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我爱你—爱的誓言（1 / 1）

浮云掠影，孤雁南飞，只留下一道哀伤的弧行，悄然无声。

“你舍得么？你真能放下？” 病榻上微弱的声音打破我们之间的寂静。

我苦笑：“正因为放不下才更要放下。”

“沁柔”，他勉力欠起身，撑着要坐起来，“皇上，他很苦，朝政上危机四伏，手足零落，近来就连皇后的身子也不好，他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我摇摇头：“当你成为爱人的负累，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陪我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虽然他每次都是笑容满面，可我听得出来，那笑容背后的苦有多重。他看着我一点一点地衰弱却无能为力，我不是在帮他而是在折磨他。”

“那瞳瞳怎么办？她还那么小，怎能没有额娘？”允祥想了想，说。

“正因为她还小，再过几年就不会记得我的模样了。胤禛一定好好待她的。”

允祥见劝不了我，急了：“可他要是失去了你会怎样，你想过吗？他会把大清朝都翻个个的！”

“所以，我来求你，请你，别让他找到我。” 泪水在眶中蔓延，终于落了下来。我知道他失去我会有多痛，而我失去了他就是失去了一切。可，我还能选择吗？

“还是留下吧，你们离不开彼此的。” 允祥仍尽力劝我。

泪越来越重，顺着指尖汩汩而出。“不，我不能留下。”允祥错愕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前日，我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我私下问过太医，毒已入脑髓，这只是开始，以后的日子随时都可能发病，甚至还会失禁。”手中纠成团的帕子掩饰不了心中无限放大的恐惧。“如果，如果让他看见我那样，我宁愿去死，我宁愿去死！” 一声叹息，肩上一沉，是允祥的手，突然，我再也控制不了，一阵嚎啕之声如江水崩堤猛然暴发，什么也不想，只想痛快地大哭一场，直到撕肝裂肺，痛无可痛。

一弯月，一壶酒，一只笛，一把剑，两个人。

夜色渐浓，月华如练，晚风拂上眉头，笛声幽幽，剑风萧萧，月色酒香风声纠缠缭绕，似醉半醒之间，不知现在是前世还是今生。永远有多远？我只要此刻我在你眼中的样子，一如你愿驻足顾盼的娇媚。

可是，月会暗，风会停，曲会终，酒会尽，人，终要散。

如果繁华之后注定是荒凉，我会让妖艳霓虹为你盛开；如果我们的结局逃不开分离，我要你好好爱我的这一刻；如果你的明天注定没有我，我愿拿我的将来换你今天灿若骄阳。

"在想什么嗯？"他的手轻轻摩挲我头顶的发。

我向他怀中缩了缩，用鼻尖蹭着他青涩的下巴，短短硬硬的些许胡渣，有点疼，还有点被宠溺的甜。

“知道洋人是怎样成亲的么？”

“哦？是怎样的？”他的好奇心果然被激起。

“新郎新娘面对面站着，在神的面前，许下一生的承诺。”我站起来，牵着他的手站在我面前，用我最温柔的语调循循善诱：“来跟我念‘我愿意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他打断我，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怀疑。

“当然！这是爱的誓言，所有的宾客都是见证人，而且要大声的说。我还没念完呢，最后还有一句话‘我爱你’。”

仰着脖子，热烈地期盼着，可脖子都酸了还不见他的动静。忍不住碰了他一下，催促：“快跟我念啊。”

“洋人就是花样多，好张扬。夜深露重，该回屋休息了。”不由分说，一把搂过我就走。

“诶，你还没说哪，你，你抱我作什么……放我下来……”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生命中的珍宝，我忘情地爱他，释放我所有的爱意，毫不掩饰对他时时刻刻，朝朝暮暮的渴求。胤禛讶异我的变化，仍禁不住融化在我的热情里。可他不知道，这是断翅之前的奋力高飞，为了那再也上不了的万里晴空，拼却一生休，尽君一日欢。

病魔总爱伴随着欢乐，不期而至。扭曲的面孔，不停抽搐的双手，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了我的重量，任我瘫坐在地上，湿意在股间曼延，直至膝盖。端茶的宫女吓得扔了手中的茶盘，惊声尖叫，春奔过来，如意轩乱成一团。嘈杂中我还是辨出了他在院外质问宫女的声音和疾步而来的脚步声。

我一把抓住春的手臂，惊惶无助：“关，门……别，让他……”

雕花门外他着急的呼唤，发疯的敲打，雕花门内我拼尽余力抵住，一扇门两个世界，胤禛，我们的世界已经割开，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门外突然静了下来，心骤然一紧，漏掉一拍。

“我愿意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他竟然都记得！象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缓缓而坚定地背诵着最圣洁的誓言。

“不要……不要说。”此刻如此污秽的我，怎配得上这样美丽的承诺？

“我爱你”无论我怎样抗拒，它依然清清楚楚地钻进我的耳朵，刻上了心，也许我根本就不想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