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生一爱（2）（1 / 1）
第37章 一生一爱（2）
小红添油加醋道，“是啊！你没看见容贵妃娘娘大驾在这儿！竟然如此放肆！”
却听容珠道，“小红，本宫在说你！没有礼数！本宫在这儿，可允你打他？再说，你又能打得过他？”
那小乞丐一听此话，大笑，连忙走到容珠跟前，又是一番打量，口中还不停的啧啧赞叹，“简直跟画上跳下来的。美！”容珠浅笑不语。周围的选侍们都吓得不敢吭声，暗想，这回，小余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方才那位选侍站出来，道，“贵妃娘娘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要罚就罚奴婢吧！”
容珠却笑道，“不要自称奴婢，你叫个什么？”
那选侍道，“奴婢，哦，不，妾名叫冯尧。”
容珠点点头，道，“你与小余儿倒是很要好。”
这时，那小乞丐道，“启禀贵妃娘娘大美人，她是我原配。”
众人一听，各个羞得掩面而笑。容珠也不禁笑道，“小余儿，你胆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不怕我治你的罪？”
小余儿诡异一笑，挑衅的望着容珠，“娘娘准备治我个什么罪？”
容珠想了想，小声道，“本宫命你马上换回选侍服，到内殿见我。”
“领命！”小余儿一躬身，冲冯尧道，“贱婢，走，伺候小爷更衣去。”
冯尧慌忙扯上小余儿的袖子，拽着她快步离开，“你闯了大祸了！她可是贵妃娘娘！你就不能伪装得有点儿皇家的气派！你要气死我才成吗？”
容珠摇头看着她们离去的样子，又是会心一笑。小红陪她一起来到内殿候着。小红给容珠递来一盏茶，道，“贵妃娘娘，那余氏简直是个疯婆子。这样的人，你还浪费什么时间？依我看那，她还不如那个冯氏像个得力的人，将来能帮你一把呢。”
容珠笑而不语。
不一时，两名宫女簇拥着一位选侍宫装打扮的女子款步走来。小红当下也惊呆了，这哪里还是刚才的小乞丐，明明是个绝代佳人。“这……”她无措的看着容珠。却见小余儿优雅的跪地，行了标准的皇家大礼，声音是柔和的，“臣余氏给贵妃娘娘请安，千岁千千岁。”
“姐姐免礼。”容珠亦是优雅的平伸出一只手。小余儿起身，在侧椅坐下。容珠又冲小红道，“你先下去。”小红撅了嘴，带着其余的宫女一起到外面守着。
容珠放松下来，走到小余儿身边，紧挨着她坐下，笑道，“余儿姐姐，你可真是姓余？”小余儿道，“不错啊。我们家很穷，娘生了十个丫头，我排行老十。我在娘胎里头时，算命的说，我必定是个男胎，谁知，生下来，还是个丫头。娘就认为我实在多余，名字都不肯给我取一个，慢慢的就直呼起来‘多余儿’，所以，‘小余儿’就成了我的名字了。”
容珠摇头道，“见了姐姐之前，我以为我是最会演戏的。没想到，姐姐比我更擅长。你这付样子，怎么能被选入宫里的？”
小余儿道，“吃不上饭了，娘就把我送给了东家做劳役。泰昌元年，太监到民间选秀女，东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就误打误撞把我给推上去了。谁知，到了京城，千挑万选的，每次我竟都侥幸过了关，真是邪性。于是，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容珠点头道，“可是，你明知自己是皇上的女人，还这样没有规矩，见了本宫，还是这么的无礼？当真不怕本宫会治你的罪？”
小余儿道，“后宫素来都传着一个口诀，说皇后冷，容妃亲，纯妃妖，良妃慧妃是草包。你说我会怕你吗？”容珠一听，捂着嘴笑个不停。
小余儿顺势将一只脚搬到椅子上，以胳膊拄着膝盖，道，“那么，今儿，您光临我们的滥窝，是有什么指教呢？”
容珠道，“指教谈不上，只想问问姐姐，可想见到皇上？可想获得圣宠？可想……”
“停！”小余儿伸手挡在面前，道，“快别！贵妃娘娘，您可就饶了在下吧。”
“为什么？这可是别人求还求不来的。我是见了姐姐，就觉得与姐姐投缘，才想帮姐姐的。”
小余儿默默的看着容珠，眼神有些古怪，倒让容珠有些不自在了，“姐姐，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小余儿道，“娘娘方才可是说与我投缘？”
容珠点头道，“是啊！”
小余儿长长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那我就谢谢你。”
“姐姐答应了？”容珠很高兴。
小余儿很有深意的笑了笑，道，“是不是，如果我答应了你，以后，就常常能见到你了？”
“当然！”容珠开心的说，“选侍宫毕竟不方便哪！如果，皇上临幸了你，你就有了封号，就可以迁宫，单独居一宫的主位。我就可以经常去你宫里走走。你也可以去成逸殿看我呀！好不好？”
