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黑目瞳—娇儿满月(1 / 1)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我看到孩子的时候我百分之两百的相信这句话。襁褓里的小人虽然出生才两天却已经可以辨别出精致的五官,那幼嫩透明的皮肤让我怎么亲都亲不够。
春儿似乎还没从我当日的险情中恢复过来,总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听其他宫女说那日我难产,先出来的不是婴儿的头,而是一只脚,还好稳婆经验丰富,毫不迟疑地伸出两只手,轻柔地顶住婴儿的脚,慢慢地往回缩,直到婴儿的两只脚平了,她才松了手,也多亏了春儿的那一口才从鬼门关那里又把我夺了回来,这才保住了我们母女。
我抱着孩子,看着床边蓄势待发的春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嘴朝手臂上奴了一下对春儿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的牙印还在呢,我可不想再被你咬一口。”春儿见我能说笑话了,才放心了许多。
“瞧,快瞧呀!”我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冲着春儿喊着,“她刚刚瞅了我一眼诶!”春儿凑到我身边,温柔地看着孩子笑。
一个浓眉大眼的宫女走到我跟前笑盈盈地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昨个万岁爷来的时候,小格格还朝万岁爷笑了呢,万岁爷可高兴啦。”
咦?刚生下来第一天就会笑?小超人啊?
“宝宝,给你妈妈我也笑一个,来嘛,笑一个。你不能这么不公平,只给你皇帝老爸笑,不给平民老妈来一个。”整整一天,如意轩里只听见这半是威逼半是引诱的声音“笑一个,不然我生气了哦”、“你妈妈我生你可费老劲了,支持一下嘛”、“笑一个就吃奶奶啦”……
“哎……”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一个温暖的胸膛把我和孩子圈入其中。
我嘟起嘴巴,发泄不满:“你女儿不公道,她都不对我笑。这一天除了吃的时候眯着眼瞅了我几下就是睡。”
他伸出食指轻柔地抚了抚孩子熟睡的脸蛋,然后把我的头枕在他肩膀上,好笑又无奈:“她才多大?哪能认得人?现在可不是除了吃就是睡么。”
我偏着头,作凶悍状,轻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我差一点死掉,可你什么都没做,她却朝你笑哪!”
他却没笑,平静的脸上掩盖不住眼底波涛汹涌的暗流。他挥手叫奶娘过来抱走了孩子,坐到我对面,一个使劲把我拥入怀中,力道大的吓人,我只觉得自己腹内的空气都快要被挤光了。
“胤禛……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这才稍稍放开了些,却不放手。“你是个最没良心的女人!你居然敢……要不是春的那一口,朕就见不到你了!”这声音里有太多的愤怒,还有……恐惧?我有些傻了,呆呆的看着他。
“朕虽是天子,可是除了等却什么也做不了。朕主宰着万民,可那一刻不能把握你的性命。”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微微还在颤抖,我指尖下的心跳声急速而剧烈。
他的清冷、他的决绝甚至他的脆弱我都曾见过,但从没有见过他如此惧怕的样子。他的模样让我心疼却疼的很幸福。“胤禛,对不起……”
“柔儿,说你在,你一直都会在,永远不离开我。”此刻的他就是个倔强的孩子,蛮横地要求着自己的所有。
宝宝长的好快,一天大似一天。那乌黑的眼睛已经会随着人影移动,尤其是看到胤禛的时候,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胤禛也特别地喜爱这个孩子,每日夜里总要亲上一下才能就寝。
“胤禛,叫她瞳瞳好不好?你看她的眼睛多黑多亮多漂亮?”
“好” 胤禛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还得给她个正名,进玉碟、晋封公主时用。”
听了这话,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不是答应我,如果是女儿就让我们出宫生活么?怎么又要进玉碟、封什么公主?”
他也站了起来,揽我坐下,轻声说:“你还在月子里不能激动,也得当心孩子。朕是答应过让你们母女出宫,可是她毕竟是皇家血脉,朕的骨肉,怎能不进玉碟?也只有封了公主,她的地位才得到承认,日后她才能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一切。难道你忍心让她没名没分地活着?”
她固然能得到她应该得到的一切,可她也会因此失去她本该得到的一切。但胤禛的话也不无道理,瞳瞳既然活在这个朝代,又身为皇室的人,名分对她很重要,可是……我看着熟睡的瞳瞳,一丝担忧萦绕心头。
“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等到瞳瞳懂事了再让她进玉碟、封公主。这之前只让她做我的女儿,和我生活在宫外好么?”我固执地想为瞳瞳保留一个正常的、完整的童年。
胤禛挑起眉,警惕地看着我:“懂事是多大?”
