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尾声二】昨日的彼岸花（2）（1 / 1）
“宁恒。”李心琪一下课就朝着四教的天台上去，一口气登了7楼，累的她双手支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傻子，急什么？”突然宁恒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脱下了外套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呵，呵，不冷，我还热呢？”李心琪干笑了几句，此时的宁恒倒是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胸口还大开了几颗口子，李心琪看着就有些凉意，顺手就准备扯下衣服给宁恒。
“不要！”宁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李心琪本能的想要挣脱，可是他却越掐越紧，什么都不说就是这样握着。
“宁恒，你放开，你弄疼我了。”李心琪抬头触上他的眼神，骤然的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凉意让她觉得害怕。
“心琪，你在害怕？”宁恒低沉着声线。
“没！我怕什么呀！好笑！”李心琪试图继续挣脱宁恒的手，干巴巴的回应了几句。
“心琪，你还爱我对不对！”
……
……
“宁恒，我!”
“别回答我！我知道的，你还是爱我的，都怪我不好，我那天不该那么对你的，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我不该让你遇险的！都怪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可以的，只要我考上了大学，我们会有未来的，我会对你很好的，心琪！”
宁恒粗暴而失控的把李心琪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语无伦次的说着那些曾经的过往，而后紧紧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好像一松开，那便是失去了全世界。
心琪一次次的在他的怀里拼命的挣扎，可是宁恒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只是在她的耳边一遍遍低声而愤恨说着“心琪，你是我的，祝煜怎么可以拿走，抢也抢不走的，你早就是我的了，除非我死了！”那种咬牙切齿的气场，好像要把心琪碾碎。
“放开我，宁恒！宁恒！”李心琪刚开口叫了两声，一个猛烈而粗暴的吻就封缄了她的嘴。
“宁……”
那带着侵略气息的唇舌强行的侵入她的嘴里，疯狂的咬噬，吮吸着她的味蕾，夺去她的呼吸。李心琪脑子里一片空白，唯独想到的就是宁恒疯了，他疯了。
“呃！”李心琪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宁恒吃疼退了几步，心琪陡然的失去重心踉踉跄跄就倒在了地上，很快的抓出手机拨通了祝煜的电话。
“祝煜，你快来，宁恒发疯了，发疯了！”电话那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声一声的嘟声……
“搬救兵？我有这么可怕？”宁恒暴怒的抢过手机，狠狠地就甩朝着楼下甩去，甚至连粉身碎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宁恒，你清醒点，清醒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发疯啊！”李心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撑着身体想站起来逃走，现在的宁恒根本就不清醒。
“呵！呵！发疯，我早就要发疯了，你们逼得我还不够，李心琪你压根就没有心！没有心！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什么情深意重？什么青梅竹马？那你当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谈这个呢？”李心琪刚要开口，却又被他打断。
他自问自答的回到“呵！因为我那时候还是水利局长的儿子，前途无量对吧！现在呢？劳改犯的儿子？什么都没有！就有一身的债！”
“不是的，宁恒！这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祝煜多厉害啊！祝氏的独子！他爸爸多厉害啊！从我爸爸手里接下的一个案子，好啊！后来桥垮了死了十几个人！他呢？他现在正在家喝着咖啡抱着女人！我爸爸却要在牢狱里过下半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祝煜一定天天拿着我当你们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讲的！忘了，他不仅有个好爸爸，还有个当过副市长的爷爷，还有个所谓的杜氏集团的干叔叔！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过的很！”
