了他们对生活的热情；爱上了他们对生命的热爱。
二天的急风大浪，才让明羽了解到，真正身处风浪颠簸中的船内，竟是件令人如此难受的事啊！二天来，什么食物也进不了腹，吐尽后，胃依旧难受，再吐，只能吐出些黄色的汁液，胃却仍不安份的折腾着。
船身又是一阵翻涌，双手紧紧抓住床身，努力压下胃中的难受。感受着嘴里的苦涩，再吐，只怕要将胆汁、胆囊都呕出来了！
二天来，宋师然每天都会来看看她。但风雨中，船上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去处理，他也不能多留。
第一天留了些饭菜来，晚上再来时，见她吐了一地。知道明羽爱干净，帮她收拾好了，留下一个茉莉花香的香袋，让她闻着好受些。安慰了几句，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第二天，宋师然又进来帮她收拾好了屋子，见她仍是难受的厉害，劝着喂了些水给她喝下。晚上，又来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她睡着才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其实，这一切明羽都知道，只是晕晕乎乎中，什么都觉厌烦，什么都不想看见。
闭起双眼，不看满眼晃动的影，想像着自己正在草坡上躺着晒太阳的舒适感觉。刚有些好转，又一个大浪袭来，船身跟着向另一侧翻起。一左一右，忽前忽后，一浪接着一浪，明羽已经不能有什么想法了，只知道要紧紧咬住自己的唇，苦苦忍受着阵阵晕眩感。
“啪”的一声，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因着船身的颠簸而重重撞在一侧壁上。明羽却无力睁眼去看，只听一人东摇西晃的脚步声走近自己的床边，而后重重的落坐于床沿。
“怎么样？羽儿？来，这是梅饼，幸许能让你好受些。”宋师然关切的声音传入耳内。明羽只觉得听上去怎么那么的遥远呢？微微一摇头，明羽的头更晕了，更是不敢开口讲话了，只怕自己一开口，不是说出话，而是喷出什么来。
“羽儿？”随着疑虑担心的唤声，一只温暖的大手贴上额头。“啊！怎么这么烫？糟了，怎么生病了？”宋师然看着明羽苍白的脸上，正不断溢着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紧抓床框的双手指节发白，微微抖颤。心中大痛。怎么就让她生病了呢？
“羽儿，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宋师然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转身向外跌跌撞撞的跑去。
明羽的神智还算有些清醒，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头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晕眩的感觉怎么也退不去。
知道宋师然好像来过，后来又走了。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寂静中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间从遥远处一阵阵传来，无止无境。一种孤独的感觉似海浪般袭来，瞬间将她淹没。
明羽只觉得自己好似身陷于一个可怕的梦魇中。努力不想让自己睡着，就怕自己一入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但渐渐的，明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清醒着还是已入了睡梦中？迷蒙、迷惑、深深的无力感侵蚀着她的心，令她周身不适，想挣扎，却无奈的感觉越陷越深，滑向最黑暗的深渊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温暖的感觉让明羽的意识有了点点回复，紧接着嘴里被灌入一种极为苦涩的汁液，还微带着辣的热流从舌尖一直滚至胃中，瞬间暖了的胃，不再有空磨的痛。想挣眼，眼皮却是那么沉重，耳边一声声的“羽儿！”传来。知道是宋师然在照顾自己，心霎时平静下来，意识跟着沉入黑甜梦中。
再次醒来，只觉得浑身沉重，有什么压得她不能动弹。一个热热而又均匀的呼吸声，近在耳旁颊边。挣眼瞧去，一张胡子拉茬，疲惫的脸放大的眼前。
明羽微微一挣，这才发现自己被裹在一张大大的薄被内，宋师然连同整张薄被一起，将她紧搂在床内。想来，是他实在太累了，侧身躺在床沿，不知不觉间也睡着了。
明羽一动不能动的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不忍心将他唤醒。可长时间的压制，手脚上传来麻木的痛，不由得微微侧了侧身，不适的轻哼了一声。
“羽儿？”宋师然忽然惊跳起来，一看明羽已醒来，大手一抬，贴上她的额头一试温度，遂放下心来，道：“好了，没事了！羽儿，饿了吧，粥正给你温着呢。起来吃点吧！”
“嗯！”明羽努力眨了眨眼，不让感动的泪流下，声音却掩不住带着浓浓的鼻音。
宋师然了然的一笑，扶她起身后，顺势括了她一个鼻子，道：“小丫头要是感动，就快想想怎么谢谢我？我可等着呢！”
明羽白了他一眼，而后展颜一笑，故意的道：“烤鱼给你吃？”
一听‘烤鱼’两字，宋师然就皱起眉头，苦着脸道：“不要了，不要了！还是算了！”
这是明羽第一次生病，虽然不好受，但也算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吧！明羽苦中作乐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