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十二神将（1 / 1）
坐在自告奋勇前来接三人的妖怪牛车里，紫绫同晴明相顾无言。矽夜瞄瞄这个，瞟瞟那个，撇了下嘴，最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这两个家伙自从晴明醒来就无语地看着对方，一句话都不讲，真是不知道在做什么。
“咳，呵呵，你没有话想要对我说吗？”最后还是老道的晴明主动打破了这个有些令人尴尬的气氛，从衣服里抽出一把扇子挡在面前，笑容满面地扇了扇。“或者说，看到这一切觉得一点也不惊讶？不愧是伟大的紫绫姐，姐，啊！”
“……”虽然很想无视掉他那张长满皱纹的欠扁的老脸，但语气中特意强调的两个字成功地让紫绫名为不爽的那根筋抽了起来。端起完美的笑容攻势，紫绫力图使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么狰狞。“呵呵，像诅咒这样子的小事我怎么会觉得惊讶呢～倒是晴明小，弟，弟，你竟然会中这么蹩脚的诅咒我还真是没想到！”
“哎呀呀，你要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啊，难得有机会体验一下返老还童的滋味呢～”“啪”地合起扇子，他用衣角抹了抹眼前本就不存在的所谓泪水，语气酸溜溜的。“而且，我又不能像你一样，外表看起来永远那么年轻美丽……哎～”末了还长叹了一声，似是要把一年份的气都叹出来一样。
“哦呵呵，没错没错，晴明啊～”笑容愈加灿烂的紫绫苍白的肌肤透出了一层漂亮的粉红，如果能忽视掉额头上那无比明显的青筋的话，相信会显得更加美艳不可方物的。“不得不说，你小时候真的是好～可爱，真是个别扭的小帅哥啊！可惜啊可惜，岁月不饶人哪……”配合地摆出一副惋惜与怜悯交加的样子，眼神直述着几个闪亮的大字：“可怜的孩子，我同情你！不要大意地羡慕我吧！”
“哦，你不提我还忘记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扇子一敲手心，嘴角勾起紫绫熟悉的浅笑。“这次多亏你帮我解除诅咒了，多谢多谢～”
“哪里哪里，咱俩谁跟谁，别客气啦～”
“恩哼哼哼……”
“哦呵呵呵……”
“……我说，你们俩到底有完没完？”旁边本来没打算插嘴的矽夜终于受不了这两个家伙毫无营养的对话了，鄙视地瞪着他们。“放着正事不说，在这废话个什么劲？！”
“…………”两个人瞬间停下了那不停抽搐的笑，无语地看着破坏“温馨和平”氛围的矽夜，紫绫还夸张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
“我说，”晴明凑到紫绫耳边跟她咬耳朵，“怎么你妹妹这么凶啊？你在你们家是不是很没地位啊？那真是很辛苦啊，我了解我了解！”说完还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于紫绫她们而言相当于完全没有减小的音量成功让另两个人满头黑线。
“……好吧，废话不多说了。”不再继续耍宝的紫绫将陌身体的状况和侑子的交代一一向晴明转述，发现他的眉头随着她的叙述越皱越紧，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下子玩闹的心情一瞬间消失无踪。紧紧拽着衣角，恳切地注视着眼前这张布满了沧桑的面孔。“……事情就是这样，安倍先生，请问您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吗？”
“这个时候何必再说这些见外的话呢，你们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才会听从次元魔女的话专程从遥远的彼岸来寻求我的协助的，不是吗？紫绫……”叹息般的呢喃，语气中蕴含着的怪异感觉挥之不去，紫绫不解其意，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结论。“我会尽全力的。”
“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郑重地行了一礼，终于完成了侑子所交代所有事情的紫绫瞬间放松了下来。“我还在想要是你不答应该怎么办好呢～”
“那你是想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答应？”再次恢复狐狸脸的晴明笑得很阴险，一把扇子舞得虎虎生风。“还是说耍点小计谋来拐骗我上当？”
“啊啦，我怎么可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呢，那多危险啊～我当然不会那么做了，对吧？”紫绫也软软地把问题再踢回去，只是，似乎没发现自己已经默认了后者。
“哎……想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家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了，你还想欺骗我纯真的感情！太令我心寒了！”说着眼角竟然湿润了，不愧是演技派的大佬啊，耍宝的水平简直跟职业级的小桃不相上下啊～
“……”自认水平不足的紫绫明智地不继续接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那，有没有我可以协助的地方呢？陌的时间毕竟越用越少，我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然放心不下。”
