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1）
绯红的世界，视线所及之处即是血色，可姿和石雯已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神姬已不知所踪，满脸鲜血的曜夜冲着我似乎在喊些什么。可是我所能听见的声音唯有自己的呼吸声，我这是怎么了，身体仿佛不受我控制一样行动着，带着尖锥的钢链已缠上曜夜的胸膛，右手已化为杀人的武器袭击着不断闪躲的曜夜。躲开！躲开！我在心中尖叫着，极力想停止自己的动作，却发现根本支配不了自己的行为，眼看着自己的手刺向曜夜的双眼。
“水溪！”有一瞬间，我听到了曜夜的叫声，手侧了侧，刺穿了他身后的沙发，飞絮飘散开来，遮住了我的视线。在那一刹那，曜夜制住了我的身体，用力把我摔了出去，我听见自己骨头的碎裂声，难以忍受的痛苦终于让我狂叫出声。
“清醒了吧，水溪？呵呵，我叫了好几遍魂，你都没反应，看来只有对他来说这名字才是特别的。你说过那是属于他的名字，那么水溪这个名字可不可以属于我呢？”曜夜蹲下身，按住我反抗的身体，鲜血从额角渐渐漫入他的眼睛，曜夜闭上眼甩了甩头，看着我微笑着，“水溪，没事了，安静下来，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曜夜抱起我紧紧抱在怀里，巨大的力道让我的痛苦加深了，我挣扎起来，惊讶得发现轻易地被我挣脱开了，曜夜缓缓向后仰去。
“曜……夜……”看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曜夜，混沌不堪的脑袋终于清醒了，我慢慢地爬到他身边，叫着他的名字，曜夜的眼皮却丝毫没有闪动。满身鲜血的曜夜，心脏位置处一根细到透明的链子延伸出来，泛着血泡的伤口中隐约能看见尖锥的轮廓，已深入他的体内。“原……原来曜夜……受伤了，我……也受伤了，可是……可是我们不会死的。我知道曜夜一直恨着自己有这种怪物般的能力，可是它还是会存在的，所以我们都不会死。”我选了块比较干净衣角擦掉曜夜脸上的鲜血，露出他略显苍白的脸，“曜夜，别睡太久，我也很累了，我不想守的太久。”
“怪……怪物，你这个怪物！”虚弱残喘的声音传来，我抬眼看去，可姿瞪大恐惧的眼看着我，“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地狱的！连曜夜你都下得了手，你果然是没有心的怪物，老爷果然没看错！我……诅咒你……诅咒你……”可姿的头垂了下去，张大的眼仿佛仍不断重复着她的诅咒。
“怪……物？”明亮的落地窗印射出我丑恶的模样。
“啊！”门口传来惊呼声，我转头望去，姐姐推着石筝站在门口，岚和不知何时到来的团长站在他们身后，相同的是脸上表现的诡异表情。
“呵呵，我是怪物……我是怪物，曜夜，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吧？上次曜夜变的那么丑我也没嫌弃你哦！”我低头看着睡着的曜夜笑了，“你休息够了吧？我也想睡了，我想像小时候一样让曜夜抱着我睡。起来好不好，曜夜？”我轻轻推了推他的身体。
“他死了。”岚走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放到曜夜的鼻下，“没有呼吸了。”
“不是的！”我甩开岚的手大叫道，“岚不知道，我们的身体和你们的不一样，这么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魂，只要是人，如果心坏了，那么就只能是死了。他是人对不对？”岚抬起我的下巴，对上我的视线。
“如果是那样……如果是那样……”我看着岚淡漠的眼，缓缓说到，“我宁愿曜夜不是人！不管曜夜是什么东西，他都是我的曜夜，只要他不死，只要他不死！”我背起虚软的曜夜，艰难地移动着步子，我笑着对门口的姐姐说到，“姐姐，不好意思，你要自己回家了。我要送曜夜回去，我要等他醒过来。”穿过欲言又止的姐姐身边，走出了房间，印入眼帘的仍是一片血色，那一双双死亡前恐惧的眼呈现在我眼前，我大叫着蹦下楼，却仍逃不出那片血海，东倒西歪的尸体一次次地阻挡着我的去路，她们的伤口如同曜夜的，心口都破开了一个大洞。“不！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求救似的看着身后的岚，“告诉我，这不是我做的，求求你，告诉我，岚！”我嘶喊着摔倒在地上，背上的曜夜掉在了我身上，曜夜没有血色的眼暴露在我眼前，“曜夜，你实现了你的愿望，是我杀的你，那我该由谁结束生命呢？”
“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岚扶开曜夜，把我抱在怀中，轻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那仿佛有安定作用的嗓音让我渐渐闭上了眼睛。
距离曜夜的丧礼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很长吗？为什么脑海中曜夜的模样变得模糊了？我敲打着脑袋回忆着他的一切。
