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咒(1 / 1)
一边虚弱的红颜突然竭斯底里的大叫,“不要!”罗兰则是吓得嘤嘤的哭泣起来,可是无名的剑没有被打动,它稳稳的向着令狐雪的胸膛刺去,父亲想奔过去阻止,却被令狐雪的箫定在了原地。
我一直看着令狐雪的脸,那张面孔并不见得比无名生动多少,平静的面孔下是眼睛里绝望的悲伤,她看着无名的脸,她凄涩的笑,她要伸手去触摸他的面颊,她说,“臭小子,我要让你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可是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看她的父亲一眼,这样的无情,这样的决绝,也许在他们之间真的从一开始就无话可说。
我看着令狐雪伸出的手,她逐渐苍白的指尖甚至没有一丝的颤抖,可是这样近的距离,她还是徒劳的感受不到无名的存在。
我看着她的手失望的垂下,我的目光由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胸口,无名的绣剑就从那里刺进去,可是没有血液涌出。
我惊异的看着那柄锈迹斑斑的冷剑,令狐雪的血顺着剑身游走,慢慢地渗入那些干涸已久的锈渍里,然后那里便闪出灼目的光,极寒极冷,震慑着我的心也疼痛起来,那柄剑就这样一点点,一寸寸的活过来,直到最后已经是遍体通透的闪电寒光。
原来这才是独孤九剑的真面目,原来这真的是一件绝世的瑰宝,原来在沾染了鲜血之后这柄剑才会放射出它最耀眼的光辉,原来独孤九剑的秘密就是鲜血的洗礼,原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它也沾染了红颜还有夏侯宗卓的血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要发光发亮?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
忽然的,我听见娘亲惊恐的嚷着,“快让他收剑,否则你的血会被吸干的!”她要上前,却被父亲一把拉住了,然后她别过头,把脸埋在父亲的肩膀上开始嘤嘤的哭泣。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话,可是令狐雪逐渐苍白的脸让我相信了她的预感,一时间喉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令狐雪就只是看着无名,以一成不变的表情,她说,“臭小子,对不起,是我让你卷入这是非,”她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在她缓缓合拢的眼睑里我看见她的泪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流下来。
“宗涛你停手!”夏侯宗卓终于摆脱了僵硬的震惊,冲了过去,握住无名的手腕,可是他被无名的内力震退了。
我看到无名的手腕一抖,他一直都是木然的盯着令狐雪的双眼的,这一刻却突然垂下眼睑,目光沿着那柄剑一寸寸移近自己的持剑的手。就在目光触及自己双手的那一刻,我突然看见一点晶莹的东西重重砸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开始颤抖,颤抖的不可思议,我听见他小声的呢喃,“臭丫头!”微弱的声音洒在过往的风声里却是清晰的。
“啊——”一声痛苦的嚎叫带着一声山石碎裂的巨响袭来,我被飞溅起来的碎石击中背心,一阵刺痛,竟是奇迹般恢复了自由。
我踉跄一下,急忙转身,无名已经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知觉,那把锃亮的宝剑就卧在他的身边,可是已经脱离了他的手心。
令狐雪的身子缓缓的滑落,像一片飘摇的落叶,摇摆的那样脆弱,我想要奔过去,却听见上官青云恶毒的爆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独孤九剑的秘密就是要以剑主人至爱之人的血来祭剑,血不吸干是不可能停止的,不可能的!”他在咆哮,带着疯狂的诅咒。
我看着令狐雪趴在地上,她的无名就躺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她向他伸出手,却是抓不住他,她的手在一点点的接近他的身体,却吃力的那么叫人于心不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冲过去,想要扶起她,可是她给我惨淡的一个微笑,她说,“臭小子!”我看着她向他再一次伸出手去,虚弱却坚强,眼泪就落了下来。
上官青云的狂笑一直在耳边回旋,我都已经听不到了,令狐雪的样子让我心疼也心痛,可是这场面我们都只有静默。
突然的,上官青云止住笑声,他说,“不,我要杀了你,我要亲手杀了你!”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令狐雪,令狐雪还是一点点向着他的臭小子伸出她的手,就只有那么短的距离,可是我觉得她抓不到他了。
我捡起无名的剑,想要上前为她挡住这个敌人,她的挣扎让我不忍心看她被打断,所以虽然知道面对上官青云自己是多么的自不量力,可是我唯有尽我所能,为她争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时间,即便只是一瞬间,她都有更多一点的机会与她的臭小子更加接近。
上官青云仇恨的眼跳过我一直盯着眼前的令狐雪,残忍的不留一点余地,而此刻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责难他的力气,我只想用我最后的力气在他的掌下求一个解脱。
“你该死!”我嚷着,同时向上官青云刺出了我这一生中最没有把握也最无法回头的一剑。
我笑,笑自己的多此一举也笑自己的自不量力,所以当上官青云的手捏住我的喉管的时候,我的手便自然而然的垂下,没有挣扎,也没有希望,所有人都需要一个解脱,我也需要。
我听见背后娘亲痛苦的呼喊着,“不要!”可是我知道对于眼前的场面她与父亲一样的无力挽回,我们所有人能做的不过是寻一个解脱,我想他们会理解我。
我看着上官青云,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他逐渐捏紧的指间慢慢流走,可是我只能惨淡而绝望的笑,笑这世界的残忍,笑这人心的苍凉,他已经被扭曲的仇恨冲昏了头脑,除了自己他看不见任何人的目光。
我的呼吸就要停止了,跟随着整个世界一起重新回归静谧的安详,我又想起那个夜里那个少年干净的身影,没有一丝尘埃污垢,就如同月光的华贵清幽。
我觉得我的意识是清醒的,虽然明显的感觉到血液里的温度正在逐渐散去,我其实不愿意忘记他,不愿意忘记很多事,可是到了最后的关头,我最终只能遗憾的闭上双眼,小声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梦!”
我希望我睡去了就忘记这一切的残忍,即便要夹带着将所有美好也一并摒弃。因为至少那样我对这个未知的世界还可以重新充满幻想,充满希望。
如若我的梦会在若干年后的某个明朗的清晨复苏,我希望我睁开眼还会看到那个少年顽皮的眼!
我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以后,只是当我感受不到喉头的窒息感,意识重新鲜活起来的时候我微笑着许愿,不管这愿望有多奢侈,有多荒唐,可是我庆幸我还记得他。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依旧只有上官青云扭曲的脸,他站在我面前,怔怔的,我看着他的手逐渐离开我,逐渐变得犹豫变得颤抖,我看见他的目光瞬时间挤满羸弱的泪水,我看着他的手向我身后的方向缓缓伸出,我听见他如梦呓般呼唤着,“无极!”然后是无声的悲泣。
他没有动,仿似一座沉寂了的雕像,怕惊扰了谁的美梦,我却是对他的眼睛里的景象充满了好奇,他浑浊的泪光里分明塞满了一个让他重新融化也重新复活过来的影像,于是我坚决的转过身——
冷无极!