“时候未到，急也没用。”晴明凉凉地接了一句，摆明了一副“我现在很不爽，别来烦我”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的紫绫只能无辜地看着他，搞不清楚状况。倒是旁边的矽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晴明，想看出他的本意。可惜，这个老狐狸要是能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吗？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惋惜地看着茫然的紫绫，无比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遇到问题都不好好思考，就知道问我们这些老人家，也不想想我们年纪这么大了，记性都不太好～”那语气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刚刚不是还在说她年纪大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年轻人了？算了，无视这个问题好了，再争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切，真是不懂得配合，没有情趣的女人～”晴明嘟囔了一句，成功得到了另两个人的眼刀，被刮得生疼。“所谓时候未到，是因为我还需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只有在神无月的最后一夜才拿得到。你们来得真是巧，再有三天就是了！”
“神无月？”啊，似乎是指旧历的十月吧……侑子把时间也掐得这么准真可谓是算无遗策了。“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舒服～”
“是吗？我更愿意叫它出云。可惜了，现在要是这么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听得懂呢……”不管多么不在乎生死，韶华老去，内心终是会有些芥蒂的。可以说是一种遗憾，也可能只是一点点惆怅而已。不过，这些都是紫绫无法感受到的事情。
“那，那天有什么特别的吗？”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所有的情况都一无所知，更别提那些充满了神奇色彩的神怪和秘境。
“我需要的是神泉苑里忆萝神的灵魂结晶。”
“什么？”
“你那么惊讶做什么？”晴明不解其意地挑了挑眉，对她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你知道她？其实她也不是非常难对付，不过就只是个有点特殊能力的修炼了四千年的小妖怪而已。”
“……不，没什么。”突然想起，对于这个时期的日本人而言，神与妖怪相当于同义词。他们将可能会造福于人的妖怪也当作神来供奉，不过其怪物的本质依旧不变。一旦供奉停止或者供奉之人不够虔诚，灾祸就将降临。而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神，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塞多（从属于亚西米勒，掌管战争的主神）的某位下属吧，不知名的某位龙神。“那跟我说下她的具体情况我去拿吧～”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拿得到，她就不会专程让你来找我，而是让你直接去找忆萝神了！”扔了个白眼过来，晴明直接打断了紫绫的话。“不过，光靠我和十二神将估计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还是需要你从旁协助。”
“诶？”刚刚不是说只是个修炼了四千年的小妖怪吗？怎么又变说法了？“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啊？”
“呵呵，三天后就知道了。”切，还卖关子，老狐狸～
不知不觉，牛车缓缓停止了。窗外已经蒙蒙亮了，不过街上依旧没什么行人，冷冷清清，一点也没有最繁华的都城的样子。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人少好办事。
“紫绫大人，前面有晴明大人设的结界，我过不去，就在这里停下了。”轮子上可爱的大脑袋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蹦一跳地驶离了这里。
“啊，终于到了，都快把我这把老骨头震散喽～”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顺便做了个早操，他才打着哈欠走上了桥头。“啊啊啊～一晚上没睡，困死我老人家了！喂喂，你们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吧？”说着敲了敲木制的护栏，一阵奇特的波动闪过，桥的两边就突然人满为患。
“晴明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看你再乱跑，出事了吧？”
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地开讲，震得头嗡嗡作响。紫绫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再睁开时就发现有个面色清冷温柔有着褐色长发的男子走了过来。
“紫绫大人，多谢您救了晴明。”说着向她躬了躬身，眼中带着敬畏与感激。看来，相对于人类的迟钝而言，神将和妖怪的直接感官要强上很多。对于上位者的气息，即便是有所隐藏也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