李心琪呆呆的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浆糊，这些事情祝煜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从来没有。
“怎么样，心琪，我说到你痛处了对吧！长着一副这样单纯的模样，还跟我装出一副情深意重！其实呢？你的内心？哈哈！”宁恒走近一把掐住心琪的下巴，狠狠地扭了过来，面对他。
“宁恒，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心琪声嘶力竭的哀求着，此刻的宁恒已经完全失控了，似乎手一点一点的使劲就要夺去李心琪的呼吸。
“宁……不要。”李心琪只是觉得整个世界已经天旋地转，因为极度的缺氧而虚脱得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心琪，感觉如何？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如何？”宁恒陡然间的放开了手，嘴角勾出了一弧绝望而苍白的笑意。带着一丝怜悯和伤痛到极致的触感，轻抚到李心琪那惨白的面庞。
心琪沿着身后的墙壁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边嘶哑着嗓音喊着祝煜的名字，为什么这一次祝煜还不出现。
“心琪，想什么呢？”宁恒也照着心琪的样子，双手环住自己蹲在了她的身边，李心琪只是觉得浑身战栗而不受控制，一种彻心彻骨的寒冷席卷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蜷缩在一旁不再敢移动半步，似乎连哭泣的资格都忘记了，只是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平缓自己害怕的情绪。
“心琪，我是哪点不如祝煜啊？为什么你就不爱我？为什么？”宁恒像是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淡漠蹲在心琪的身边。
“因为爱情的故事里从来就分不出个缘由，祝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我的心里盖了一个家，我喜欢你，可是我不爱你，我从前默认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分不清楚爱情的态度，我分不清楚喜欢和爱的区别，我们的一开始便是一种畸形的爱情，我很抱歉，我浪费了你的感情，你对我那么好，我真的很歉疚。”
李心琪依然埋着头，一边微微的喘息，一边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说道，这或许是她最后，也是第一次对宁恒这样敞开心扉的谈话，她只想告诉他她最真心的选择，从此以后彼此或许便连朋友都不再能回去了。
当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当春夜的天台又吹过一阵微凉的寒风时，校园里又恢复了寂静。静得如同整个世界都无声了一般。
“琪琪！”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和焦虑的呼喊传入李心琪的耳畔，那是祝煜！那是祝煜！李心琪忽然就想得到了大赦，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起身就要朝着他冲过去。
“祝煜！我在这！我在这。”宁恒那本来稍事平静的情绪突然被激怒，一手就堵住心琪的嘴，直接就拖到了天台的边缘，一抬脚便是那生与死的距离。
“欧阳，你要干嘛！”祝煜在那一刻全身的神经都快要崩断，看着宁恒劫持着心琪站在天台的边缘，那一身的冷汗就浸湿全身，再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已经被一阵酸涩和惊恐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时的他像是突然明了了一切，纵然习惯也好，即使熟悉也罢，爱便是爱，不论滋养长大的土壤是什么，爱便是全世界，有她的地方才是全世界。
“唔，祝……”李心琪试图的挣扎，可是越是挣扎宁恒就越把她拽着推向天台的边缘。
“琪琪，别动！别动！”祝煜极力的迫使已经慌乱的自己平静下来。
“宁恒，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想活了？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就够了，别带心琪下去！”祝煜想试图靠近宁恒，可是他一挪动脚步宁恒就反常的去拽李心琪，他也只好作罢静观其变。
时间已经停滞，空间已经封闭，整个世界恍然缩小，缩紧，紧得将要彼此活活的勒死。空胧而不真实的场景一幕幕的上演，一切的一切都来得这样的突然和猛烈，像是将要取代从前的平静安详，朝着一个无法预料的境地，万劫不复……
“呵呵，祝煜？心疼了？你说你是哪点好，不就是家里多几个钱？凭什么一次次的践踏我的尊严，凭什么一次次无视我的感受！”