“别敲了。”岚从我身后抓住我的手，脸色有些疲惫，“你在甲板上待的时间太长了，海上的风比较大。”
不曾想过岚会跟着我来到暗岛，也没想到曜夜的父亲会允许他的上岸。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友好了，暗岛所有人的心中都认为曜夜是被岚杀死的，无数次的报复暗杀若不是团长和岚的警惕，大概早已被得手。我坚持要留在暗岛一个月守在曜夜的身旁，岚只是威胁着一个月后一定要带走我，就每天紧紧跟着我。也对，我是战魂，在暗岛的人眼里也是敌对的，若不是他和团长跟着，攻击不仅仅会针对岚吧。一个月后，在哥哥他们的安排下，我们安全上了回程的船。
“没事，我只是想吹吹风而已，这样比较清醒。”岚在我身边时，人总会变得平静下来，思考仿佛会停止一样。
“水溪，再吹下去，你要变成人干了。来，大家一起喝点饮料吧。”姐姐微笑着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哥哥和奔雷他们也跟着走出了船舱。那次的绑架并没有对姐姐造成太大的伤害，神姬只是在绑架的时候打了她几拳后把她关了起来。回家后，所有人都不再谈起这件事，姐姐和哥哥更是动足了脑筋开解我。
“好。”看着姐姐希翼的双眼，我叹了口气接过一杯饮料。姐姐心满意足地把饮料分给每个人，难得岚和团长也给面子的喝下了饮料，看着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轻轻撇了撇嘴角。
忽然间，一声响雷，远处一道闪电划过，我抬头看着那一团乌云，低喃道，“呀，要淋雨了呢。天气本来这么好的，我倒是没想到。”
“就是，唉，本来还想晒个日光浴的说。”姐姐失望的对着天空喊到。
“我们还是进去吧。”奔雷拉着姐姐的手说到，“你的身体还没全好，淋到雨就不好了。”
“切，那点小伤早好了。”姐姐昂着头说到，但脚步却听话地动了起来，众人也跟随着走向船舱。忽然间，还没跨进舱门口，大家都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动不了了？”古萌挣扎着想爬起却又重新摔倒在甲板上。
“有人下毒！”楚西咬着牙叫到。
“水……水溪，为什么？”哥哥看着我完好无损地站在甲板上，不敢置信地指向我。
“放心，分量只会让你们一段时间不能动罢了。”我抬眼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乌黑云团，“抱歉，要你们淋雨了。”
“魂，你究竟想做什么？”即使是无力地倒下了，岚的双眼仍是那么笃定，没有一点摇动。
“岚，团长，你们知道有毒却还是喝了下去，还在乎我想怎样吗？”我苦笑地看着倒在我脚下的岚和团长，他们喝下饮料时，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还是喝下了，本以为必须用到武力了。
“岚，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我跳上船头，迎着风看向泛起大浪的深海，“你有后悔吗？”
“不。”岚有片刻的沉默，但终于还是肯定的回答到。
“是吗？可我后悔了，后悔认识本不该相识的两个人。”我站起，立在船头，在风中摇晃着，我转身看向哥哥，“我本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幸的，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大喊着，头不住得撞向甲板，留下点点血迹。
“哥哥，你在做什么啊？水溪，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挺不懂？你先下来，在上面太危险了。”姐姐担忧的表情很真实，真实到让我痛恨不起来，我张开双手做出飞翔的动作。
“魂，你疯了吗？”岚无杂质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表情带了些无措。
“受到诅咒的生命早该结束的，而且诺言必须遵守，我向无数个人发过誓，我会下地狱的。不过，在那之前，容我小小任性一下，惩罚下你们。”我拿出口袋中的药瓶，整瓶吃下，我笑着说到，“对你们来说，刚才的分量刚好，但对我来说太轻了。吃下这整瓶的话，就肯定动不了了，这是神姬的药，药效果然不同呢。岚，有些难受呢，看来要用这么丑的模样和你道别了。”我捂住胸口，缓缓闭上眼睛向后仰去。
“魂，我不会让你这么离开我的！”岚的叫声显得十分悲戚，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吧。但是，但是，我还上无法原谅他们，眼角瞥见两道身影缓慢地爬出船舱，我笑了，时间刚好。我亲手结束了我的生命，坠入深海时的一刹那，曜夜和岚的脸在我脑海里交替出现，最后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