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十二月的阳光是最温暖的，透过金黄色的光线看到的世界恍如闪闪发亮的童话世界，美好却又如此不真实。
“很舒服吗，水溪？”带着面具的男人站到了我面前，挡住了笼罩着我的光彩，“还是那么喜欢阳光吗？人们对自己缺少的东西常常尤为渴望，现在这个世界不是你该呆的。”他抬起手在空中来回舞动着，已在手心的阳光却怎么也掌握不住，“岚不会让你离开他的，即使他不需要你。一年半前你离开时，我这么说过吧。”
“那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离开？”我退后一步，追寻着阳光的路线，可发现太阳已被身后的森林遮挡住了，天空的色泽渐渐暗了下来。
“因为你很碍眼。”男人缓缓摘下面具，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张脸让我的心脏急速瑟缩起来，“呵呵，每次看到你这副模样就觉得很有趣。见到我这张脸感到害怕吗？能让战魂产生这种表情真是感到荣幸呢。”
“岚……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上，感觉到连呼吸的力气都在慢慢失去，混沌的脑中反射出和岚一起的每段画面。
睁开眼时眼睛接收的是黑暗，懂事后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黑暗。我对此并不惧怕，因为我以为这才是正常的世界。每天有人往我的身体里注入冰凉的液体是正常的，每天忍受伴随着骨头发出“咯咯”响声时的巨痛是正常的，每天与黑暗中不知是什么的生物搏斗是正常的，以为每次自己身上破洞第二天会恢复是正常的。有一天，我的世界多了一样活着的生物，我本想像往常一样撕裂它，却发现它有着和我同样的力量。我很沮丧，因为自己第一次有了失败的感觉，不管我怎么努力，即使身体的疼痛达到顶点，能力发挥到极点仍不是它的对手。于是，我好奇它是什么东西，可是不管我怎么睁大眼睛，尽管我已贴在了它的身体上，还是看不清它是什么。
“你在做什么？”突然从它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那是类似于那些让我觉得痛的人所发出的声音。原来他也是人，和我一样的人，可是他比我厉害，会说话。
“喂，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我伤成这样！他们说过这世界上不会有比我强的人，这是骗人的嘛！”他的声音有些令人不舒服，好象是在发泄着什么。要怎么像他一样说话呢？我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直到碰到那两块一闭一合的肉。
“你拉我的嘴唇干什么？好痛啊！”他一甩手用力把我摔开，与地板剧烈碰撞所带来的疼痛让我只能静静躺着不动，等待着痛感的缓缓离去。
以后的时间里，生活仍如往常一样，但我的世界被他分去了一半。这种感觉好象还不赖，每天身体疼痛时会多了他的喊叫声让我分散了注意力，减少了不少疼痛。每天争夺食物时，我们常常互相都被打得奄奄一息，每次他都会比我早恢复，食物常常被他夺去。但久而久之，他会分给我一点。慢慢的，吃饭时间的争斗不是为了食物，而是纯粹为了好玩。累了睡觉时，从一开始的互相防备到明白两人抱在一起睡时比较温暖。从来不觉得生活在这样黑暗的世界的日子是快乐或是痛苦，但自从有了他的加入后，我觉得能明白愉快是种什么感觉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有一天在往常该打针时的时间里，我们被人全身裹了起来。在和他的手被拉开时，我们用力挣扎了起来，但不知被吃了什么东西，全身的力气忽然消失了。我只听见他微弱的呼喊声：“喂……喂，你在哪？不要走……不要走。”
他的声音沙哑，渐渐的没了声息，我啊啊的乱叫着，我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就像他只会叫我喂一样，我和他会被分开，以后又要一个人了吗？闭上眼睛前我不停地拒绝着脑中的这项讯息。
很舒服的味道，很舒服的感觉，仿佛是抱着他时那样的暖。我睁开眼睛，陌生的亮色让我倏得合上眼。
“很痛吗？”和那些分开我和他一样令人讨厌的声音，可是又多了种不同的感觉，“已经帮你戴上墨镜了，适应了就会好的，5年里都没见过光，眼睛痛是正常的。以后有机会的话要多晒晒太阳，知道吗？”