他果然不好糊弄,我支支吾吾地:“十六岁?十二?……好啦,好啦,八岁总行了吧?”
“五岁!”他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瞳瞳满月了,但由于我只是一个宫女,瞳瞳又没有加封,宫里也就没有对外宣传,也省了不少心。我最怕面对那些笑里藏刀的面孔和绵里藏针的话语,而如意轩对我和瞳瞳来说就是一个最安全最舒适的堡垒。
但皇后那拉氏的到来却是我没有想到的,一直以来宫里对于我的存在和名分都是讳之不语的,尤其是瞳瞳的诞生,而她的出现岂不是承认了我和瞳瞳的存在?
她依旧高贵得体,又平添了皇后的那份雍容和威严。在看过瞳瞳之后,她拉我坐在桌边说话,我执意要站着回话,她也不再坚持。
“沁柔,我能叫你沁柔吗?”她的声音很温柔, 象暖暖的风。
“皇后娘娘尽管称呼奴婢。”我恭敬地回答。对于这大清朝的皇后,应当遵守的礼仪我不敢有所怠慢。
“你不必太拘束,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和你聊聊,你只当是姐妹之间的叙旧。” 她的笑容虽然不妩媚却但平和,可是我和她在这紫禁城里永远成不了姐妹。
“我比你大,你自然是我的妹妹了。妹妹的心思我听万岁爷说了,妹妹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万岁爷会另眼相看。只是……”她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我也静静地等着她。“这紫禁城的女人都是万岁爷的女人,大家都是姐妹,都应当相互照应。万岁爷自然有亲疏爱憎之分,但是妹妹也该为其他姐妹想想,也该为万岁爷想想。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而有多少姐妹却连万岁爷的面都见不着?妹妹忍心看着她们油尽灯枯地守着一个永远摸不着的影子过一生?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霸主因为专宠一个女子而落下千古骂名,妹妹就忍心让万岁爷也背负这样的恶名?如今时局不稳,梢有差池都会授人以柄甚至轩然大波,万岁爷哪一步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妹妹那么爱万岁爷一定不会让万岁爷冒如此风险的。”
这番话刚柔并进、丝丝入扣,我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可是我也有我的心,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心。
“皇后娘娘想听沁柔的真话还是假话?”
她未料到等了许久居然是这样一句,怔了一下随即温和地开口说:“我来,自然是想要妹妹的真话。”
我平静地看着她:“之前沁柔也一直执着于这个问题,甚至伤心欲绝。可是这九年的禁锢却让我明白了,他就是他,一切都不可能改变。我爱他,他也爱我,这就足够了。他进了如意轩,他不是什么皇上也没有什么后宫嫔妃,他只是我爱的那个人,我女儿的阿玛,我不会也不能把我爱的人让给别人,至于如意轩之外,与我无关。”
出乎我意料,她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瞠目结舌,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象是要从中得到些什么。这是一场无声的搏弈,她守的是后宫的安宁和秩序,我守的是我的一颗心。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说了句“妹妹休息吧”便走了,如来时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我坐在床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并没有胜,其实在这场战争中根本没有输赢,我们只是缩回各自的堡垒自欺欺人而已。
额娘抱着瞳瞳,喜上眉梢:“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可惜你阿玛不能来这,不然他肯定也欢喜地不得了。”
我摸了摸瞳瞳的小下巴,这小丫头以为有奶吃,迫不及待地伸出小舌头舔着我的手指,真是只小馋猫。我一面逗着瞳瞳一面笑着对额娘说:“皇上还说瞳瞳最象他呢,尤其笑其来的时候。”
额娘仔细看了看瞳瞳,点了点头:“还真是很象皇上呢。”说罢,额娘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瞳瞳交给一旁的奶娘,从袖子里取出一片小金锁递给说:“这是你阿玛特意为瞳瞳打的,打从赫图起,马佳府上的孩子都有一片,虽然瞳瞳不姓马佳,可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们马佳府的骨肉。”
这片精致的金锁用条纤细的金链栓着,正面刻着“长命富贵”,背面刻着个“瞳”字。额娘在我身旁说:“府上的孩子都在上面刻着名字中的一个字,赫图的赫,容齐那对孩子分别刻的是卓和雅,瞳瞳还未取大名,我们也不敢把她的大名刻在上面,只能刻个乳名。我知道这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这金锁自然不算什么,权当是我们做姥爷、姥姥的一点心意。你也先别给瞳瞳带上,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
我将金锁装进贴身挂的小荷包里,对额娘说:“什么奇珍异宝都比不上阿玛和额娘的这份心意,我先替瞳瞳收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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