“好！”小余儿点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哎，娘娘就好人做到底，让冯尧也得回圣宠吧。她想皇上都要想疯了。”
容珠想了想点点头，“一言为定！”她伸出手。
小余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伸出手，轻轻的碰触了容珠的芊芊玉指，脸色就有些泛红，继而，她紧紧的握住了容珠的手。
容珠离开选侍宫后，前往坤宁宫。将‘小余儿’‘冯尧’的名帖递给张嫣，道，“姐姐，妹妹这次去选侍宫，特别请了一位能看面相的老嬷嬷跟着，发现了两个选侍，她们都是给皇家绵延子嗣的绝好人选。尤其是这位余选侍，她娘生了十来个孩子呢。她呀，就排行老十。”
张嫣点点头，道，“好。辛苦了妹妹。不过，这余选侍的名字有些古怪。还是，更改一下为好。”
容珠想了想道，“姐姐，倒是也不需要改名字。您想啊，等她蒙了圣恩，就有了封号，再也不需要称呼名字了。就像你我的名字，宫里知道的人也很少的。”
张嫣点点头，“恩。好吧。正好明儿是十五，皇上会来坤宁宫，我自会对他说的。”容珠点点头，自然的，就想到了当年初入深宫的日子，与小竹议论后宫之事，小竹便告诉她，皇后娘娘给皇上指定了谁，皇上必定会给她面子。良妃，慧妃，成妃，以及后来以任氏的身份第二度进宫的容珠，每个人的第一次，都是皇后一手把皇上送过去的。至于此后，皇上是否还会想起这些人，就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而容珠是这些人中，唯一仍旧留有圣宠的一个。如今，久久不再行使这项权力的皇后，又要逼着皇上去临幸某个人了，想来，这对皇上，也是一个折磨吧。但是，为了让自己所爱的人高兴，他心甘情愿的如此。无论到何时，他都要张嫣明白，只要是他能做到的，能给她的，他都会尽力的。
于是，天启二年，破天荒的，皇上接连两日来了选侍宫。选侍们伸长了脖子，希望好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可惜，第一天，皇上选中了余氏那个傻姐儿，第二日，选中了冯氏那个软柿子，两人各自为皇上侍寝一次，分别得到了册封。余氏册封为昭容，迁裕清宫，居主位。冯氏册封为贵人，迁裕清宫，居侧位。其他的选侍们，盼星星，盼月亮，希望皇上某一天，再次随性而至，游龙戏凤。可惜，这样的梦想，她们再也没有实现过。直到多年后，选侍宫里的百余名选侍，一同迁往安寿堂养老，她们才意识到，此生，她们的梦可以做到头儿了。
小余儿迁居裕清宫后，果真，与容珠见面的机会多了。这些日子，她感到身体不适，偷偷告诉了容珠。容珠吸取了从前的教训，着小红从宫外找来一个老嬷嬷，给小余儿诊脉，老嬷嬷称是喜脉。容珠高兴的与小余儿紧紧拥抱。容珠喜极而泣。小余儿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松开容珠道，“你喜欢，孩子生下来，就抱到你成逸殿养着。你若不嫌弃，她娘也跟着一起陪嫁过去。”容珠想了想，道，“姐姐，你还别说，孩子生下来，与其让别的妃嫔给你养着不放心，送给我倒是个好办法。我能保护他呀。至于你，放着主子不做，去我那儿，当宫女呀？”
“当宫女当嬷嬷都成啊。”小余儿似是不经意的说。
容珠笑笑，摇头，叮嘱冯尧好生照顾小余儿。
容珠将余昭容有孕的消息悄悄告知了张嫣，并说了，此事宫中知道的人尚且不多。张嫣点头道，“妹妹做事倒越发滴水不漏了。好，就先偷偷的静养着，不要太张扬。”
容珠点头，道，“姐姐，余昭容果真没让您失望吧？不过，姐姐请答应我一个请求。”
张嫣道，“你希望孩子生下来，交给成逸殿抚养是吧？”
容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张嫣笑道，“如今，你打理六宫，这种事自己可以做主的。”
容珠于是期待余昭容的孩子早日出生。她又恢复曾经守在成妃身边等着盼着小孩子的岁月。只是，这一次，感觉上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容珠隔三岔五的跑一次裕清宫。每次送去许多新近得到的赏赐，或是一些时新的果蔬等物。有一次，小余儿无意中说起，想吃河鲜。容珠回来，就冥思苦想，脑中闪过当初在魏公公府上，曾经吃过的一次蟹黄粥。当时心情不佳，不仅没有品出美味，而且十分抵触。如今回味起来，那道羹品真的不失为人间极品。于是，把从前的事儿跟小红念叨了一番。却不知小红那丫头如何神通广大，第二日，就端来满满一大碗的蟹黄粥，要喂给她吃。容珠诡异道，“好姐姐，要我怎么谢你！这宝贝可不是我自己吃的，是给余姐姐的。”
小红登时十分不悦，“贵妃娘娘对余昭容过于好了些吧。”