“不用客气，六合。其实我也是……”
“就是你救了晴明吗？哇～好漂亮的眼睛哦！”当然，也有意外的迟钝者存在。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吧，起码外表是小女孩，向紫绫冲了过去，似乎打算来个熊抱。完全忘记现在自己是灵体状态的紫绫也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准备承接她，结果……
“呜，为什么……好痛啊！”小女孩揉着头顶上闪亮的大包眼泪汪汪地看着紫绫，硬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撞到栏杆上去。看紫绫的动作明明就没有闪开，而且刚才，她就像是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一样。等等，穿过去？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飞一般地从紫绫身边躲开，向桥的另一边冲过去，一路上撞到了三四个没注意的式神。“晴明救命啊，有，有鬼啊！”
“没用的东西。”站在晴明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青衣男子十分毒蛇且直白地对此种丢人行为嗤之以鼻。
“喂喂，我说太阴，你再怎么说也是十二神将啊～”调侃的声音从桥头传来，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成熟大姐姐一样的人正坐在那里玩着小刀。“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这怕鬼的毛病还没改掉啊？”
“呜呜呜……天一姐姐，青龙跟勾阵欺负我！”扑进金发美女的怀里蹭了两下，刚想撒撒娇，就被一个红发的青年揪住领子拎了起来，顺手丢给了待在一边的另一个“小孩”。
“小孩子就去找小孩子玩，别在这烦天一！”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这个趁机占天一便宜的小丫头，将无奈地看着他的天一搂进怀里。
“哎……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孩子。”玄武有气无力地反驳显得那样没有存在感，他认命地抱着哭得正欢的太阴，开始每天比做的功课——哄小孩。“没事了，太阴，不哭了哦～”
“怎么了，太阴？”终于从那边的轮番轰炸中脱身的晴明发现了太阴的异状，摸了摸她的头，上的包，慈祥地询问。“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哇～晴明！”立刻转扑向晴明的太阴没发现，玄武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一阵郁闷，直到好心的白虎大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在他鼓励般的眼神中长叹了一口气。“晴明晴明，那个女的是鬼，绝对是鬼！我刚才穿过去了，真的穿过去了！呜……好恐怖～”
“是这样的，刚才太阴她……”作为太阴专属保姆的六合终于看不过去她的语无伦次，好心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导致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始终静静地站在桥边看着他们的紫绫身上。
“呵呵，你们的感情真好～”像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一定很幸福。
“……紫绫，”晴明非常郑重地走到她面前，伸起右手放在身前。“手，借用一下。”紫绫十分配合地搭上了他的右手，握住。
“诶？？？？？？”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自己身上，太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边两只交握的手，“我刚才明明没碰到的！”说着也蹦过来向紫绫伸出了手，结果显而易见，一穿而过。“看～”
“其实，照理来说，”看晴明瞟过来的眼神不善，紫绫赶紧坦白，要是他一生气不帮忙给陌治病了就麻烦大了！“我现在是特殊的灵体状态，应该没有人能够碰到我才对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倒还真是有例外的，可是，虽然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却明明白白地知道着并没有感觉到灵魂的共鸣，就应该不存在那种因素的影响。
“…………”所有人的眼神都明显地写着不相信，可母亲大人保佑，她真的没骗人啊！
“好了，既然你也不知道就不必再问下去了。”倒是晴明很通情达理地宽厚一笑，就牵着紫绫往自家宅邸走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
路过桥边时，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站在桥下的柳树边，火红的短发，黝黑的皮肤，张扬四射的热力，和有些阴暗晦涩的眼神。红莲他现在还没有从伤害晴明的自责中走出来吧，即便是他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他。多说无益，将来晴明最可爱的孙子会来解救他的，不需要她来多管闲事了。而且，也没那个时间去做好人，陌还在等着她回去。最后再淡淡地看了一眼树下有些孤寂的背影，紫绫收回了探寻的目光，却直直撞进一双锐利的眼中。
