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半歌声（下）（1 / 1）
“宝月！”沈露露一边打着招呼向韩宝月跑来，一边冲着她眨眼睛，一张鹅蛋脸上生动的表情让人为之一亮。
“怎么样？大吃一惊吧？”露露挤眉弄眼的小声俯在韩宝月的耳边说。
“怎么？你下了鱼饵了？”宝月调笑到。
“我需要你帮我，否则我拉不上来这条大鱼！”沈露露顺顺一头的卷发，好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的妩媚。
“让我来介绍，”沈露露首先开口，“这是韩宝月，韩书桥律师你知道吧？就是她伟大的父亲。”
韩宝月看着眼前这个身高有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孩，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色的衬衣，胸前的纽扣打开了两颗，能够看到他健硕又有型的肌肉，发型是精心处理过的，看上去阳光又帅气。
这是她的中学同学邓萧？那个瘦津津的竹竿子？不，他看上去健康又强壮，古铜色的皮肤透出阳光的味道，性感的唇线勾勒出迷人的微笑。韩宝月开始知道沈露露为什么那么兴奋了，她对男人的嗅觉是敏锐的，这下露露跑不了了。
韩宝月的面无表情，和沈露露的眉飞色舞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只是看着邓萧，没有说话。
“这是邓萧，如今在比利时鲁汶大学读企管硕士。都是老同学，不用我多说了吧。”沈露露一副钓到金龟婿的得意表情。
“你好！”邓萧对韩宝月伸出了手，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
“不必客气，也不是第一次认识。”韩宝月讨厌寒暄，没必要弄得好像多么客套。
韩宝月开口的第一句话让邓萧出其不意。他看着韩宝月因为刚从太阳下走进来的那张粉嘟嘟的脸，艳如桃花，羽翅般的长睫毛遮住了那双冷漠的杏核眼，她略施粉黛，涂着橙色唇蜜的双唇看起来立体又水润。水蓝色的裙子让她看起来清爽又阳光。
“怎么这么说话嘛！”沈露露用胳膊顶了韩宝月一下，示意她靠着墙坐。
宝月看着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心里暗自苦笑，然后坐进了里面的位置。邓萧也坐下来，坐在了沈露露的对面。
“一杯木瓜汁。”沈露露替宝月点了饮料。
“听露露说你你今年毕业了？”邓萧靠在椅背上，胳膊自在的搭在旁边的空位子上，若有似无的露出那性感的胸膛。
沈露露就像一个色狼一样盯着他健硕的胸肌在看，宝月气的恨不得拧她一把，但她只能在桌子底下给了她一脚。
“露露还说什么了？”宝月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收起那花痴一般的眼神。
“仅此而已。”邓萧拿起卡普奇诺喝了一口，又说道：“读什么专业？”
“财会。”宝月不再说话了，然后就是沈露露的滔滔不绝，从邓萧的家庭说到邓萧的学业，从邓萧的爱好说到邓萧的私生活，一直说到杯子里的饮料见底。
宝月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她看着露露神采飞扬的样子，觉得她可爱又有趣。沈露露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孩子，常有人说她长的像徐若瑄和宋慧乔的结合体，既性感又可爱，既清纯又妩媚。
从高中时起，沈露露的情书就没有断过，她一直是男孩子的梦中情人，女孩子的集体敌人。男人以为她前凸后翘，胸大无脑；女人以为她矫揉造作，是狐狸精的投胎。但是韩宝月是个例外。韩宝月是沈露露身边唯一的朋友，也只有她最明白，沈露露是个外表妖娆，内心聪慧的女孩子。虽然她的爱情经历可以写成一部恋爱史了，但是宝月从来不把爱情中的她和友情中的她混为一谈。沈露露的豪爽和仗义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邓萧绅士的听着沈露露的高谈阔论，他得承认，露露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如果他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他很可能被她迷住。当然，邓萧也明白，沈露露眼中频放的电波说明了什么。不过比起妩媚动人的沈露露，邓萧似乎对那个始终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的韩宝月更感兴趣。
沈露露还在滔滔不绝，邓萧眼睛望着她，神思却已经跑了。
他记得，中学那会子韩宝月是班里个子中等的，坐在第三排。她性格内向，很少说话，穿着打扮总是很抢眼，学习成绩也算是不错的。这就是他对韩宝月的全部记忆，那时候的他总是很在乎自己的成绩，其他的都没什么印象。不过时隔多年，她似乎变了，没有小时候的那种看起来甜甜的感觉了，反倒多了些冷漠，而且总感觉她不开心。是错觉吗？
一阵狂躁的音乐打乱了他们的话题。
“对不起。”邓萧掏出手机。
“天哪！你也喜欢Suede！”沈露露太高兴她又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
邓萧给了沈露露一个赏识的眼光，“女孩子很少知道他们，你很厉害啊！”说着，微笑着冲她挤了挤眼睛。那神情简直放足了电，“不好意思。”他起身走到门外去接电话。剩下被电晕了的沈露露，一头扎在韩宝月的怀里。
“宝月啊！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他简直迷死人了！”露露激动的握住了韩宝月。
宝月真是忍无可忍了，她今天可真是没有什么心情看他们在这里眉来眼去。
“清醒点，露露！”宝月把她扶正，无奈的看着她。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沈露露急于找个人分享她的晕眩和爱情的快乐，可是宝月一点都不捧场。