容珠诧异道，“有吗？我只是觉得与余姐姐甚为投缘。自小，我与母亲、哥哥寄居姨丈府上，虽说，姨丈和表姐待我们都好，但是，毕竟看人脸色，寄人篱下，总是压抑的。有哥哥在时，他宠着我，爱我，保护我。如今，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总觉得，跟余姐姐在一起，有一种久违的温暖。让我想起了哥哥。”
“哼！小姐提起这件事我就恨！”小红的脸色暗下来，“少爷离家出走，各中原因，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因为皇后，我们一家人现在生活的多好。至少，少爷还在我们身边。”
容珠当下愣了，“可是，如果表姐嫁给了哥哥，我们也不会入宫，也不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呀。”
小红冷冷道，“富贵荣华，小红并不在乎。小红不过是想守着少爷，陪着小姐你。如今，跟着小姐一起在深宫里苦熬岁月，可不为什么荣华，就当是帮着少爷照顾你吧。”
容珠沉默了片刻，追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心中闪出一个念头，“莫不是，你……喜欢哥哥？”
小红的脸霎时白了，赶忙扭过头，道，“小姐说的什么？奴婢敬主子，天经地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奴婢哪里配有这种想法？”
“姐姐不要不承认了。”容珠叹息道，“时过境迁。倘若，哥哥能回到我们身边多好。本宫定要为你做主，将你赐婚给哥哥。”
“小姐此话不是哄我的？”小红急切的说。
容珠笑了，“瞧瞧，还说不喜欢呢？瞒不过了吧？”容珠伸出食指在小红面前点点，“你就祈祷，哥哥快回来吧！到时，我向皇上请旨，也封你个什么郡主，你配他，可是下嫁！”
小红被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忍不住，跑出去了。容珠也不理会，命令宫女梨儿、杏儿好生端着这碗蟹黄粥随她去裕清宫。
容珠非要亲自喂给小余儿吃下不可。小余儿也不反对，一口一口的接着食物，不加细品，就咽下去，眼睛却看着容珠出神。容珠不停的问，“可好吃？”小余儿就像从梦幻中被叫醒，一边咽下口中的东西，一边胡乱点头，“恩，好吃，好吃。”容珠却将碗在桌上一放，嗔道，“你哪有细品？就像喝水一样的咽下去，哪里能品出什么味道？你可知，我这不是喂给你吃的，是喂给你肚中孩子的！”小余儿当下一怔，尴尬的笑笑，自行捧起碗，喝下一口，咋咋嘴，皱了眉头，“不对！有股子醋酸味儿。”容珠一听乐了，“我真是拿了姐姐无法。孩子生下来，千万别像你才是。”便将头贴在小余儿的腹部，闭上眼睛，仔细的听，脸上浮上甜甜的笑。小余儿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心跳加速。她伸出右手，缓缓的触碰到容珠的发丝，又倏然的缩回来。容珠高兴的叫道，“姐姐，我听见了呢！”她抬起头，就看到了小余儿复杂的表情。容珠就收敛了笑，道，“姐姐，蓉儿不仅疼孩子，也疼你的。”小余儿苦苦一笑，摇摇头，勇敢的轻抚一下容珠的脸蛋，“你这样子，哪像个贵妃娘娘？你该威严一点儿。”容珠不屑道，“姐姐这样子，也不像是对贵妃的态度啊？”小余儿笑而不语。
小红看着容珠、余昭容两人，简直比亲生姐妹还亲近的样子，实在反感。眼中流露出些许鄙薄的神色，暗道，也不知这条鱼儿能得意多久啊？能否逃得出滔天巨网还是未知的事儿！
凡事百密总有一疏，余昭容怀孕的消息，终于，还是成了任人皆知的秘密。不过，由于冯尧悉心的照料，容珠不时的探望，小余儿的日子倒也过得安然。人们于是暗暗的窃窃私语，别看余昭容傻里傻气的，傻人还真是有傻福！皇上临幸了一次，就怀了龙种。册封了昭容后，又巴结上了后宫最有实权的贵妃。裕清宫又有一个名为主子实际甘心给她做贱婢的冯贵人。真是说不懂，她这个傻姐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皇上也大致知道了这件事，虽说对余昭容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毕竟她怀了龙种，总是高兴的。有一次，面对张嫣时，试探的提出，“等孩子生下来后，若果真是皇子，就送来坤宁宫，以皇后为母后。”张嫣笑道，“臣妾一直这样缠绵病榻的，恐怕心有余力不足。臣妾已经答应了小妹，由她来抚育元子。”皇上随意答应一声，又笑道，“也是。你我都还年轻。朕就等着皇后能够为朕生下一个太子。朕等他一成年，就传位给他，朕做太上皇去。”张嫣笑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呢？让外人听了笑话。”皇上拉住张嫣的手道，“朕偏要说。朕就是这么想的，干嘛不能说？”便顺势将张嫣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