我从椅子上坐起，慢慢撑开眼皮，看向这从未见过的新奇世界。凉凉的触感扑面而来，我好奇的摸摸脸，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鼻子闻到刚才的那种味道，我起身走向气味传来的方向。
“那是玫瑰，白色的。”身后的响声让我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这。转身看去，心底油然而生一声赞叹。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所看到的，那种想粘着对方的感觉却怎么也消退不去。
“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让你学会人应该会的东西。”可惜冷冰冰的声音让我喜欢不起来，我更想听到他的声音。
但我没有去回忆他声音的时间，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休止的学习霸占了。在那段时间了，我了解了真正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我知道怎么去分辨男女，我知道人与人之间可以用语言沟通，我甚至知道怎么去形容她了。阳光，与阳光一样亮的人，只不过没有它的温暖，柔到令人爱不释手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却让我抗拒着去碰触，因为那双看着我的眼装着的是冰冷。我的学习能力还不错，常常引来她的点头鼓励，但唯有说话成了我的难题。我不知道怎么发出声音，唯一从我喉咙里发出的只有啊啊呀呀的声音，她眼里偶尔带过的一抹担忧让我欣喜，也许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吧。
在她终于对我张着嘴却不发一声感到不耐后摔门而去后，我终于有时间去想到他了。下次见到他时，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昨天她说我的名字是水溪，看着本子上复杂的笔画，我练习了一晚上才写得算像模像样。我一定能再见到他，至少要把我的名字告诉他，我默默想着。
“你是谁？你怎么在水滴的房间？”好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趴在桌子上转了转脑袋向后看去，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那是多么完美的一样生物。穿着白色衣衫比我高一个头左右的小男孩手中抱着一本书站在门口，阳光透过窗户照耀着他，沐浴在光线下的他，全身浮现一股朦胧的雾气。忽然，他抿嘴一笑，纯粹明亮的双眼闪烁着光彩，这是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天使才有的笑容，好美。我快步地走到他面前，从他的瞳孔中，可以清晰的看到我，我愉悦地笑了。
“你真有趣。”男孩稍稍后退一步，微笑着看着我使劲想凑近他的举动，他翻开书的第一页，“这是我的名字，金岚轩。你叫什么？”
看着书页上好看的字呆了呆，想起书桌上那些歪七歪八的字脸不禁一红。不想让他看到那些纸，我张嘴想告诉他我的名字，却发现发出的只有啊啊声。
“哦，你不会说话吗？真可惜。”男孩脸上浮现遗憾的表情。
这一刻，我后悔极了平时没有练习讲话，不然就能亲自告诉他我的名字，我叫水溪。
“不过不要紧，你先记住我的名字就好了，你可以叫我岚。”岚的脸上展现暖暖的笑容，令我不由跟着一笑，心里不断默念着他的名字岚。
“外面天气很好，我们去晒太阳好吗？”岚向我伸出手，手心的纹路清晰可见，看着他黑色纯净的美丽双眼因笑容弯成美丽的弧度，我不自觉得伸手握住他的。柔软温暖的触感让我震了震，岚的手与他的手感觉不同，岚的手更软更舒服，让人有永远不想放手的感觉。
自从那天起，我拼命地练习说话，一遍遍得重复念着，希望自己用最好听的声音告诉他我的名字，可是当我能顺利、清晰地叫出我的名字时，我又要被送回原来的世界了。离开时，我看着那个教我说话，我应该称为妈妈的清冷女子和身边应该是我父亲的冷俊男子，两人的视线没有一秒停留在我身上，但我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他们身边小小人影让我有丝激动，他们告诉我他是我的哥哥。哥哥是什么？是很亲的人。我为自己与他的关联而高兴着，我上前想和他告别。但不知为何，他却转开眼退的远远的，我唯有带着丝遗憾离开这个明亮的世界，回到了我的黑暗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