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1 / 1)
十六阿哥抬脚跨进揽玫阁,说道:“你们两个都快把书房二楼闹翻了。”慌得小南忙把书往后藏。
“别藏了。你方才出来时,走路怪怪的,我就知道你藏了书。”
小南被说的也不好意思再藏了,只好拿出了书。
“《诗经》?”十六阿哥拿起书,“为何想到拿这个?”
小南不好意思的撇撇嘴,说道:“弘时都会背好几篇,我却没读过几篇。”
“读的懂么?”他随意的翻了翻书。
“不懂,很多字都不认识……”小南偷看了一眼,见他正低着头看着她,便不自觉的把声音变轻。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十六阿哥喃喃说道。
“那个……我不明白。”小南低下头,脸不禁红起来。
“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十六阿哥气息压来。小南咬下嘴唇,象下了决心似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道。我、我根本没读过诗……”
小南话还没说完,一个丫鬟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请、请爷过去看看,我家福晋突然腹痛不止。”
十六阿哥听完,正转身,抬脚要走时,忽觉得背后被人一拉。
“你……”十六阿哥回头看去,见小南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拉着他的后衣摆。“你这是做什么?”他见小南行为处事不合规矩,便拍掉她的手。
“我、我不许你去!”小南紧皱着眉,咬着牙说道。
“她身子不好,我去看看。”十六阿哥说完,抬脚就走。
“不准不准不准!我不准!”小南从书桌后冲出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呜咽道:“《诗经》我不会,我可以学。字写不好,我可以练。我就是不准,就是不准你去!她都有你的孩子了,为什么还老叫你去?”
十六阿哥身子一僵,同时满屋子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静的只剩下小南的啜泣声。忽而刘顺儿像抽了筋一般,连拉带拖的把含玉的丫鬟带出去了。
“好了,人都走了。”十六阿哥轻轻拍了拍小南的手。
小南这才发觉刚刚很失态,忙松了手。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忙用帕子拭了。
“你怎么还象个孩子似的?”十六阿哥微微低下头,理了理小南的云鬓。
“呵……弘时也这样说我。”小南失笑,又吸了吸鼻子。
“想学《诗经》?”他又问。
“嗯……”小南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了,反正破罐子破摔,她就那德行了。
十六阿哥轻轻一笑,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小南还是拽住了他的后衣摆,不过这次他没拍掉她的手。
“你不是要读《诗经》?我去拿啊。”十六阿哥反倒握住了她的手。
“你胡说,你明明想去寒香院。我桌上的难道不是《诗经》?”小南不依不饶,险些又滚下泪来。
“你这是下册。”十六阿哥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说道,“你每次,拿书都只拿一半。”
“那也不许!可以先读下册。”小南是铁了心不让他出这院门了。
“那……你和我一起去,总行了吧?”十六阿哥让步。
小南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过……”十六阿哥见小南哭花了妆,便说道,“你也要先净把脸才行。”
如此,两人拖拖拉拉的出来,已经是傍晚,太阳正准备落山。残余的阳光把俩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路上,两人并不多话,只是十六阿哥走的有些快,小南险些跟不上。
“你干嘛走的那么快?”小南对男生不照顾女生表示不满:欺负我腿短?
“夕阳西下,再不快点,怕是要掌灯了。”
哼!怕是想节约时间,早打发了我,去寒香院吧?小南心里愤愤不平的想着,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书房,两人直接上二楼。不过凌乱的书房已经被人收拾整齐,夕阳的余辉让房内镀了层古金色。
“好了。走吧。”十六阿哥熟练的从书架上拿了本书,便要下楼。
“那么快?”
“书都是我理的,当然知道放哪了。”十六阿哥便带了小南下楼。
回去时倒没去时那么忙,因为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已转暗。刘顺儿前头打了灯笼,主仆几个慢慢的踱着。
我要拉他的手……我要拉他的手……小南心中默念,可是还是没付诸行动。眼瞅着就要到揽玫阁了,两只手却还像双筷子般摆着。
算了,今天就放你一马。小南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不想一脚碰到门槛,一头便往前冲去。
“小心些!”十六阿哥略微责备,但还是伸出双手扶了小南,“脚伤难不成未痊愈?”
“不不,早好了。”终于握到手了,不过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用完了晚饭,洗漱毕。十六阿哥让小南在书桌前端坐了,翻开《诗经》第一页,说道:“第一首是最脍炙人口的,你先读这个。”
“《关雎》?”小南伏下身子看书,不想被他一拍背。
“坐正了。跟着我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小南感觉她回到了小学,老师念一句,大家跟一句。
如此,念完了一整段,小南晃了晃脑袋。
“你一句一句讲解与我听。”十六阿哥拉了张凳子,坐到旁边。
“啊?”这让小南有点为难,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了,“雎鸠是鸟吧?一只鸟在河中间?”