“假如我和你一样的激动，那咱们岂不是要开始争夺战？”宝月掐她的脸一把，讪讪的说。
“也是！”沈露露马上坐正，眼珠子转了转，“那你还是冷着吧。”她马上说。
“没人性！”宝月翻着白眼站起来，“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
“干嘛？不是生气了吧？”露露不让她走，很认真的看着她的脸。
“生什么气？我只是今天没有什么情绪。”宝月走出来，“我先走了。”
“为了你父亲和那个医生的事吗？”
宝月的眼睛暗淡下来，低垂着头不说话。
“你父母那么恩爱，我真没有想到你爸爸的动作会这么快。”露露对她家的事情再了解不过。
“游戏才刚开始。”宝月眯着眼睛，咬着牙说。
“你要干什么？”沈露露明显的感觉到宝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
“不会让他们得意的！”宝月说完，甩着包走了。
是夜，鬼魅一般的琴声又响了起来。
韩书桥再次从梦中惊醒，而陈倩如根本就没有睡着，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我们下去。”陈倩如平静的声音在夜里听来让人觉得她理智的不像女人。
“你不怕？”韩书桥问。
“如果真是孟小容，让我对她说明白。如果是宝月的恶作剧，我要和她好好谈谈。”说完，陈倩如已经下床走向门口。
“倩如！”韩书桥拉住陈倩如的手腕，“答应我，不要对宝月生气。”
“永远不会。”倩如笑笑，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宝月坐在钢琴旁，轻轻的弹着那支妈妈最爱的歌，今天她没有放妈妈生前的录音，而是自己坐在那里。她知道，经过昨夜，他们不会傻的再以为是什么鬼魂了，所以她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捉。
大厅的灯瞬间点亮，宝月眯着眼，因为适应不了突然的灯火辉煌。
韩书桥和陈倩如站在楼梯口，看着穿着粉色睡衣的宝月坐在钢琴旁，把那让人做恶梦的曲子敲得叮叮咚咚。而宝月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父亲和她的小继母。他们的脸上是滑稽可笑的表情，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就是你！”韩书桥气愤的大步走过来。
“不，昨天晚上是妈妈。”宝月没有停下，一边弹着琴一边回答，并不去看父亲。
“你还嘴硬！”韩书桥拉着宝月的胳膊把她硬生生的拖离开那架白的心惊的钢琴。
“是真的，要我把她请出来吗？”宝月平静的看着爸爸，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韩书桥看她煞有介事，半信半疑起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回头看看拧着眉头的陈倩如，她似乎也在考虑宝月的话里有多少可以相信的可能。
宝月看爸爸不回答，转身回房拿了一个小录音机。她按下开关，把声音调到最大，然后把它伸远给那两个人听。叮咚的钢琴声传来，然后是孟小容优雅的演唱，空旷的大厅传来回音，让韩书桥和陈倩如头皮发乍，瞪大双眼。
“够了！”韩书桥上去抢下那个录音机，急忙关掉。“你从哪里弄来的？”
“妈妈四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录的。还是你录的，忘了？”宝月慵懒的眼神看着父亲，心里却感觉如此冰凉。
宝月一说，韩书桥隐约想起了这件事，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韩书桥把录音机甩进宝月的怀里，强压住怒火质问她。
“妈妈的声音让你害怕吗？”韩宝月挑着弯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带着一股挑衅的味道。
“你……你简直心理变态！”韩书桥粗声粗气的吼着宝月，整个大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震撼着宝月的每一根神经。
“你才心理变态！妈妈还没去世，你就和这个贱女人勾三搭四！妈妈去世才四个月，你就娶了新人！而且还比你小二十岁！你知道别人都说你老牛吃嫩草吗！”韩宝月高声尖叫着，泪水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啪”的一声清脆！韩宝月傻了，陈倩如傻了，韩书桥也傻了！
“你打我？”宝月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真不能相信这竟然是她心中一直认为的二十一世界最后一位老绅士，这竟然是她一直所爱的爸爸！
韩书桥后悔了！他后悔的要命！他怎么就扬起了巴掌，他怎么能打女儿？
“宝月……”他开口，却发现声音是虚弱且沙哑的。
“你从来没有大声跟我说过话，从来没有打过我，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你什么都做了！”宝月第一次知道没有人疼是什么感觉，她的父亲现在不是属于她的了！
“宝月！”陈倩如被韩书桥的行为吓住了，看着瑟瑟发抖的宝月，她上去抱住了她。“你怎么可以打她！”
韩书桥看着倩如愤怒的眼神，被她弄糊涂了。她这么疼宝月啊！她甚至不允许他这个当父亲的对宝月发脾气。为什么宝月看不到。
“放开我！”宝月用力推搡开抚摸着自己脸颊的陈倩如，她突然的涌上一阵恶心。
宝月恶狠狠的瞪着陈倩如，她一脸的无奈并没有让宝月的心觉得解恨。宝月抹掉眼泪，她不想再和这些人说话，她好累！
“我恨你！”这是宝月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抱着那个录音机迅速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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