“……”晴明也收回目光转头继续走路，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紫绫说话，“人一旦犯错就会万劫不复吗？”
“不会，只要能学着宽恕自己的罪就好了。”宽恕他人是美德，那么，宽恕自己呢？是否意味着忘记耻辱，忘记犯过的错就是更大的罪孽呢？“晴明，你不这么认为吗？”当年的罪，他应该也一直背负着不敢遗忘吧？“既然无法遗忘，干脆面对就好了，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对吗？”
晨光下，少女的笑容显得淡薄宁静，如同朝雾一般缥缈，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柔和的金光，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之吹散。下意识地紧了紧交握的双手，两鬓已经有些华发的晴明轻轻地应了一声，什么话也没再说。
“啊，马上就要见到纱罗夫人了，好激动哦！”一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打动晴明的心，让这个年轻时如同浮云般的男子会为她停留，想起来真是一件浪漫又奇特的事情啊～“到时候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不必想了，”晴明的语调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紫绫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空气中气的变化，“纱罗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二十三年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久到，已经快不记得她的样貌了。“哎，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说着，放开了一直握着紫绫的手，眼前的门自动向内开启，简单典雅的庭院展现在眼前。“请进吧～”
“对不起，晴明。”虽然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不知者不罪，这句话是为了原谅他人而存在的，不是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学着宽恕自己，紫绫，这是你刚才才说过的话。”突然嘴角又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哎呀呀，才说过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真是老糊涂了啊～可悲可叹啊！”
“呵呵，是啊，我老糊涂了。”
于是，在等待这个月最后一天到来的剩下三天，紫绫和矽夜就在安倍晴明家住了下来。可能是知道自家这个喜欢惹麻烦的老头的毛病，他的几个儿子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当晴明出事的事情没发生过，连家里凭空多了个人也不管。
当夜——
“什么？”超大分贝的吼声划破天际。
“哇，没想到青龙你叫起来比我可厉害多了。”太阴无比敬佩地以纯洁的45°仰望着铁青着一张脸的青龙，完全无视他越来越黑的脸色。
“发生什么事了？”紫绫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冲了进来，才发现一屋子坐满了人，而站在中央不停散发着冷气的是那个与其说冷静，不如说闷骚更合适的青龙。
“吵到你了啊，抱歉抱歉，我们正在讨论三天后的作战方案呢。”晴明摆摆手，示意紫绫坐到旁边就继续炮轰青龙。“宵蓝啊，你也知道，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没那么多的精力花时间去跟她拼了，你就当体恤老人家不行吗？”
“哼，别的事情好说，这件事免谈。”可惜对方完全不松口。
“你也知道，我们里面就你跟她还算有点交情，你就稍微牺牲一下，可以省掉多少麻烦啊～”说到这里，他再次拈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继续。“你就忍心让我这个老家伙陷入危险之中啊？哎，太伤我心了……”
“……”青龙一副果然又来了的表情，虽然不吃他这一套，但从来都把晴明的安危看得很重的他已经开始动摇了。晴明一看有戏，就立刻给众人使眼色，于是大家开始采用人海攻势对可怜的青龙进行车轮式轰炸，终于在他被烦得扁人之前点了头，然后立马隐身消失。“下不为例。”留下一群笑得非常，恩，那个什么的家伙们继续眉目传情。
“为什么，一定要青龙去啊？”状况外的紫绫看当事人不在了，就随口问了出来。“而且有交情的话，不是应该回避吗？”
“嘿嘿嘿嘿……”没想到接话的是看起来纯真的太阴，她贼笑着在紫绫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她终于明白这帮人打的什么主意了。原来青龙跟那个什么忆萝神有着不得不说故事啊～脑海中立刻闪现三个闪亮亮的大字：
美男计？！
PS:今天来贴图吧，好久没有贴过了～
十二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