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霁月光风（1 / 1）

暑假里，像应晓晓这样的差生是补不完的科目。基本上还是天天到学校报到，陈嘉不必补课但也天天过来和肖楠打球。张薇多数科目是不必补的，但她也时常过来，撺弄着应晓晓逃掉补课，依旧招揽上别班的同学，呼啦啦的出去玩儿。

陈嘉肖楠当然也是参加的。到最后大家无分班级，统统混的烂熟。在龙湖边的草地上打升级，一打一个下午。真是仗着年轻不怕热。记忆中那一年的龙湖，树深叶重，碧潭幽深。

待过完暑假，再开学时，就是初二了。

学期开头，薛洋常常借着找应晓晓借书的由头出现在应晓晓所在班级的门口，大有纠缠到底，不肯死心的架势。

应晓晓教课书齐全是有名的。她不像其他同学每天背着当天科目表上的书来上课，回家再换第二天的，周而复始。她仗着离家远，嫌书包沉，把所有科目的书都扔在座位里，也就是说，回家根本就不看教科书的。远近闻名，一项爱找她借书的人都多，这个薛洋就更不用说了，一借一还的，差不多节节课间都要过来借故聊两句。

……后来就把情书夹杂着还回来。应晓晓嫌他文笔差，看都没看完。他夸她，可是夸不到她的心里去，他认为的她的好，不是她最中意的。也许说到底也还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也不回信，照样还加在政治书里，预备等他回头再借，就还给他。

谁知道，再来借着政治书的就不是薛洋，是另个班的女生。一下子传了出去，连陈嘉都辗转听说了其中内容，薛洋大大的没面子，那之后应晓晓就很少看到薛洋出现在眼前了。

陈嘉的行为，照例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最近和程则、吴越几个女生都走的近，有事儿没事儿就去引逗几句，聊起来没完。大有漂亮姑娘尽在掌握的架势。况且还有个叫叶蓁的女生还真是仰慕陈嘉。只是叶蓁实在说不上漂亮，还胖胖的连双杠也撑不上去，提到她，无论男生女生，嘲讽的居多。陈嘉想象不出这样一个追求者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指望她能刺激到应晓晓？还是算了吧。

但小男生的虚荣心也作祟，倒也不肯完全不理会她。于是就常见这个叶蓁勤勤恳恳的在课上给陈嘉抄笔记。

很多年后陈嘉想起自己当年的幼稚行为，没有嘲笑自己，反而觉得少年时的自己很可怜。原来他从那么早，那么小的时候，就在一门心思的希望先要和应晓晓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再谈其他。原来他从来没有真的充满自信过。

程则对陈嘉的态度就比较暧昧了，因为她对张鲁也很暧昧。对于这个，应晓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应晓晓在班里唯一能承认勉强可以与自己一时瑜亮的也就是这个程则了。——那个吴越简直不上档次。但也不全是因为程则长的漂亮。而是程则自有一股亮堂堂的霁月光风，大大方方，不似吴越矫揉造作，也不似应晓晓卖弄风情。她是最像十三岁少女的少女。整整齐齐的穿着校服，端端正正的梳着马尾。笑就是笑，不笑就是不笑。不似吴越以手托腮，也不似应晓晓似笑非笑，眉梢眼角。而她的认真端庄那么自然，又不似赵媛媛徐慧她们一看就是用力过度，尽显闷骚……

应晓晓的鉴赏能力是一流的。她实际上是很喜欢程则的，所以，她不明白，程则干吗要和张鲁这种男生暧昧。在应晓晓以貌取人的漫长岁月里，始终不相信长的那么丑的人也能有什么感情上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她从不相信长的丑的人也可以获得感情，即使有，也必然是千疮百孔，纯属凑合成的。所以她从不关心相貌不佳的人，眼睛里根本都看不到这些人的存在。——年轻时的应晓晓就是这么直接的残忍着的。……不是说，她年纪大了以后就转变了看法，而是，那个时候，她学会掩饰这种看法了，很深程度的掩饰，掩饰到自己都时时相信自己已经是个宽和厚道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