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生离别(1 / 1)
迦凉下朝来,着手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看一会儿,烦躁起来,放下笔愣愣看天花板,等有脚步声传来,他假装埋首纸堆。
馥香这段时间跟皇帝身边内侍混得很熟,进来了,也没有人通报。
迦凉装作不知。
馥香没惊动他,靠在屏风上,看他专心致志地读奏章,两只手放在背后捏来捏去,一只脚慢慢地在地上画着圈。
好笑,真的到这一天,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馥香踌躇,迦凉也就一直等着。
等日头升得很高,馥香轻轻叫了声:“迦凉。”
“嗯。”他应,抬头。
馥香抿嘴,强笑:“我要走了。”
迦凉看她一会儿,点点头:“路上小心。”
馥香呆看他:“你要保重。”
“嗯。”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同过去告别,也没有那么难是不是?
“那,我走了。”
迦凉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把头埋进纸堆里。
馥香绕过屏风,推开门走出去,头上顶着梅雨时节的天,春雨下得仿佛神在啜泣。
喻荣撑把伞迎上来,愣了一下,探询地问:“阁主,你……”
“怎么了?”馥香看着他。
喻荣摸摸脸。
馥香抬起手来,觉得脸上一片凉凉的湿意。
人在雨里走,哪能不湿衣。
馥香冲进雨里,喻荣追赶不及。她张开双臂大笑,宇宙洪荒天旋地转,一回首便百年身。乌发衣衫打湿紧贴在身上,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同星辰,永夜里灿灿发光。她掩面痛哭。
喻荣站在雨里,无端地觉得那么悲凉。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啪嗒一声,皇帝手中的笔一折两断,一大块嫣红的朱砂落在奏章上,他懊恼地把它揉成一团丢开。
喉咙里一团哽咽堵住了呼吸,
她终于永远离开了。
他将再不能偷偷暗暗悄悄祈望,帝都动乱,她抛下一切事务奋不顾身回到他身边。
拥抱亲吻都不够,抵死缠绵都不够,那人是骨中之骨,血中之血,他们的爱情冻结在极致燃烧的那一刹那,如琥珀中昆虫,于死亡中得到永生。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明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吾爱,若此生再不复得见,叫我如何能开怀。
——悲莫悲兮,生离别/而在他年,在/无法预知的重逢里/我将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再/如今夜这般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