“宁恒！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们都需要冷静不是么？你把心琪给我，求求你，求求你！”祝煜放下了自己的身段，放下了自己的骄傲，苦苦的哀求着宁恒，现在的宁恒只是一个压抑的太久了的爆发，一旦点燃，那将会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
“呵！祝煜！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为什么，你什么都得到得理所当然，而我却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同学是，老师是，你是，心琪是，你们都是……”
李心琪只是感觉到宁恒那种绝望到了极致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打落在自己脸颊，那样的灼人，那样的烫人，像是要把全身都烧个皮焦肉烂，忽然宁恒一个踉跄朝着身后就倒去。
心琪似乎觉得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耳边只有祝煜的一声心胆俱裂的呼叫“琪琪！”
可是身子却又稍微的被扶正了一些。
宁恒轻笑“不好意思，哈哈，上面有点滑呢！”此刻的心琪，脑子里什么都不再能容下，只是觉得自己要死了，自己要从7楼摔下去了，原来生和死仅仅一步之遥。
“宁恒，你到底要怎样？要怎样？要拿我的命去换吗？我无所谓！”突然祝煜像一只被惊慌激怒了的狮子，朝着一边的栏杆就爬了过去，一脚就踩在上面。
“不要，祝煜，不要！你疯了！”李心琪大叫，祝煜他要干嘛，值得么？值得么？
祝煜并没有做过多里的理会，只是站在栏杆的外围，显得淡定而冷静的跟宁恒问到，“宁恒如果你真的要逼我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为了琪琪，我保证头也不回一下！”
宁恒低着头，咬着下唇，犹疑着答案的揭晓，整个天台的空气凝滞到了极点。突然怀里扼住的心琪猛的挣脱掉了他的束缚，朝着祝煜就跑了过去。
“小煜！”
此刻的她心里什么都容不下，只是知道祝煜要做傻事，而开始全然忘却了自己也和祝煜一样踩在仅能容下半只脚的房檐上。
“心琪！”
“琪琪，别动！”
“宁恒！”
三声交织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的呼喊，分不清彼此，似乎幻化成了一张网，震醒了那失魂的心琪，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推，朝着靠栏杆内的方向倒去，宁恒的身影悄然的坠落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根游丝，一缕光线，离开了自己的视野。
嘭！一声巨响传入了耳畔，李心琪的灵魂骤然被击得粉碎。
宁恒在最后的那一刻竟然选择了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她，是她害死宁恒的，她成为了一个杀人的凶手……坠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祝煜很快的反应过来，“琪琪，快走，起来，快走！”一把从地上抱起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心琪，朝着楼梯间就跑去。
“去哪？”李心琪反应过来，机械的回过头，僵硬的动了动嘴唇。
“回家，回家！在家等我，等我，记住，宁恒是我推下去的，其余的都忘记，你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快！”
祝煜近乎是带着咆哮，带着怒吼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心琪无意识的朝着楼下走去......没有顾忌后果，没有太多的想法，仅仅只是单纯要保护好他的宝贝，或许就像宁恒在最后一刻的反应一样，哪怕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也决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回家！回家！”心琪一路念叨着回家，“祝煜说的要我在家等他，他说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惊恐，害怕，内疚，已经把她所有的理智和情感都摧残殆尽，徒留下一尊流失了灵魂的躯壳。
前一秒还能呼吸着同一片空气的人，后一秒竟然和自己阻隔了千万个时间空间，一生一世都无法再触及。
天竟然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一颗，一颗重重的打在李心琪的脸上，身边呼啸而过的警车掀起了一阵阵刺骨的寒冷。
突然在那昏黄，暗沉的街灯下，大雨里，马路的对面宁恒在朝着他挥手，露出一阵清清淡淡的微笑。
“宁恒！”
心琪，只是觉得一幕刺眼的汽车灯光撕破了眼前一切一切的迷障，身子好像悬浮在空中，可是怎么也寻不到回家的方向……
当时间的□□在次垂怜她的时候，已经时隔半年，依然能呼吸，依然能微笑，可是这个世界却一夜之间失去了祝煜，失去了宁恒，失去了周围，失去了原本那五彩的画面，留下黑白灰从此布满后半生......
或许此刻唯有祝煜留下的一切助她穿破迷惘，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