十六阿哥点点头,表示赞同。
“君子……喜欢瘦的女人?”小南惊叹:原来几千年前的男人就已经开始喜欢骨感美了!
“你……再说下去。”十六阿哥失笑。
“参差不齐的荇菜,在水里左右流着。瘦瘦的女子,睡觉的时候也想吃。吃不到时,还是想,想的睡不着,辗转反侧。参差不齐的荇菜,终于采到了……”听到这里,十六阿哥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怎么啦?不对你说啊。”小南憋红了脸。
“你继续说,我听着。”十六阿哥端正了身子,故作表情严肃。
小南看了一眼,但还是怯怯的说了下去:“终于采到了荇菜,瘦女子和朋友高兴的都弹琴奏曲了。参差不齐的荇菜,左右……那个字不懂,反正应该是吃到了嘛。瘦女子她就很高兴,就敲锣打鼓的。”
小南翻译完,抬头见十六阿哥背对着他,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她的脸便红到了脖子根。
“我知道我翻译的不好啦,你要笑就笑出来嘛。”见门口的刘顺儿也合不拢嘴,便更是气恼,跺了跺脚,愤愤说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不懂!”
“好了好了,别气了。”十六阿哥回过身子,已经掩了笑意,正色说道,“我来讲与你听吧。”
十六阿哥便把《关雎》细细的给小南做了讲解。小南听完大窘,起身嚷道:“不读了不读了。”
“哎哎。下午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十六阿哥拦了小南,指着她的鼻子说道。
听到这,小南不禁垂下眼帘,扁了扁嘴说道:“好吧,我去背就是了。”
“边写边背才记得牢些。”十六阿哥拿了只笔给小南。
“知道了,石老师。”小南不情愿的接过笔。
“你叫我什么?”十六阿哥对称呼很在意。
“你觉得我该叫你什么?”小南反问。
“他们都叫我‘十六爷’。”十六阿哥低头想了一会儿,“那你要叫我什么?”
“我才不叫你爷呢。我只叫我自己的爷爷为爷。再说了,你年纪轻轻的,不觉得把你叫老了吗?”小南挑了挑眉毛:都把你叫老了,你这臭鸭蛋还那么得意?
“你说的也在理。”他听完居然表示赞同。“既然你不想叫,便别叫吧。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南只觉得头低着都发酸了,瞥见十六阿哥还端坐在旁,认真捧着书在读。当自鸣钟敲了十下的时候。刘顺儿才过来请示应该安寝了。
“歇息了吧。”十六阿哥收拾了书,对小南说道。
“哦……”小南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不情愿的蹭上了楼。
收拾完毕,十六阿哥已经上了床。诗情还在一旁等着小南上床,不想小南对她摆了摆手,只好退下了。
“我……还是去看月亮好了。”小南边说边闪到窗边的贵妃椅上。
“怎么?今晚月色不错?”十六阿哥从半开的床帘里露出脑袋。
“还好啦。”至少比前天晚上亮。
“那……介不介意一起赏?”
“介意!很介意,这椅子容不下两个人!”小南变了脸色,忙说道。
“这里有两条被子。你一条我一条,我不碰你便是了。”十六阿哥说着边躺了下去。
“我觉得看着月亮安心些。”小南还是不敢上床。
“那随你了,只是别冻着。”十六阿哥往床里头躺了,自顾睡去了。
“哈秋……”寒冷击退了瞌睡虫,小南觉得更加寒冷。便悄悄下了椅子,趁着月色还未被乌云遮住的当口,摸到了床边。
还真有两条被子啊。小南想扯走那条被子,不想被压着,拉不出来。又摸摸了床,心里羡慕道:好软好温暖……不禁把心一横,刺溜的钻了进去。也不把床帘拉拢,为了出“事”的时候好逃一点。
钻进被窝也没把瞌睡虫招来,躺在某人旁边反而更加清醒了。小南心里数了几千只羊后,还是没和周公打招呼,不禁换了个睡姿。不想这个睡姿正好是和十六阿哥面对面,而月光正好这个时候明亮起来,把十六阿哥的脸照了个清清楚楚。
这……这人怎么长的跟水蜜桃似的?真想咬一口!
小南渐渐靠过去,差不多贴近的时候,月色忽然转暗,理智也回到小南的脑子里。
好险好险!差点要从“我吃水蜜桃”变成“狼吃羊”的悲剧了。莫非月光有迷惑人的本领?
小南轻轻拍了拍胸口,咽了口水,叹道:“悠哉游哉,辗转反侧。”
小南感觉自己好像掉入水中,无法呼吸,正想挣扎,不想耳边响起一个熟悉声音:“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